《嫁给陛下的穷亲戚》你瞅

2、海选、河选和溪选

　　闻名天下的长安承天寺全国统一招生考试在各州县放榜，天下男性学子不设门槛，体貌端正年十五岁至三十岁者皆可报名，此次考试分海选、河选、溪选、泉选和最后的瓶选环节。承天寺乃大唐名寺，由一富商将家中所有金银捐赠建成故又称金山寺，弟子千余人。

　　寺庙规模宏大，有木人巷、清修院、藏经阁专供佛门弟子清修之所，也有病坊、学堂、云水堂等与俗家弟子求学求医方便之处。盛世大唐，佛门弟子、俗家弟子与海外留学生一起在学堂学习，弟子中卧虎藏龙，皇亲贵胄，翩翩才子，武林高手，求学问求觉悟求解脱者都在寺庙或在去寺庙的路上。且佛门弟子不用服役，受人尊重，社会地位极高。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举能，讲信修睦。这是官方说法。
　　民间说法则是——考考考科举的宝，等级等级升级的根基。听到这次考试别开生面，完全不同于科举的隔间式闷头烧烤，大千顿时眉飞色舞，这个热闹我必须得凑。
　　这个机会我必须要抓住！每日在西市长田坊逆旅算账的会能无意听到投宿者在柜台前的议论时，心猛跳了一下，攥紧拳头暗自较劲。
　　十年一剑，夜夜冷板凳，就着昏暗的油灯光，带着白日忙碌的疲惫，凭着家道中落前认识的几个大字，硬是靠自学抄录、背诵、揣摩《法华经》、《心经》、《六祖坛经》……清晨跟着隔壁的大叔练上半个时辰刀再去工作。他相信自己，虽然眼前是“穷子喻”中的穷小子，但日后一定能名满天下，造福苍生，因为——知识改变命运，可能5年10年之后小二依旧是小二，掌柜依旧是掌柜，马夫还是马夫，可朝武夜读的自己就不再是账房先生了。
　　“活儿太烦，走走走。”
　　“活太累了，还是走吧。”
　　“这肉夹馍都是什么肉？全肥的，馍跟石头一样硬邦邦的，老子不干了。”
　　回想起逆旅条件差，待遇低，伙食粗糙，留不住人，会能却在这里呆了几几个年头，准确的说是熬着熬着就习惯了，因为这里闲暇时间多，到了傍晚客人安顿好后，自己这账房偶兼伙计基本上就自由了，剩下的都交给跑堂去做，自己可以安心的读书，况且白天在堂内可以见识形形色色人等，听投宿学子讲学讨论，听僧人讲经布道，一切都是那么鲜活，这可是在其他行当所接触不到的。

　　海选前夜。
　　会能母亲在几块掉漆旧木板拼成的家门顶上贴了两条连夜剪好的大红纸龙，左右各一，中间再粘个圆球图案，一大早拉着会能出门，边高举一枝向日葵边念念有词，一跃龙门一帆风顺，高中魁首前途似锦，今日是会能的生辰，也是他参加海选考试的第1日，每年今天的天气都分外潮热。
　　夏季的长安城街市众多，密不透风，使人感到分外闷热。
　　会能步行去长安城承天寺，一路上两旁树木的蝉鸣声一阵接一阵，让本就紧张的会能更加烦恼浮躁，他深吸气告诫自己，心静自然凉，这点骚扰都不能克服，以后如何面对路途风霜雨雪，心思一定顿时好多了。
　　他放下杂念大步流星的朝考场走去，可越接近考场莫名的心跳又加速起来，快到入口处，他觉得呼吸开始急促，手心冒汗，他明白这是上天对自己的考验，这是自己在冷板凳上积攒了十年的知识，就在今朝见分晓，不紧张才不正常。
　　终于到了考场，月清书院门口的空地候场，旁边一名瘦弱的考生忙着去小解，过了一会儿又去了两趟，但那名学生彻底确定将体内排空时神色又多了一丝焦虑，向旁边一位小个子少年喃喃抱怨蝉鸣声听着心烦。另一名胖子考生看似强壮，实则体虚也频上茅房，面露焦色。会能凝神屏气找了一个僻静树荫之处和其他人保持一定距离，他在心中默念：观自在菩萨，照见五蕴皆空……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要渡到智慧彼岸，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波若波罗蜜多心经》。渐渐的整个人身心松弛加上对自己多年苦学的自信，找回了头脑冷静思路清晰的状态。
　　海选门槛不高，会能察觉报名长龙中有几名考生有些异样，无论年龄穿着都与其他学子不同，看过去就是目不识丁的大龄田舍汉，明知不可能过关，可偏偏也来舞文弄墨，这是为何？考场报名处，他们几个排队不老实，有个考生请他们排队站在队伍里不要来回走动影响他人。
　　“关你何事，”一位长相粗蛮的大个子挥起拳头，“大爷就爱走动走动，怎么着？”
　　好几位斯文考生唯恐避之不及，纷纷窜到另两条长龙队尾，宁可重新排队也不敢招惹这几位獠汉，这一队只剩下十几名刚排了半个时辰舍不得移开的书生，三队两长一短呈鲜明对比。
　　海选时以各县为单位，每县报名之处排三队，每队将编排在一个考场考核选拔，一队就是一个竞争单位，明显这条短队伍的竞争力不如其他两队激烈。
　　报名结束后会能在路旁茶馆歇脚，无意间听到隔壁桌上一名壮汉大叫：“伙计再来几瓶好酒，无酒不欢啊！”他一眼望去桌上一片狼藉，正是开始不老实排队的几名汉子，看样子正在大快朵颐。
　　“今日这银子挣的轻松，对付那些只会动笔动口之乎者也的书生，略吓唬一下不就行了。”
　　“嘘——小点声。”
　　“好好好，这差事又不用真的动拳脚，也不伤人伤己，只需要帮咱们本族的富家小郎君压压场面就减少了一半对手，就算不拿好处帮人通关也痛快！”这几句话会能听得真切，原来如此，这四名汉子动机不纯，他们是有钱人收买的保驾护航者，不知考试时他们会真的上场吗？上场交白卷也不算违规，去考场不为考试一心只想在考场里面干扰其他考生，会能觉得这些话语无比聒噪，比夏季树上蝉鸣还令人头痛，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他想教训这几个歹徒，可又知此时自己是待考核之身，想到明日笔试，其他考生定会受干扰，会能急匆匆丢下三文钱在桌上就赶到刚走不远的几名考生处，好心提醒他们不如持手实（身份证明）到另外两队重新报名，还有之前报名的那些学生怎么办？会能停住，略一思索，决定自己也重新报名。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洒进乐清书院考场，考场光线明亮，考生情绪饱满。会能端坐于第一考场内，昨日那几名壮汉今日稍微穿戴整齐些也入考场就坐。开考！考官一声令下，会能不着急答卷，而是密切观察那几人的一举一动，果然，昨日那挥拳壮汉连握笔姿势都不对，五指执笔法变成了拇指和食指夹筷子般夹毛笔。
　　壮汉前面坐的是一名本县秀才，就是对那位不知名富家子弟有最大威胁的考生，只见壮汉看到考官走到右边，确信自己在视线外便迅速抬起右脚朝前一踢又立刻收回，在纸上画几笔装模作样。而旁边一名黑汉子也已经开始盯上会能了。
　　这四人务必清出考场，可他们并无大动静，且骚扰考生于考官视线盲区。会能不着急答题决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开考后一炷香时间，巡考官开始巡考，时间差不多了，他掐指一算起立，向考官拱手请示：“学生腹中不适需去一趟茅房。”
　　“速去速回。”考官点头。
　　此时巡考正渐渐向第一考场走来，考官忙作揖问安，在巡考官路过之际，会能轻晃一下装作不稳在保持平衡之际轻轻弹出右手掌备好的的两颗无色无形的水灵珠，有灵气的水灵珠对准两名壮汉的身上笑穴不停敲击着，无声无感。左手对准另外两名壮汉顺势发射另外两颗。一切做得自然巧妙，就是这四名壮汉有理申诉也无凭无据，况又在巡考官和监考官的双重监视下。会能刚出前门就听到咯咯咯和这四人完全不搭的搔痒笑声，这四人有的捧腹，有的滚地，有的上窜，有的拍案。
　　“肃静！肃静！”考官在顶头上司前吓得惊慌失措，连声大喝，四人仍大笑不止。
　　“来人，把这大声喧哗者阻挠考场考试者立刻赶出去，永不得再报考！”
　　外面守卫的几名衙役，听令连忙入内带走这几名失态者，会能返回考场时，手藏在衣袖内轻声念咒回迅速收回四颗晶莹剔透普通人肉眼看不见的灵珠儿。进门向考官躬身行礼，行回案边正襟危坐，深吸口气，平复情绪，凝神聚气，这下清静了，他开始提笔行云流水……
　　会能凭借扎实的学识和过人的智慧以及良好的心理素质，短短三月内接连通过了海选、河选和溪选。

　　兴庆宫内，副主考神策军中尉吐突承璀正在向太后禀报：
　　海选报考人数10,026名，淘汰5800名。
　　河选报考人数4226名，淘汰1826名。
　　溪选报考人数2400名，淘汰1300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