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荷包 ...
-
今日季言听戌时才回到府中,回了府之后便进了房间,推门看见的是傅栀在绣着什么物件。
傅栀听见推门声,立马抬头向门口望去,手里没有注意又是被针扎了一下,本能反应的手一抽一惊。
季言听看见后忙走过来,拿起她的手细细查看,眼中满是担忧神色。
“怎得多了这么多小红点?”
傅栀想要把手抽回,但季言听没有听到答案是不会罢休的。
“言听,不用担心,这不过是被针扎了几下而已。”
季言听在最初看见的时候,以为只是傅栀闲来无事绣绣女红,毕竟女儿家是很擅长这些的,应该不会伤到自己,所以也就没有往那方面想。
谁知,这栀儿倒是和自己想的不一样,看着这手指上的小红点,一点也不像是熟练女红之人。
傅栀觉得到时没有什么,毕竟扎了一两个时辰了,都见怪不怪了。
但是季言听这么晚回来也不知用过晚饭了没。
“言听你吃过晚饭了吗?我让人在厨房给你热着饭菜了,若是没吃,现在便让他们把饭菜送来,不要饿坏了。”
听着傅栀满篇都是关心的话语,季言听心里微暖。
“我在皇宫之时与皇兄一起吃过了,栀儿不必忧心。”
“吃过就好,怕你饿着。”
“不会的,只是,栀儿手中是在绣什么?”
“啊,这个啊,这个是打算给你绣的荷包。”
“给我绣的?”
季言听听到是给自己绣的,忍不住有些许笑意。
“对啊,花灯节就要到了,我想送个荷包给言听嘛,可是小的时候没好好学,就,不太熟练的样子。”
因为这时还是保持着傅栀坐着,而季言听微微俯身的姿势,所以傅栀讲话之时都抬头望着季言听。
看着眼前这人小脸微扬,言语中说的话都是关于自己的,眼睛灵动有神,季言听伸出了手摸了摸傅栀的脸颊。
“栀儿若是不会,不必为我做这些的。”
“没有,我会。”
季言听拿起了她的手放在她眼前,
“栀儿确定吗?”
“这,都说了就是不太熟练嘛。”
“可是,会疼。”
“没关系的,我想给言听绣个荷包啊,这是我的一番心意,你不能拒绝的。”
“我没有拒绝,只是若是要付出这样的代价,我希望栀儿不绣这个荷包也罢。”
“话不能这样讲,言听,其实被针扎几下很正常的,真的。”
说着的同时傅栀用另一只手拉了拉季言听的衣袖。
听到傅栀已经开始说话拖音了,季言听心疼的同时又禁不住她这番撒娇,只好说道,
“栀儿不要勉强自己,若是实在不行,就不绣了。”
“好!”
傅栀很是欢快的应下来了,这真是转变得真快。
时候也不早了,季言听唤人准备了洗漱用的热水,下人们把盆子以及木桶中装好热水放置房中,季言听就挥手示意让她们下去了。
此刻傅栀还坐在小圆桌旁低头绣着那竹子的模样,她觉得季言听就像这竹子一般,高贵冷艳,不沾尘世,又为人正直,也就想着绣个竹子在荷包上面。
季言听将手中洗脸巾拧干热水后,朝傅栀走去,
“抬头。”
傅栀听话得抬起了头,随后便是突然失去了光亮,被一片黑暗遮盖了。
原来是季言听在为自己擦脸。
“言听,我可以自己来的。”
“不要说话。”
季言听动作刻意变得轻柔,生怕将她嫩滑的脸颊擦红,动作小心翼翼的就好想对待瓷器一般。
擦完之后便让她将手也拿了出来,替她擦了擦手。
感受到季言听这些动作的傅栀,又忍不住心跳加速了,但心里却是丝甜如蜜。
洗完脸后傅栀也就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将双脚放入早已备好的木桶中,很是惬意。
二人都已完成洗漱之后,季言听看着傅栀躺进被窝才向油灯走去,熄灭了它。
傅栀尚无睡意,想着和季言听说说话,便朝着他的方向挪了挪。
“言听今日为何这么晚才回来啊?”
“皇兄与我交谈了些许事情,耽搁了时间,刚好遇上用晚膳之时,不好推辞就吃完了才回。”
“那谈的是什么啊?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自然。皇兄说,再过不久西域的使者将会过来朝贡觐见,为的是请求中原派遣专业人士前往西域,为他们的排水系统做一个升级处理。西域地处内陆,近年来很是干燥,水资源稀缺,已经严重影响到农作物的生长以及日常生活。”
“而且,如今皇嫂有孕在身,再过不久便会临盆,皇兄很是担忧,也分出了不少心神在这方面,所以皇兄拜托我在这件事上多上点心。”
“这样啊,那西域使者什么会进京啊?”
“这个我也尚未知晓,约莫是花灯节过后。毕竟路程遥远,舟车劳顿也要些许时日。”
“嗯,言听说的对。花灯节就快到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嘛。”
“栀儿想去?”
“想!”
“好,那便去罢。”
“言听,你真好。”
在傅栀看不到的黑暗之中,是季言听的双目含情,嘴角微扬。
这个栀儿真是如个孩子一般的心性,不过,也很好。
单纯可爱,甚得我心。
“好了,睡觉吧。”
“嗯,那就睡觉啦。”
傅栀紧挨着季言听闭上的双眼,很是安心的睡了过去。
许是今天逛累了再加上睡之前绣了好久的荷包,不过半柱香时间就睡着了。
睡着后的傅栀如同变了个人般,很是不安分。
一直朝季言听怀里钻去,手还要放在季言听的胸膛之上。
已经习惯了的季言听无奈叹气一声,随即长臂一伸,将她捞入怀中。
今夜,两人都睡得很安稳。
次日。
醒来后的傅栀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想要做个花灯,到时候和言听一块去河边放花灯。
可是,她不会。
于是带着这个想法兴冲冲的找到季言听。
“言听,你会做花灯吗?”
“不会。”
听到季言听这般回答,不免失落了一瞬。
“好吧。”
嘴角微微下拉,表露出的深情竟有几分委屈。
季言听也心生怜爱,可无奈自己是真的不会。
这时,月九恰好在季言听身旁。
听见傅栀的话语及时说道,
“王爷,属下会做花灯。”
“正好。”
然而一旁的傅栀却说道,
“可是,我想与言听一起做一个花灯。”
“月九,制作花灯难吗?”
“回王爷,这个是不难的,很容易上手。”
“好,那你随我来,你先教于我便好了。”
“是。”
这边季言听起身准备出去,对着一旁的傅栀轻声安慰道,
“栀儿先去干点别的,等我学会了,再与你一起做花灯,好吗?”
“嗯嗯,言听去吧,那我先回房间。”
“好,去吧。”
说完还不忘抚慰性的摸了摸傅栀的头。
“你是如何会做这花灯的?”
“属下年幼之时,母亲经常卖花灯用来补贴家用,属下也经常看着母亲制作花灯,久而久之也便会了。”
月九是季言听多年以前捡回来的。
当初的月九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年,却满是伤痕的倒在了他眼前。
他的母亲在月家庄是出了名的贤惠,奈何嫁给的月九父亲却是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有了一点闲钱就拿去赌以及喝酒。
若是赌输了便回家砸东西泄气,还会指着月九以及他的母亲一起骂,年幼的月九打不过那败类,面对极度屈辱性的言语甚至殴打,他也还只是个孩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是常有的事。
但每回月九的母亲李氏都会将他护在怀中,是他幼年之时感受到的唯一的温暖。
但是那败类却亲手将那最后一点温暖给毁灭了。
有一回偷走了月九与母亲辛苦做花灯卖花灯赚来的钱,拿去赌坊里花的分文不剩,最后还喝醉了酒,回到家中之后,揪着月九的母亲的头发说,
“你这败家娘们,这么没用,赚的钱还不够老子玩一天。”
说完还将她的头撞向粗糙的墙壁。
许是喝醉了又将人往墙上撞装出了快感,竟失去了理智,不停地对其进行殴打。
在身旁瘦弱的月九,只能拼了命的拉扯住这畜生的手,哭声出喊,
“你不要打娘亲了,求求你,不要再打她了,我求求你了,不要再打她了。”
“你这杂种,给老子滚一边去。”
说完一脚将他踹开。
可月九依旧不放弃的爬向他,想让他停下对母亲的虐待。
“九儿,不用管娘亲,你保护好你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终究是一弱女子,就算想要反抗可怎么抵得住一个壮年男子。
“还想跑?门都没有。”
说完越是凶狠地往李氏身上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在旁边崩溃绝望大哭的月九。
终于,在最后一下撞击墙壁之后,李氏没了气息。
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可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畜生哪里还分得清人是死是活,依旧打得上瘾。
月九看着娘亲再也不动了,甚至死不瞑目。
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不敢相信,娘亲就这样离开了自己,都是他害得,都是他害得!
受到刺激的小月九出了那破旧的房门,在厨房寻了个根坚硬的如手臂一般粗的木棍,用尽浑身力气朝那个畜生的后脑勺砸去。
毫无防备的败类被木棍挥中后,轰然倒地,脑袋下方流出的是鲜红的血。
小月九慌了,可他不后悔。
来到娘亲面前,跪倒在地,满脸泪痕却依旧还在流泪,声音颤抖地说道,
“娘,我给你报仇了,你放心,九儿一定会努力的活下去的。”
连跪三个响头之后,颤颤巍巍的起身,用尽全力往外面跑去。
跑了很久很久,不知道跑了多远,本就羸弱的身体多久未能进食,此刻已经支撑不住了,可是他答应了娘亲,要好好活着的。
不行,他不能放弃。
下了山之后,他看见一辆马车,像是个富贵人家的马车,想也不想的往前冲了上去,可是由于体力不支,所谓的往前冲了上去,在他们眼里看来也只不过是颤抖着身体一步一步极为艰难的过来了。
还未开口,人已倒下。
成功的阻挡了马车的前行。
于是下人向十二岁的季言听禀报,
“王爷,前面晕倒了一个少年郎。看模样,很是可怜。”
听到这话的季言听动身下了马车。
只见一名浑身脏兮兮,还带有泥土的污渍,头发也是乱成一遭的少年躺在地上。
季言听将他带走了。
便成了如今的月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