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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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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读心术还这么嚣张?谁给你的勇气!”
“再说了,什么叫不怀好意?”郑浅迎上了容祁的视线,“学长拉我唱歌怎么就不怀好意了?”
容祁听了,轻声嗤笑。
“我说的不怀好意不是说他拉你唱歌。”
“那你什么意思?”
容祁低着看着郑浅,瞳孔里映入她那张干净的脸,滚了滚喉头。
突然,他别开头,掩唇咳嗽了两声。
“总之,你跟他保持距离就对了。”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郑浅双手环在胸前,扬起下巴,显然并不信服容祁的话。
“学长他从大学的时候就很照顾我,我进宠物医院也是他给我当了引荐人,我就是报答一下他的知遇之恩,你这个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一肚子坏心眼。”
容祁一听,眉头挑起,“我哪里坏心眼了?”
“以前有个姑娘给你送糖,你先是笑着收下,然后转手就给了别人!还不知道多少女孩被你这张脸祸害了……”
郑浅撇撇嘴,挪开视线,小声地补了句,“公狐狸精。”
听着眼前的人骂得头头是道,容祁愣神片刻,缓缓松开了眉心。
他用舌尖顶了顶腮帮,眼角慢慢地染了些笑意,带着探寻的意味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当然是……”
郑浅刚要说"尾随你看到的"几个字时,她猛然停住,发觉自己差点说漏了嘴。
她壮胆似地清了清嗓,原本心里还在赌气,可这会儿即便强装,整个人的气势也弱了三分。
一码事归一码事,容祁拉她出来让学长难堪是他不对。
可是小时候偷摸着跟他出门,就是自己理亏……
容祁压住嘴角的笑意,追问道:“是什么?”
郑浅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重新接了话,“我当然是听别人说的,这就叫坏事行千里!”
容祁看着这个人虚张声势的模样,笑而不语。
郑浅说的给他送糖的姑娘并不是要把糖给他,而是请他代为转交给自己那时候的同桌。
不过这件事,只有容祁和那个姑娘知道,郑浅不可能从别人嘴里听到。
除非她那天一直跟着自己,亲眼看到了。
一想到郑浅躲在角落里的模样,容祁的嘴角便压不住地上扬。
“糖不是给我的,我只负责代为转交。”
话音刚落,容祁像是想到了什么,忽而正了正神道:“或许,有些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郑浅睫毛扇动,扬起眼看着容祁。
一番沉默后,她收回视线,说话的声音也低了几分,“我什么都不想问,你的事跟我无关。”
说完,她抬步就要离开,谁知容祁料到了她要走,先一步抬手拦住在了她面前。
“你在意我当年搬家的事。”
容祁的声音没有疑惑,也没有犹豫,而是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被戳中心事的郑浅胸口发闷,气息也开始轻颤。
她想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正当她在努力组织语言编造借口的时候,容祁已经收回了手,向前欠身。
下一秒,郑浅面前压过一阵风,而后迎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身体相碰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怀抱的温度分明只算得上温热,可她的脸贴着坚硬的胸膛,总觉得炙烫无比。
“你……”
“郑浅。”
容祁断了她的话,用极为轻柔的声音说道:“如果我当年的离开对你造成了伤害,那我向你道歉。”
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在郑浅的耳边轻而实地说了句——
“对不起。”
“我走的时候太匆忙,没来得及跟你道别。”
“这个拥抱,是我当年走之前该给你的。这声道歉,也是你应得的。”
容祁说得极慢,一字一句,都如柔风般拂过郑浅的耳边。
她僵着脖子,仰头看着不远处的一团灯光,眼前越发模糊。
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像那团光晕般散开,摸不住,也抓不着。
容祁的拥抱并没有用力,言辞里也没有一点调笑。
尽管眼前的人语气平和,可从他拥抱自己的那一刻,郑浅就敏锐地觉察到了他加快的心跳。
等她收回思绪时,容祁已经松开了手,静静地后退了一步。
“现在能说的,我都说了。至于搬家的原因,还有这些年我在哪里,做了什么……”
容祁顿了顿,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如果你想知道,我以后找机会说给你听。”
郑浅看着他柔和却略带疲惫的面容,心头忽然疼了一下。
这个少年,她十年未见。
这十年,她不敢去打听他的任何消息,也不敢翻出任何和他有关的东西。
因为一旦牵扯出回忆,那个雨夜里无尽的伤痛就会如暴雨般不断侵蚀她的心。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可她实实在在地念了他很久。
可回头看看,这样的念想似乎有些过于沉重了。
见到容祁的这几天,她像刺猬一样对着他,前两天江边的事,她还没缓过神来。
可他的道歉,一把推到了千层山。
郑浅收回思绪,呼吸一点点顺畅,神色也渐趋缓和。
这十年的执念让她无法放下自己年少时喜欢,反倒是容祁的坦荡,让她觉得有些事或许不必如此执着。
他这声道歉来得意外,倒也及时。
一些过往她不敢回忆的事,都被这声道歉洗去。
连带着对容祁的念想,一并散了。
郑浅想着,弯起了唇角。
原来放下一些事,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是她自己把自己困住了。
容祁看她原本有些苍白的面色红润些,眼神也渐渐有了微光。
他放下心,轻声问了句,“笑什么?”
“没有,只是觉得,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容祁拿墨镜抵住下巴,动了动眸子,“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你可不会这样道歉。”
郑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笑容真诚,“有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没什么好念的。”
她想了想,又补了句,“我那天情绪不好,但不是因为你。总之,以后大家还是好朋友。”
容祁抿住唇,点了点头。
可点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以前他拍过的感情戏里,女主角不再爱男主角的时候,好像也说过这样的话。
容祁面色一顿,反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郑浅眨眨眼,“就是还把你当好朋友的意思啊。”
容祁:“……”
他刚刚说错了什么吗?
郑浅心里正在舒缓压力,没注意容祁此时凝重的表情。
她像大哥一样拍了拍容祁的肩,“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以后不会再故意躲着你了。”
听着郑浅明快的声音,容祁不由地皱住眉,从没觉得自己如此失败过。
“我先去找我朋友了,你请便。”
郑浅把手背在身后,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拐角。
容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沉默了几秒,接着他握起拳头朝着身边的墙壁猛地锤了一把。
温怀城这个骗子。
说什么要用真心换真心,要诚恳地面对自己的错误,要主动道歉……
这下好了,他成了郑浅的好朋友。
去他的好朋友……
容祁咬住了后槽牙,抬步直奔酒馆。
*
郑浅刚回到沙发座上,叶澜和赵钟思都看向了她。
赵钟思一把抓住郑浅,焦急地说道:“你去哪儿了!手机也没带……我上个厕所回来人就没了,叶澜也不说话,你们怎么了?”
“刚刚一个朋友拉我说出说了会儿话,走得有点急。”
郑浅笑了笑,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安慰似的拍了拍赵钟思的肩膀,“抱歉,让你担心了。”
说完,郑浅又走到叶澜面前,“学长,对不起,刚刚……”
“没关系,你平安回来就行。”
叶澜的眸子里满是晦暗,他抬头看着郑浅平和的面色,想问,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良久,他吐了口浊气,对瓶喝完了桌上最后一口酒。
“我去结账,今天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叶澜说完,抬步朝着柜台走去,时不时地还撞到了人。
赵钟思看了眼叶澜,又看了眼郑浅,眼神里顿时露出一抹精光。
她扭头拉着郑浅坐在沙发上,“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吵架,刚刚学长拉我上台唱歌,有个朋友看见我了,我们就出去说了会儿话。”
忽然,她想起了叶澜在台上对她说的话,想着等会儿还是要跟学长私下道个歉。
赵钟思阴阳怪气地看了郑浅一眼,凑过去又问了一遍,“那没说点别的?”
郑浅摇头,“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赵钟思翻了个白眼,心想着叶澜这人效率也太低了些。
————
回去的之前,郑浅问了叶澜现在的住处,又查了地图,最后决定先送赵钟思,后送叶澜。
车上,赵钟思坐副驾驶,时不时地回头跟后座的叶澜说两句话,气氛倒也没那么压抑。
赵钟思下车后,郑浅开出了小区,按着导航往叶澜的小区开去。
路上,等红灯的空隙,郑浅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叶澜,犹豫几秒后,还是开了口。
“学长,今晚的事,真的很对不起……你别介意,我替我朋友向你道歉。”
叶澜听了,缓缓睁开眼。
“你没做错,不用为了你朋友向我道歉。原本也是我考虑不周,希望你别介意。”
良久,他抬眸看着驾驶座上的人问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那位朋友,你们……很熟?”
郑浅握着方向盘,斟酌了片刻。
“我们小时候就认识,后来他搬家了。前两天他带着猫医院看病,两个人就聊了一下。”
小时候就认识……
恐怕不止是认识这么简单吧。
叶澜眯住眼睛,摩挲着手指,想起了那个男人把郑浅护在身后的样子。
虽然他戴着墨镜,可叶澜能感觉到那人的强烈的敌意。
呵……
以为自己是青梅竹马就了不起了?
郑浅看叶澜没说话,想着岔开话题,“学长,你之前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叶澜坐直了身子,眼神里泛着不一样的光彩。
欲速则不达。
近水楼台,他就不信自己会输。
*
车子开进小区后,郑浅把叶澜送到了楼下,看着学长进了电梯,她才返回车内。
刚一上车,一个微信好友申请弹了出来。
是一个名为孟清的人。
【郑小姐你好,之前看到您在网上挂了房子,想和您面谈租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