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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笼中美人与五宿修罗场 ...


  •   毕竟上次对方以这样的表情来找她,还是那个成为宿傩手指容器的男孩被上层算计身死时。

      “什么?”家入硝子十分震惊,“你说有个男孩在你亲自看守的情况下从你眼皮子底下跑了?”

      瑟瑟夜风中,五条悟正带着家入硝子不断用术式[苍]瞬移。

      “你是生病了还是中毒了?”家入硝子有些担忧。毕竟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有人能从五条悟的面前跑掉。

      “大概是中了一见钟情的毒。”某人漫不经心的丢出这么一句。

      家入硝子:“……??!!”

      她定了定神,看了眼周围越来越偏僻荒芜的环境,忍不住问道:“你确定那孩子会到这里来吗?”

      “他很着急,因为他没有多少时间了。”五条悟沉默了下才继续道:“他也没有别处可去。所以无论他之前逃向哪边,最终一定会去那儿。”

      “那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家入销子有些好奇。

      “一个满身秘密,看似柔弱却倔强固执,疯到为了复仇燃尽生命的笨蛋罢了。”

      手机铃声响起,五条悟一个急刹,接通了电话。

      “五条先生!大事不妙,[窗]那边传来消息,原本被严密监视的数十只准特级和一级咒灵神秘消失了!数量巨大,并且范围遍布大半个东京!”

      “他们怀疑是诞生了新的特级,为了进化吞噬了其他咒灵。”

      因为咒术师人手严重不足,所以很多远离人群聚集区,暂时没有产生威胁的咒灵只是被窗监视,每周定时观测或在咒力剧烈波动时前去查看。

      祓除咒灵并不简单,想给对方上阵亡名单是要排号的。

      吞噬了这么多高等级咒灵的特级,难以想象会有多强大,[窗]现在慌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们根本搞不清自己的监视哪里出现了漏差。

      如果猜测成真,这将是他们近10年来最大的工作失误。

      情报机关也是有尊严的,出现这么大纰漏,以后让他们在咒术界如何见人。

      “找到后告诉我。”五条悟只这么淡淡的说了句,电话那边立刻就像得到了某种万无一失的保证般镇定下来。

      挂了电话,五条悟也不由皱了皱眉。
      窗的能力他是知道的,不至于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虽说无论什么等级的咒灵,对他来说只要抬抬手除掉就好。
      但出现摆脱窗的监控机制本身这件事,就必须让人开始考虑监控机制已经不牢靠的可能性。

      审核纰漏,重新构建,往往带动的是势力洗牌。
      为了和老家伙们分庭抗礼,也为了不让学生们陷入被错误情报害死的盲目状态,五条悟也不得不分心在这种勾心斗角的琐事上。

      他为此多少有些烦心。

      直到不远处传来锵的一声刀鸣。

      片刻后。

      五条悟看着前面让人疯狂掉san的一幕,默默拨通了电话:“喂?是我,不用查了。”

      “我刚刚想起来,上次喝多了酒,一时高兴就把它们全宰了。”

      [窗]:……??!
      窗众人负面情绪值+999!
      五条先生,您看到了吗!我们满脸写着高兴!

      然而深夜全被惊到起来加班的社畜们还得客客气气:“好的,这边登记上了,请您下次及时反馈。”

      开启了领域的月见千夜自然知道有人过来了,他本也没想着能拖住咒术师多久,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只想以仇人之血祭奠,之后就算被抓回去处刑也无所谓。

      异能凝成的长刀捅进漏壶身体,附有血槽的长刀透体而出,带出一片黑色血液。

      听着那凄厉惨叫和咒骂,他终于觉得心中一直徘徊的压抑沉郁舒缓了许多。

      “征十郎死的时候,我可以选择当做无事发生,毕竟我根本看不见你们这些东西。”

      “警察说是瓦斯爆炸,那就是吧。毕竟我也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普通人,没有任何特殊能力,所谓的瞬间移动,气息隐匿都只是借助科技造物的一点小伎俩。”

      “但我知道的,征十郎绝不会是死于瓦斯爆炸的笨蛋。爆炸也绝不可能将人化成飞灰。”

      因身体无法承受异能功率,银发少年的眼眶处缓缓渗出鲜血,在此刻却仿佛是两行血泪。

      “我黑进警部内网,找到了被取走封存的监控。看不见的东西将人一瞬间烧成灰,多可怕!就当做不知道吧!你又看不见他们,为什么这样的事不交给那些专业的人去做呢?凭你又能做到什么?你和他也不过是相处了两周,为了他搭上自己可不是什么理智做法。”

      银发少年呓语般在自说自话,他并不在乎面前的人有没有听,他只是在给自己一个交代。他是在对自己曾经的懦弱无力,曾经的动摇,曾经的恐惧告别。

      “可我终究做不到视若无睹。”

      “因为畏惧死亡而怯懦的活着,那样什么都不做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我已经不想回到那个自己一无是处,只会让人哭泣的时候了。”

      他不是不恨这命运。

      他无数遍想过,为什么他们要在那天出门,征十郎为什么恰好进了那间地狱咖啡厅,他们明明一直在一起的,为什么遇到危险时他却偏偏不在……

      只是恨又能怎样呢?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能力可以让我的时间变得很慢,所以我真的认真准备了很久,”黑血溅在了月见千夜脸上,那血腥的气息和粘稠质感让他不由呼吸一窒,身体很明显的颤抖了下,“可是第一次动手的时候,我还是很害怕,就像现在这样,手抖的厉害。只是……”

      “一想到征十郎,时间就仿佛又回到了我的世界分崩离析的那一天,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我永远都不会忘。每当这个时候,我突然就不怕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还是在抖,于是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长刀拔出,再一次坚定地刺下。

      “觉醒[刹那]前我就知道,这份力量非常人所能驾驭,一旦接受它,我的生命就步入了倒计时。我会死,而每次使用这份力量,都会让我离死亡更进一步。可我没有办法……”

      他感觉到自己流出的血和喷溅出的血混在一起,沿着皮肤缓缓流下,温暖粘腻的触感让他恐惧又厌恶,拼命滚动喉结才压下血腥气带来的作呕感。

      “一无所有的人,会做出什么都不奇怪。只要根本不期待明天,就不会有恐惧。”少年再次举刀,只是刀锋下落前,他忍不住偏了偏头。

      刀没有落下。

      “已经够了,”五条悟从少年身后抓住刀,“你不适合做这样的事,你已经为那个人报了仇,就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你的人生还没有结束,不要为了这样的渣滓毁了自己,”五条悟微微用力,就从怔然的少年手中抽出了刀,“现在向前看,一切还来得及。”

      “也许你是对的。”憋着的那一股劲松了,少年突然就觉得自己浑身失去了力气,身体各处的痛一下全涌了上来,“虽然也来不及了,但人总该学会放过自己。”

      他脱力的往后倒,本以为会摔在冰冷的地面,却被人轻轻的揽到怀里。

      “你已经很努力了,”男人的声调淡去了一直以来的不正经,此刻竟显出几分柔和,“现在可以好好睡上一觉。”

      “是……吗?”那双失神的美丽银瞳此时已经微微扩散开来,流淌出的鲜血染红了鬓发,“我已经很努力了,那征十郎……会不会也这么觉得?”

      “我听人说,枉死之人不入轮回,若不能复仇,灵魂便永生永世徘徊在世间,”少年口中涌出一股鲜血,他颤抖着抓住男人胸口的衣物,“你说,我这样,他是不是就能……”

      “是的,你已替他报了仇,他自然会往生。”五条悟温柔道,“但我认为,他会更希望你能继续活下去。”

      少年在听到肯定答案的那一刻,手中的劲儿便是一松。

      金色领域开始消散,漫溢飞舞的微光字符中,囚锁的咒灵也随之化为飞灰。

      五条悟将人交给了家入硝子,随即扭头看向了一旁的两面宿傩,刚才还带着几分温柔的神色陡然冷厉起来。

      “戏也看够了,该把身体还给我的学生了吧。”五条悟站起身扭了扭脖颈,“不想还也可以,正好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来打一架。就打到你还为止,怎么样?”

      宿傩此时的心情也不太美妙。

      他一看到小老师满身是血的凄惨样子,就忍不住想起千年前他没回京都时,他的小老师是不是也这样奄奄一息的在大火中等待死亡。

      他又想起这一世那人防备疏离的样子,宁可折损寿命也不请求他的帮助。
      他其实不确定自己面对小老师的求助时,会是冷漠嘲笑还是出手帮忙,但对方这连问都不问的态度,反而让他心里更加憋闷,像是燃着团无处发泄的暗火。

      而让他心情更糟糕的就是面前这个挑衅的白发小子,对方出现时看着他的小老师的眼神,让他轻易从中感受到了浓郁的觊觎意味。

      五条悟从未打算掩饰自己大尾巴狼的企图,而这个敏锐的男人,从看到两面宿傩安静的立在一边注视着银发少年时,就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身上的不爽和敌意空前澎湃。

      宿傩本也没想着继续占用虎杖的身体,以现在情况来说没多大意义。可这时五条悟的挑衅,让他心中的小火苗一下直往外冒,他知道对方只是想打一架,什么理由并不重要。

      他们两个自己还没意识到什么,但在他人眼中,这两人此时就像春季到来时非洲大草原上争夺领地和□□权的大型猫科动物,彼此互瞄的眼神中充满了咬断对方喉咙的跃跃欲试。

      五条悟和两面宿傩都认为自己有足够充分的动手理由。

      简单来讲,他们都觉得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大房夫人,有充足权利兼顾少年各方面安全,包括物理驱逐某些心怀不轨垂涎美色的浪荡之徒。

      五条悟的理由就不多说什么了,大抵来源于刚刚人还在他怀里和他与生俱来的自信。

      宿傩的底气则是完全来源于千年前,他本以为自己早忘了,可是如今稍一回想,过去的一切便历历在目,分毫未曾褪色。

      那时,“她”在九代家举办的诗会上初次露面,一笺和歌惊艳四座,分毫不负“她”母亲盛名,又因其传奇般的来历,自此名声大噪,被称为“辉夜姬”。
      传说“她”拥有倾国之姿,美如天端明月,看过其美貌的人无不心驰神往,诗会上的公卿们哪怕隔着纱帘都为她神魂颠倒,争相前往九代家拜访,奉上千金之礼,只求见她一面。

      然而坊间皆传,“辉夜姬”虽人生得美,可性子如雪中寒梅。前去拜访的公卿不光见不到人,连礼物和信笺都被直接退回,对方连社交辞令都不屑于敷衍。

      “可这不是应当的吗?”所有人都这么说。
      那位姬君拥有天赐的美貌和才情,又出身高贵,这样的美人自然是难以取悦。

      当时还是人类的两面宿傩对此不屑一顾,他生而神异,在他还未来京都时,村子里的人都对他恐惧又敬服,传言他是佛前某某奉宝之神。

      可宿傩自己清楚,他其实只是一个并不那么普通的人类。
      从那时起他就认为,坊间的传言皆是荒谬的无稽之谈。

      直到那一天,牛车的竹帘掀开,他感受到街边的走夫贩卒的嘈杂叫卖声于一瞬沉寂,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
      除了那个身着月白竹纹衣的美丽“女子”,世间一切,就都从他的眼中消失了。

      那时少年还不是他的老师,他也不知对方并非女子。
      只是那一刻,他意识到,并非所有传闻都是流言,这位姬君确实美如天上明月,令人见之忘俗。

      明明未曾刻意去记,可是那时的每一幕都宛若电影镜头般一帧一帧刻在他的脑海中。

      天色刚暗下去,残余的霞光铺散在淡色天际,淡紫微光下,金红的流云穿过暮色,如此秾妍却尽皆成为了一人的陪衬。

      那人纤白的手指搭着扇柄,指尖轻巧一旋便拢起折扇,似带着几分顽皮。折扇一收,便露出了其后那瑰丽绝艳的容色,露出那双流光璀璨的清冷银瞳。

      他的美是惊艳的、也是冷冽的。

      宿傩感觉他似乎曾看向自己,视线中好似带了点猫儿般的好奇,那道目光在他多出的两只手上一扫而过,但不过是一瞬,快的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再看过去时,那人面上还是那么无悲无喜的平静,宛若玉雕般沉静自持。

      直到对方步入茶室,纸门被其侍从合拢,宿傩才听到周围的人宛若劫后余生般倒吸一口冷气,半晌,街边才重新响起叫卖之声,只是每个人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久久回不过神。

      宿傩却想着,这人似乎确实和寻常公卿家的女儿有所不同,最起码胆子不小,而且……他总觉得这人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稳重端庄啊……

      之前那眼神里,好似藏了点试图捏猫尾巴般的恶趣味……

      本以为自此便再无交集,直到后来那一天,少年在清浅月色下推开竹窗,向僵硬怔愣的望着他的青年探出一只手。
      那人就连随意垂手的姿态也是极美的,如同月夜下盛开的木槿。连淡粉的指尖都如枝头上含露的花,更显三分娇嫩。

      千年后的现在,他们所熟悉的一切都已远去了。

      没了世家积威,他的小老师也不过是个聪敏却柔弱到无力自保,天生就适合被豢养起来,关在笼中精心照料疼爱的……美人。

      最后两字在宿傩的舌尖暧昧盘桓,被他缓缓咽下。

      千年前,这秾丽美人尚且无力保全自己,更遑论是现在。
      既然如此,合该由信得过的人——比如他的弟子,接手。

      而不是某些浑身写满不正经的好se之徒。

      宿傩又看了眼那个白发的咒术师,心里升起浓重的不悦感。

      也许他应该更仔细的保护他的小老师,最好是关到某个只有他能看见的不为人知的地方。

      他知道他的小老师总是有很重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也许并不愿意被关起来。但不听话也没关系,抗拒也没关系,他打不过他。
      将人锁起来,戴上项圈,缚上金链,下了禁制,这样他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不然的话,就像娇艳的花朵,总会招来一些臭虫般的狂蜂浪蝶。

      当然,这不是花的错,但为了避免麻烦,还是该将这样引人觊觎的珍宝藏起来才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笼中美人与五宿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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