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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END ...

  •   “来捉萤火虫啦。”

      [Hey]
      如果你生命里有这样一个男孩。
      住在隔壁,同一家医院出生。一起学着走路,吐着口水泡泡滚成一团。熟悉得不得了,互相抢过玩具。办家家酒时,你是妈妈,他是爸爸。他最得意自己比你高,把糖让给你的是男人的风度。一起画画时抢着用蓝色的蜡笔,最后把整张脸都涂蓝了。
      后来上学了。早上一起出门,他把牛奶偷塞给你。猜拳属格子下楼梯,耽误了不少时间,在关校门前气喘不匀的冲进去。他发现自己忘了带书,死皮赖脸要和你合着看,你不干,上课偷偷吵闹时被老师点名,双双站在走廊受尽窃笑。你做算术时要数手指,不够时把他的也借来用。
      “十七、十八……”
      他打着哈欠讲:“快点快点,他们在等我玩YOYO呢。”
      “再等一下啦。”你噘嘴:“十九、二十……”

      他喜欢玩YOYO,但是技术不佳。
      “胡说。”他却总洋洋自得,炫耀自己今日又打败了谁谁谁。下午放学一起回家,他总站在放YOYO的商店橱窗前叫你等一等。
      “不等。”
      “一下就好啦。”
      你生气的去推他,却看到了精致的娃娃。等他计算完零用钱,满腹热血的叫你走,却得到同样的回答:“再等一下啦。”

      他看动画片喜欢鬼吼鬼叫,总拦住你的视线。等一集播完,又生气你把水果都吃掉了。
      玩游戏时也会有后遗症,他总叫你做小偷。
      “你呢?”
      “警察啊。”
      “不公平!为什么你是警察!”
      “我高兴。”
      “呸啊。”
      你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了小偷,在夕阳下顺着水泥坡一路跑下去。他拿着小木棍,匆匆追来,一边追一边喊:“别跑!”
      真以为自己是正义的超人了呀。你暗自嘀咕,超人可要比你帅了。

      晚上做作业,你帮他在新作业本上写名字:平谷场凛。
      他却在吃东西时不小心把你的作业本印满油渍。

      “会被老师骂的啦!”幼时总是爱哭。
      “不会的啦。”
      “不是你的本子你当然这么说啊。”
      他哼了一声,“那我和你换一下好啦。”

      他把作业本封皮撕下来贴在你的上。平谷场凛被齐齐划去,改成樱井亚。你的名字。
      但是两个本子都面目全非,不能用了。

      那个男孩身高永远比你高。
      你努力追啊追,天天喝牛奶,把他的那份一起喝掉,他却总是比你高。
      “凛是坏蛋!”“最讨厌凛了!”口头禅总是这样,带着埋怨的语气:“你再这样我不和你玩了哦。”
      他调皮时你举手:“我要告诉你妈妈。”
      他不屑的撇嘴:“你说啊,你说啊,告状虫。”

      你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中午时一起吃饭,像竞争一样把辣椒都挑出来。体育课比谁跑得更快。他把书包丢给你。黄昏时一起游戏,你输得次数更多。晚上一起看电视,哈哈大笑把嘴咧到耳后根,直到被大人催睡觉时。
      “回来睡觉了。”
      你和他约定在第二天交换睡前故事,却因为房间恰好靠阳台,在大人关好门后总按捺不住偷偷会合。捏着鼻子学猫叫三声是固定暗号,月色清浅,你看见他穿着睡衣偷偷爬出来。
      “又是王子和公主哦。”他打了个哈欠。
      “你还不是裁缝勇士。”
      “看月亮。”
      你回过头去,张大眼。被乌云半遮的月亮,洒下盈盈光辉。
      你指着月亮问:“仙女姐姐真的住在里面吗?”
      “傻瓜,不能指。”他翻了翻白眼:“指月亮会被刮掉鼻子的。”
      你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想着一个没有鼻子的小姑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就算不自己暴露行踪,也总会被大人发现。各自训一顿,灰溜溜的爬回床。
      “关系那么好哦。”第二天被叔叔阿姨调侃:“以后干脆嫁给阿凛算啦。”
      “嫁?”
      “嫁过来就能天天吃阿姨做的蛋糕哦。”
      “我嫁!我嫁!”马上高举双手:“约定了哦。”

      双休日的时候,门禁放晚一个小时,他叫你出去玩。
      “你要嫁给我?”
      “恩。”你笑眼弯弯。
      “傻瓜!”他沉默许久,突然说。你错愕,又见他伸过汗津津的手来牵你:“去捉萤火虫啦。”
      “?”

      其实你很喜欢他。
      第一个喜欢的是爸爸,第二个喜欢的是妈妈,第三个是平谷场凛,第四个是凛的妈妈。
      夏天游泳时比憋气,冬天一起放过鞭炮。
      你们无比熟悉彼此。你总以为日子还很长,会永远在一起。

      你们离得那样近。

      “凛。”
      “干吗。”
      一起睡觉时你把脸靠他肩膀上,低低呢喃:“万一我流口水了,不准笑哦。”
      “脏死了。”
      “……唔。”
      “唔个屁啦。”
      “我就是会流口水嘛。”
      “你要敢流到我衣服上……”
      “而且流很多……”
      “你!”
      “我要睡了……”
      “喂!不准睡!我警告你,万一你流口水了,我可是会流回去的!”
      黑暗中你盯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嘿嘿”的笑了:“那来比啊,我一定会赢。”
      “谁要跟你比这个啊!”他很恼火。
      “输的人要背赢的人下楼哦。”
      “都说不要比啦——而且上次你背我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栽下楼去了!”
      也对。你想了想,改口道:“输的人为赢的人削苹果吧。”
      “我说了不要比啊!”
      “拉钩。”
      你从被窝里伸手,他往后缩,被你揪到,勾住。小指相拉,用力摇了摇。
      “拉钩,拉钩,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谁就是小狗。”
      “……”他无声的骂了句脏话。

      和他在一起时,你很难睡着。
      “凛。”哪怕是迷迷糊糊的喊他的名字,硬是要找出话来讲:“你有故事说吗?”
      “没有。”
      “我要听。”凑过去一点。
      “都说了没有。”
      “讲嘛。”
      他沉默一下,低声开口:“其实井上凳子上的胶水是我做的。”
      “……坏蛋,我要告诉井上。”
      “你爱告状的毛病怎么还不改?”
      “哼哼。”
      你踢了踢他的腿,他不甘示弱的踢回来。
      被子被掀了起来,你穿着背心感到凉意:“啊啊啊……”爆发出更大的力量,掐过去与他闹。闹着闹着,就笑成一团。
      最后灯被猛然打开,你妈妈在门口喊:“怎么还不睡,都十一点了!”
      你们两个同时把脑袋一缩,偷偷吐了吐舌头,不久就睡了。第二天,谁都没有流口水,结局很让人失望。

      日子这样流逝过去,你们逐渐长大。
      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

      后来有一天,他突然不玩YOYO了,与你一起做值日也会想方法赖掉,参加了网球社买了新球拍。
      但你们还是整天在一起。你觉得这就是成长吧。他越来越高,而你还是僵持了很久不曾长。
      你有要好的女性朋友,交换秘密时笑成一团。
      小学六年级你突然有了要背的功课,你们约定好要考同样的学校。
      虽然说“谁要和你在一起啦”,可你为了这个目标卯足了劲向前冲。
      你一点也不担心,因为还是在一起的。

      那年除夕他找你放烟花。
      焰火映亮半片天空,红色的火花垂下来。
      你们围着围巾,仰着脸对天空发出惊叹。
      “凛。”你闷闷地讲:“明年也要这样哦。”
      “恩。”
      “拉勾。”
      “幼稚。”
      “拉勾嘛。”

      [Lalala]
      如果有值得介意的话,那就是你一直没跟他去捉萤火虫。
      因为你怕黑。但你不肯直白的招出来,只扭捏着讲:“……要看电视啦。”

      [Way]
      分界线。
      毕业后的夏天像是分界线,成了国中生后,你突然懂得了许多东西。
      原来小时候被笑做是女孩子的平谷场凛长得很好看。穿白衬衣的男生很有味道。篮球和耳机总是最受欢迎的配件。
      你十三岁交的第一个朋友,叫做村上雨。
      “……雨?”
      “哗啦哗啦下的‘雨’。”

      你开始留长头发,对格子短裙惴惴不安。发卡上有兔子图案的发就会显得很可爱。不要把镜子放在书包里。
      帆布鞋非常漂亮,你暗暗存着钱,就像曾经为了YOYO而不吃零食的平古场凛一样。
      高年级有长得很可爱的学姐,你与她们擦肩而过时都会很羡慕的回头。
      更重要的是,你和村上雨一起喜欢的学长,同她们非常好。
      你也说不清自己是羡慕哪一方面。

      学长很高很瘦,穿着白衬衣,会打网球,经常带着耳塞。
      你跟村上雨“哦——”的一声眼睛就变成红红的心了。

      你坐平谷场凛的自行成回家。男生刚打完球,身上带着微咸的汗味,下坡时衣服被吹起。
      他爱把车速放得很快。你眯着眼,河面闪着粼粼波光。
      “阿——凛——”
      “傻瓜,不要鬼喊鬼叫啦。”
      你在风中喊:“阿——凛——是——傻——瓜——”
      “……”
      静了一会,男生坏笑着调侃:“那你岂不是成了大傻瓜?”
      “咦?”
      “比傻瓜更傻啊。”
      你气急败坏,去捶他的背。车子晃了一下,男生的“喂”和你嚣张的“哈哈哈哈”混在一起。

      早上上课的时间快了两个小时。相约在门口的人变得无精打采。天蒙蒙亮,楼梯灯光晦暗。夏天你走在前面,冬天你把手放在他的口袋里。
      “你背了书么,今天抽查呢。”
      “谁要背那种东西啊。”
      “死啦,我有一段怎么也记不住。”
      “傻瓜。”
      他开始变成清秀的少年。身体抽长,肩膀变宽,连声音都有了刺刺的突兀感。
      “阿凛你长胡子啦。”
      “……”
      “好丑哦。”
      你揉揉眼睛,打个哈欠:“啊,总是睡不醒呢。”

      中午不在一起吃饭。下午你要画画,他要打网球,你偶尔会去看。运气好的话能见到学长,平谷场凛总与他不同边。这时你就很矛盾了,究竟是给谁加油呢。
      你上课时写纸条给他,画了鬼脸,他收起放在课桌里。
      “怎么不回?”一下课你就去问他。
      “无聊。”

      另外你矛盾许多事。相比起小时候,你觉得他有些疏远你了。
      他虽然常笑,但是不同于那种干净明澈的孩子气了。有时有点坏的感觉,有时却是被逗到的,唇角微翘。
      你对自己的成长感到欣喜期待,却对他的成长感到彷徨。

      月考时你排到十三他排在五。
      第二次你排到十他排在九。
      于是两个名字就挨到了一起,樱井亚,平古场凛。

      你把纸条丢进了他帽子里。

      早自习读英语时,村上雨扔纸条过来:哎,快看平谷场。
      你猛得抬起头,见他正与临座说话,支着下巴,眼睛敛起,笑起来时带着日光的暖橙气息。那一刹那间你的心猛得一震,惊慌又甜蜜。
      你回头,看见大半女生都望着他。
      不知为什么,从今天早上牛奶里传来的好心情消得一干二净。

      他变成好看的少年了。
      可是他不再和你交换睡前故事,也不再对暗号看月亮,连电视遥控器都没兴趣抢到最后了。
      你们没有再把人画成蓝色的机会,最后的记忆是年幼的男孩从桌子上笑着冲你跳下来。
      不再玩警察捉小偷。
      不再看卡通。
      不再赌硬币。
      你发现自己很久都没有告过状了。

      学长似乎变得无关紧要起来。你不再收集他的资料,听他的小新闻,而是更多的关注阿凛。
      喜欢他的人,还不是一般的多。

      又酸又涩的心情来自哪里?
      你晚上去他家做作业,少年懒得指导,在一边玩掌机游戏。你气:“原来做算术时你还肯让我数手指的!”
      他“扑哧”的笑了出来:“学函数怎么数手指?”

      情人节你准备了巧克力打算送给学长,却在走廊转角被拦住,许多女生一齐将巧克力堆入你怀里。
      “诶?”
      “拜托,帮忙转交给平谷场君吧。”
      本班的有三个,剩下的都是外班的。
      你呆了许久,然后点点头:“哈哈……”笑得那么艰难:“这点小忙……一定帮啦。”

      平谷场凛穿着拖鞋去杂货店买卫生纸,你举手:“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
      “陪你啊。”
      “我才不要你……”
      “阿凛,我要吃雪糕。”
      “于是?”
      你伸出手,理所当然的讲:“于是你付钱啊。”
      “没门。”
      “别那样小气嘛。”
      “不付。”
      “阿凛你最好啦。”

      十四岁的那年,你做了卑劣的事。
      你把所有的情书都收了下来,一封一封的压在抽屉里,没有交给阿凛。
      三天之后,学长约你见面,你欢欣的去赴约,却见他说:“对不起。”你咧咧嘴:“没事。”
      你找村上雨哭了一场,可是等和阿凛回家时,又觉得没什么好哭的了。
      他的自行车依旧开得很快,一直到院落门口的杂货店,猛得刹住。你在后座上晃腿等他,他提着两根雪糕来。
      “怎么这么舍得啦?”
      你吃完自己那根,理所当然的拿过他那根。雪糕有点融化,巧克力黑糊糊的黏了你一手。你偷偷擦一点在平谷场凛的衣服上,留下突兀的印记。
      歪了头看了看,你突然觉得愧疚,慌张的去擦,却擦不掉了。

      或许你们多多少少都忘了年少的事,除夕夜里只在家里玩电脑了。你的U盘里满是RPG。他喜欢RPG,你玩起来只想打瞌睡。
      耳边放着他常听的歌,你偶尔也能哼两句,窗外烟花灿烂。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你问他。
      “腿长的。”
      你只有158厘米。于是你恐吓他:“喜欢腿长的女生会撞到鬼的哦。”
      男生打着哈欠说:“笨蛋。”
      “恩?”

      夏天学长毕业了。

      冬天阿凛把外套扔给你,自己冻得发抖。

      “真的只是邻居关系吗?”村上雨问:“关系好好哦。”
      其实根本就没以前好啦。你又得意又失落。
      只不过是,你一回头,他就在你背后而已。可他从来都不走上来牵你的手。

      5月12日,你被女生拦住。
      “你喜欢他吧?”
      “没有啊。”
      “喜欢吧?”
      你摇头。
      女生声音大了起来:“喜欢还不承认,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
      “……哈?”
      “多一个人抢也没什么的!”

      吃午饭时你跑去跟他坐:“你很受欢迎哦。”
      “恩?”
      “女生缘好到让人妒忌啦。”
      他玩得好的男生在一边点头点头:“对啊。”
      “怎么?”
      “哼哼。”你低头扒饭。
      他顿住一会,接着筷子伸了过来。你还没叫“不准抢我的菜”,就见到他把你最喜欢的炸鱼块夹走了。
      “混蛋啊你!”
      你去夹他的茄子。
      他夹了你的萝卜。
      你夹了鸡块。
      他筷子又过来了,你挡。
      坐在对面的男生叹口气:“你们干脆换一下算啦。”
      你瞪他,他却抬起头,擦掉了你嘴边的饭粒。
      男生不知何时已变得清朗的声音响在你耳边:“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你蹭得涨红脸,连话都说不稳了:“要要要要要你管!”

      念初中的时候你有试着写日记,第一页是:平谷场凛是笨蛋吗。

      十五岁的四月,你们去爬山。
      你把愿望条偷偷埋入了土壤里。

      那天晚上,平谷场凛懒懒地说:“干脆来讲鬼故事吧。”
      “别啊。”你无力的呻吟一句。
      “你怕鬼啊。”
      “恩。”
      “……那去捉萤火虫?”
      你翻翻白眼:“这时候哪有啊。”

      [Kiss]
      上高中的第一件事是找平谷场凛,因为他借了你的《天是红河岸》整整一个夏天。
      你冲进屋,却见少年睡趴在地上,衣服袜子散了一地。你叫他不起,去搔他痒,他却一个翻身,你脚不稳,却他搂进怀里。
      “笨……笨蛋!”
      你又羞又窘,小声嘟囔了一句。
      近距离的话,你发现他的脸被压出红印,睫毛在微微颤抖着。

      “在干吗?”
      放学后他依旧来找你,你正趴在桌子上折纸。
      “……幸运星怎么叠?”
      “我怎么知道。”他翻翻白眼:“女孩子的把戏。”

      你天生手指笨拙,学不好这些东西。
      但你却努力的叠了一个下午了。

      “要喝可乐。”
      “自己去买。”
      “你付钱。”
      “我没钱。”
      “那猜拳,你出布我出剪刀,谁输了谁付钱。”
      “恩哼。”
      “你那恩哼代表什么?”
      “白日梦小姐请回家吧。”

      期中考试后,平谷场凛有了交往的女生。是高年级的学姐,长得非常漂亮。
      他没有告诉你,你到整整一个月后才知道。那天你呆滞许久,猛得推开桌子,跑到隔壁班找阿凛。
      “你会被吸干jing气而死的!”你语无伦次。
      他“噗哈哈哈哈”的大笑:“高一年级而已,又不是千年老妖怪。”
      “总之不准交往啦!”
      “恩?”
      “留下我一个人的话,不是很惨吗?”
      “啊哈。”
      “别啊哈……喂,是敷衍吧?你在敷衍我!”
      “笨蛋。”他像揉小狗,随随便便的将你的头发揉成一团。

      他显然是没有再宠你。他和学姐公开牵手,也用自行车载她。三个人一起走时,会选择跟学姐一排。
      你跟在后面,慢慢红了眼睛。
      慢慢的,等他回家的,换成了学姐。和他做作业的,换成了学姐。
      情侣总有甜蜜的力量,让周围的人黯然神伤。

      “你怎么和学姐认识的?”
      “她向我告白啊。”
      “啊哈。你都不主动的啊。”
      那日一起在幼时的院落,他练着网球,你坐在一边看书,阳光打在书页,明晃晃的一片亮。
      “干吗主动。”他喘气不匀。
      “啪”“啪”“啪”——球拍在地上,空旷寥落。
      “没劲。”你翻过一页。
      他接住从球网上滚下的球,若有所思的端详许久。
      “有KISS过吗?”
      “怎么可能。”
      “拥抱?”
      “……恩,一两回。”

      为什么要研究些这样的事!
      你懊恼起来,收起书,“我先上楼啦。妈妈准备了冰西瓜。”随即向楼梯跑去。
      出乎意料的,他收起球,跟了上来。
      “干吗?”

      他已长成高瘦清秀的少年。

      “喂。”他盯着你,脸突然凑得很近。
      “干、干吗。”你有些紧张:“炫耀自己的眼睛大啊。”
      “KISS的话……”
      他的呼吸清浅,你紧张到脊背僵硬。
      “要试试吗。”
      “你的嘴唇好象很软。”

      那个夏天,带着绿意的蝉鸣一波一波,淹没了整个头顶。
      阳光灿烂得让人睁不开眼。

      少年的唇温热湿软。
      近在咫尺的睫毛。鼻子。
      脸上有红晕。

      触碰,离开,抬头。

      你站直许久,忽然扬手——
      “啪。”

      “和你这种人接吻,很没意思哦。我要吃西瓜了。”
      他恼怒的眯起眼:“我想也不会有意思,慢走。”

      真是莫名的玩笑。
      你上楼之后,摔了门,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该把自己摆在哪个位置。
      一起长大,在情侣的面前算什么。
      因为没有和学姐KISS,而找自己试练,真是烂透了。
      你猛得直起身,翻自己的日记本,想把有他名字的页面都撕下来。
      于是你一张纸都留不下。每一天每一天,都是他,平谷场凛。

      12月25日。
      圣诞节,收到他送的小闹钟。
      ……什么吗,送终?
      1月7日
      买了一样的手套。
      2月15日
      开学伤神!
      还好有他陪我找新班级。

      高中二年级,你听说他们分手了。你没有感到欢欣,因为你已经很久没理平谷场凛了。
      你打了他一巴掌,之后分道扬镳。
      不和他回家,早上更提前出门,中午对他视而不见,他来找你也用“哼”回应,不一起写作业,再不懂学习也会选择上昂贵的补习班,他找你买东西你摔了电话,连过年的时候都想尽办法呆在自己房里上了锁。
      然后哭。
      你发现自己是不是太爱哭了。

      年三十有烟花。半夜下了雪。
      对面空荡荡的阳台覆上浅浅一层。
      你的手冻得通红。

      有时候,你搞不清到底是和自己冷战还是和他冷战。

      因为你有很认真的搜集他的资料。他获得了什么网球比赛的大奖,他加入了网球社团,后来甚至听说,他有和外校的男生打架。
      他被记过的那天你们遇见,你发现他又长高了不少,但神情很疲倦。
      “喂!”他恼火地叫你,你头也不回的经过。
      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因为你明明想念他。
      后来他打电话给你。
      他的声音变低变沉了,在电话这边你虽然一声不发,但是很用心,很用心的在听。

      他说:“你在生气吗?”
      他说:“冷战这么久够了吧。”
      他迟钝了很久,叹气说:“对不起。”

      你折得幸运星塞了半间屋子,可是手法很笨拙。

      十八岁陷入黑色危机。
      他当选学生会纪律组组长。
      你每天都收到新的试卷。

      十八岁的你忐忑不安,他究竟会选择去哪里。

      你想,不要冷战了。
      可这么久不说话了,你的声音像被什么,慢慢锯掉了。
      高三,你一辈子都没觉得考试这么可怕。
      幼时亲密无间,现在却不清楚彼此方向。

      “平谷场凛。”
      有一次你喊住他,他回过头来,你却撇开脸:“没什么。”

      那么多想说的话,一起涌到喉咙边,塞得你眼睛酸涩。

      那个吻……其实你觉得很高兴。
      哪怕是当作替代品……也会暗暗的,脸红,高兴。

      你没有拿《天是红河岸》回家。

      你们在同一个考场,你没有对他说加油。

      考完后你在家里独自吃西瓜,看电视哈哈大笑。
      你仔细对面的动静。
      午后一片蝉鸣,风铃带着绿意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抿着唇,开始叠幸运星。眼泪“啪”的带在纸上。

      “爱哭鬼。”
      130厘米的他曾对你那样说过。

      可能再也不会遇见那样的人了。听你胡闹那么多年,听你撒娇耍脾气那么多年。
      永远在你身后的男孩,开始长成少年,直到现在,已经是男人了。
      你们不能像幼时约定的那样永远在一起了。
      拉勾。拉勾。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谁就是小狗。
      幼时的魔法消失了,你们谁都没有变成小狗,可约定不在了。

      RPG玩到了通关。

      某天你接到村上雨的电话,那边是欢呼。
      “你们还好吧?”她调侃:“还有没有在一起哦?”
      “恩。”你讲。
      “这算是什么答案啦……快点快点,我要听详细的!”

      你在南方。
      他要去北方。

      两家最后的聚会,是祝你们走好。家里的幼鹰终于要翱翔,他们多多少少掉了眼泪。
      他讲:“什么啊,搞得像不回来了一样。”
      “阿凛。”你扯扯他袖子。
      “恩?”
      把一颗小小的幸运星交给他,你笑:“再见。”

      他瞪着你。
      良久讲:“不记得小时候的约定了吗?”

      “什么?”

      “再见。”他转身离去,幸运星落在了桌子上。

      你去了南方。温暖湿润的南方。
      年少一去不复返。

      [嘘]
      幸运星里,用荧光笔写着的是:我喜欢了你十八年哈哈哈哈。后面是鬼脸。

      你不知道。在高三的某一天,午休时间。日光略燥,你在桌子上睡得昏沉。
      他走过来,静静的站在原地,看了你许久。

      [Love]
      二十岁的夏天,你骑着自行车去门口去杂货店买零食,却见到大包小包的平谷场凛站在院落门口。
      “回来啦!”你笑着扬手。
      “恩。”
      他一路向上面走,突然顿住脚步:“晚上一起捉萤火虫。”
      “恩?”
      你哑然失笑:“都老大不小啦。”

      那天晚上,你偷偷摸摸摸出门,跟着他上了屋后的假山。
      二十年你都不曾注意,原来这里有飞舞的光芒,淡淡的,幽暗的绿色,像是指路的光芒。
      你穿着一件衬衫,打了个哆嗦。他把衣服丢给你。
      “谢啦。”
      你穿上,他的外套大到让你伸不出手指。暖暖的,都是他的温度。
      你正在拉拉链,却见他从后面抱住了你。
      手臂,他的气息都带着暖意。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僵直了身体。
      “那天……”他讲:“我找了许久,才将它找回来。”
      幸运星在他的手心,那是你年少的爱恋。

      “现在我已经二十岁了。”
      “你是个傻瓜吗。”
      “恩。”
      “我当然只肯吻我喜欢的人啊。”

      你已经二十岁了,却听到来自十六岁的坦白。
      夜风开始温柔的吹,荧光明明暗暗。

      “……是、是吗。”
      “恩。”

      你的眼泪带了下来。
      迟到了多久。

      第二天你还睡得迷迷糊糊,却听到底下有喊:“阿亚——”
      “恩?”
      “阿亚。”
      “恩?”
      “阿亚。”
      “你有完没完!”
      他得意的笑了:“去放风筝吗?”
      “啊……够热的。”

      你套了外套,便匆匆下了楼。

      [Bye]
      你可能忘了小时侯,为了一块蛋糕卖掉自己的约定。
      但它被下了魔法,一直都有存在。

      少年爱恋你那么多年,十六岁时惴惴伸手,将你拥在怀里,却在装睡。
      到现在,他吻了你两次。

      十六岁和二十岁。

      他一直要带你去捉萤火虫。

      三十岁时你带小女儿去以前去过的山林,挖挖弄弄找不到自己的愿望。
      “妈妈在干什么?”穿着小花裙的小姑娘困惑。
      “你妈妈是个傻瓜,不要理会。”
      三十岁的平谷场凛仰着下巴,吹了声口哨。

      你不知道,那年的纸条,已在当夜被少年偷偷挖了出来,收在钱包里,到现在,整整十五年。

      你那年许了什么愿?
      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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