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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END ...
“来捉萤火虫啦。”
[Hey]
如果你生命里有这样一个男孩。
住在隔壁,同一家医院出生。一起学着走路,吐着口水泡泡滚成一团。熟悉得不得了,互相抢过玩具。办家家酒时,你是妈妈,他是爸爸。他最得意自己比你高,把糖让给你的是男人的风度。一起画画时抢着用蓝色的蜡笔,最后把整张脸都涂蓝了。
后来上学了。早上一起出门,他把牛奶偷塞给你。猜拳属格子下楼梯,耽误了不少时间,在关校门前气喘不匀的冲进去。他发现自己忘了带书,死皮赖脸要和你合着看,你不干,上课偷偷吵闹时被老师点名,双双站在走廊受尽窃笑。你做算术时要数手指,不够时把他的也借来用。
“十七、十八……”
他打着哈欠讲:“快点快点,他们在等我玩YOYO呢。”
“再等一下啦。”你噘嘴:“十九、二十……”
他喜欢玩YOYO,但是技术不佳。
“胡说。”他却总洋洋自得,炫耀自己今日又打败了谁谁谁。下午放学一起回家,他总站在放YOYO的商店橱窗前叫你等一等。
“不等。”
“一下就好啦。”
你生气的去推他,却看到了精致的娃娃。等他计算完零用钱,满腹热血的叫你走,却得到同样的回答:“再等一下啦。”
他看动画片喜欢鬼吼鬼叫,总拦住你的视线。等一集播完,又生气你把水果都吃掉了。
玩游戏时也会有后遗症,他总叫你做小偷。
“你呢?”
“警察啊。”
“不公平!为什么你是警察!”
“我高兴。”
“呸啊。”
你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了小偷,在夕阳下顺着水泥坡一路跑下去。他拿着小木棍,匆匆追来,一边追一边喊:“别跑!”
真以为自己是正义的超人了呀。你暗自嘀咕,超人可要比你帅了。
晚上做作业,你帮他在新作业本上写名字:平谷场凛。
他却在吃东西时不小心把你的作业本印满油渍。
“会被老师骂的啦!”幼时总是爱哭。
“不会的啦。”
“不是你的本子你当然这么说啊。”
他哼了一声,“那我和你换一下好啦。”
他把作业本封皮撕下来贴在你的上。平谷场凛被齐齐划去,改成樱井亚。你的名字。
但是两个本子都面目全非,不能用了。
那个男孩身高永远比你高。
你努力追啊追,天天喝牛奶,把他的那份一起喝掉,他却总是比你高。
“凛是坏蛋!”“最讨厌凛了!”口头禅总是这样,带着埋怨的语气:“你再这样我不和你玩了哦。”
他调皮时你举手:“我要告诉你妈妈。”
他不屑的撇嘴:“你说啊,你说啊,告状虫。”
你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中午时一起吃饭,像竞争一样把辣椒都挑出来。体育课比谁跑得更快。他把书包丢给你。黄昏时一起游戏,你输得次数更多。晚上一起看电视,哈哈大笑把嘴咧到耳后根,直到被大人催睡觉时。
“回来睡觉了。”
你和他约定在第二天交换睡前故事,却因为房间恰好靠阳台,在大人关好门后总按捺不住偷偷会合。捏着鼻子学猫叫三声是固定暗号,月色清浅,你看见他穿着睡衣偷偷爬出来。
“又是王子和公主哦。”他打了个哈欠。
“你还不是裁缝勇士。”
“看月亮。”
你回过头去,张大眼。被乌云半遮的月亮,洒下盈盈光辉。
你指着月亮问:“仙女姐姐真的住在里面吗?”
“傻瓜,不能指。”他翻了翻白眼:“指月亮会被刮掉鼻子的。”
你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想着一个没有鼻子的小姑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就算不自己暴露行踪,也总会被大人发现。各自训一顿,灰溜溜的爬回床。
“关系那么好哦。”第二天被叔叔阿姨调侃:“以后干脆嫁给阿凛算啦。”
“嫁?”
“嫁过来就能天天吃阿姨做的蛋糕哦。”
“我嫁!我嫁!”马上高举双手:“约定了哦。”
双休日的时候,门禁放晚一个小时,他叫你出去玩。
“你要嫁给我?”
“恩。”你笑眼弯弯。
“傻瓜!”他沉默许久,突然说。你错愕,又见他伸过汗津津的手来牵你:“去捉萤火虫啦。”
“?”
其实你很喜欢他。
第一个喜欢的是爸爸,第二个喜欢的是妈妈,第三个是平谷场凛,第四个是凛的妈妈。
夏天游泳时比憋气,冬天一起放过鞭炮。
你们无比熟悉彼此。你总以为日子还很长,会永远在一起。
你们离得那样近。
“凛。”
“干吗。”
一起睡觉时你把脸靠他肩膀上,低低呢喃:“万一我流口水了,不准笑哦。”
“脏死了。”
“……唔。”
“唔个屁啦。”
“我就是会流口水嘛。”
“你要敢流到我衣服上……”
“而且流很多……”
“你!”
“我要睡了……”
“喂!不准睡!我警告你,万一你流口水了,我可是会流回去的!”
黑暗中你盯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嘿嘿”的笑了:“那来比啊,我一定会赢。”
“谁要跟你比这个啊!”他很恼火。
“输的人要背赢的人下楼哦。”
“都说不要比啦——而且上次你背我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栽下楼去了!”
也对。你想了想,改口道:“输的人为赢的人削苹果吧。”
“我说了不要比啊!”
“拉钩。”
你从被窝里伸手,他往后缩,被你揪到,勾住。小指相拉,用力摇了摇。
“拉钩,拉钩,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谁就是小狗。”
“……”他无声的骂了句脏话。
和他在一起时,你很难睡着。
“凛。”哪怕是迷迷糊糊的喊他的名字,硬是要找出话来讲:“你有故事说吗?”
“没有。”
“我要听。”凑过去一点。
“都说了没有。”
“讲嘛。”
他沉默一下,低声开口:“其实井上凳子上的胶水是我做的。”
“……坏蛋,我要告诉井上。”
“你爱告状的毛病怎么还不改?”
“哼哼。”
你踢了踢他的腿,他不甘示弱的踢回来。
被子被掀了起来,你穿着背心感到凉意:“啊啊啊……”爆发出更大的力量,掐过去与他闹。闹着闹着,就笑成一团。
最后灯被猛然打开,你妈妈在门口喊:“怎么还不睡,都十一点了!”
你们两个同时把脑袋一缩,偷偷吐了吐舌头,不久就睡了。第二天,谁都没有流口水,结局很让人失望。
日子这样流逝过去,你们逐渐长大。
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
后来有一天,他突然不玩YOYO了,与你一起做值日也会想方法赖掉,参加了网球社买了新球拍。
但你们还是整天在一起。你觉得这就是成长吧。他越来越高,而你还是僵持了很久不曾长。
你有要好的女性朋友,交换秘密时笑成一团。
小学六年级你突然有了要背的功课,你们约定好要考同样的学校。
虽然说“谁要和你在一起啦”,可你为了这个目标卯足了劲向前冲。
你一点也不担心,因为还是在一起的。
那年除夕他找你放烟花。
焰火映亮半片天空,红色的火花垂下来。
你们围着围巾,仰着脸对天空发出惊叹。
“凛。”你闷闷地讲:“明年也要这样哦。”
“恩。”
“拉勾。”
“幼稚。”
“拉勾嘛。”
[Lalala]
如果有值得介意的话,那就是你一直没跟他去捉萤火虫。
因为你怕黑。但你不肯直白的招出来,只扭捏着讲:“……要看电视啦。”
[Way]
分界线。
毕业后的夏天像是分界线,成了国中生后,你突然懂得了许多东西。
原来小时候被笑做是女孩子的平谷场凛长得很好看。穿白衬衣的男生很有味道。篮球和耳机总是最受欢迎的配件。
你十三岁交的第一个朋友,叫做村上雨。
“……雨?”
“哗啦哗啦下的‘雨’。”
你开始留长头发,对格子短裙惴惴不安。发卡上有兔子图案的发就会显得很可爱。不要把镜子放在书包里。
帆布鞋非常漂亮,你暗暗存着钱,就像曾经为了YOYO而不吃零食的平古场凛一样。
高年级有长得很可爱的学姐,你与她们擦肩而过时都会很羡慕的回头。
更重要的是,你和村上雨一起喜欢的学长,同她们非常好。
你也说不清自己是羡慕哪一方面。
学长很高很瘦,穿着白衬衣,会打网球,经常带着耳塞。
你跟村上雨“哦——”的一声眼睛就变成红红的心了。
你坐平谷场凛的自行成回家。男生刚打完球,身上带着微咸的汗味,下坡时衣服被吹起。
他爱把车速放得很快。你眯着眼,河面闪着粼粼波光。
“阿——凛——”
“傻瓜,不要鬼喊鬼叫啦。”
你在风中喊:“阿——凛——是——傻——瓜——”
“……”
静了一会,男生坏笑着调侃:“那你岂不是成了大傻瓜?”
“咦?”
“比傻瓜更傻啊。”
你气急败坏,去捶他的背。车子晃了一下,男生的“喂”和你嚣张的“哈哈哈哈”混在一起。
早上上课的时间快了两个小时。相约在门口的人变得无精打采。天蒙蒙亮,楼梯灯光晦暗。夏天你走在前面,冬天你把手放在他的口袋里。
“你背了书么,今天抽查呢。”
“谁要背那种东西啊。”
“死啦,我有一段怎么也记不住。”
“傻瓜。”
他开始变成清秀的少年。身体抽长,肩膀变宽,连声音都有了刺刺的突兀感。
“阿凛你长胡子啦。”
“……”
“好丑哦。”
你揉揉眼睛,打个哈欠:“啊,总是睡不醒呢。”
中午不在一起吃饭。下午你要画画,他要打网球,你偶尔会去看。运气好的话能见到学长,平谷场凛总与他不同边。这时你就很矛盾了,究竟是给谁加油呢。
你上课时写纸条给他,画了鬼脸,他收起放在课桌里。
“怎么不回?”一下课你就去问他。
“无聊。”
另外你矛盾许多事。相比起小时候,你觉得他有些疏远你了。
他虽然常笑,但是不同于那种干净明澈的孩子气了。有时有点坏的感觉,有时却是被逗到的,唇角微翘。
你对自己的成长感到欣喜期待,却对他的成长感到彷徨。
月考时你排到十三他排在五。
第二次你排到十他排在九。
于是两个名字就挨到了一起,樱井亚,平古场凛。
你把纸条丢进了他帽子里。
早自习读英语时,村上雨扔纸条过来:哎,快看平谷场。
你猛得抬起头,见他正与临座说话,支着下巴,眼睛敛起,笑起来时带着日光的暖橙气息。那一刹那间你的心猛得一震,惊慌又甜蜜。
你回头,看见大半女生都望着他。
不知为什么,从今天早上牛奶里传来的好心情消得一干二净。
他变成好看的少年了。
可是他不再和你交换睡前故事,也不再对暗号看月亮,连电视遥控器都没兴趣抢到最后了。
你们没有再把人画成蓝色的机会,最后的记忆是年幼的男孩从桌子上笑着冲你跳下来。
不再玩警察捉小偷。
不再看卡通。
不再赌硬币。
你发现自己很久都没有告过状了。
学长似乎变得无关紧要起来。你不再收集他的资料,听他的小新闻,而是更多的关注阿凛。
喜欢他的人,还不是一般的多。
又酸又涩的心情来自哪里?
你晚上去他家做作业,少年懒得指导,在一边玩掌机游戏。你气:“原来做算术时你还肯让我数手指的!”
他“扑哧”的笑了出来:“学函数怎么数手指?”
情人节你准备了巧克力打算送给学长,却在走廊转角被拦住,许多女生一齐将巧克力堆入你怀里。
“诶?”
“拜托,帮忙转交给平谷场君吧。”
本班的有三个,剩下的都是外班的。
你呆了许久,然后点点头:“哈哈……”笑得那么艰难:“这点小忙……一定帮啦。”
平谷场凛穿着拖鞋去杂货店买卫生纸,你举手:“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
“陪你啊。”
“我才不要你……”
“阿凛,我要吃雪糕。”
“于是?”
你伸出手,理所当然的讲:“于是你付钱啊。”
“没门。”
“别那样小气嘛。”
“不付。”
“阿凛你最好啦。”
十四岁的那年,你做了卑劣的事。
你把所有的情书都收了下来,一封一封的压在抽屉里,没有交给阿凛。
三天之后,学长约你见面,你欢欣的去赴约,却见他说:“对不起。”你咧咧嘴:“没事。”
你找村上雨哭了一场,可是等和阿凛回家时,又觉得没什么好哭的了。
他的自行车依旧开得很快,一直到院落门口的杂货店,猛得刹住。你在后座上晃腿等他,他提着两根雪糕来。
“怎么这么舍得啦?”
你吃完自己那根,理所当然的拿过他那根。雪糕有点融化,巧克力黑糊糊的黏了你一手。你偷偷擦一点在平谷场凛的衣服上,留下突兀的印记。
歪了头看了看,你突然觉得愧疚,慌张的去擦,却擦不掉了。
或许你们多多少少都忘了年少的事,除夕夜里只在家里玩电脑了。你的U盘里满是RPG。他喜欢RPG,你玩起来只想打瞌睡。
耳边放着他常听的歌,你偶尔也能哼两句,窗外烟花灿烂。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你问他。
“腿长的。”
你只有158厘米。于是你恐吓他:“喜欢腿长的女生会撞到鬼的哦。”
男生打着哈欠说:“笨蛋。”
“恩?”
夏天学长毕业了。
冬天阿凛把外套扔给你,自己冻得发抖。
“真的只是邻居关系吗?”村上雨问:“关系好好哦。”
其实根本就没以前好啦。你又得意又失落。
只不过是,你一回头,他就在你背后而已。可他从来都不走上来牵你的手。
5月12日,你被女生拦住。
“你喜欢他吧?”
“没有啊。”
“喜欢吧?”
你摇头。
女生声音大了起来:“喜欢还不承认,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
“……哈?”
“多一个人抢也没什么的!”
吃午饭时你跑去跟他坐:“你很受欢迎哦。”
“恩?”
“女生缘好到让人妒忌啦。”
他玩得好的男生在一边点头点头:“对啊。”
“怎么?”
“哼哼。”你低头扒饭。
他顿住一会,接着筷子伸了过来。你还没叫“不准抢我的菜”,就见到他把你最喜欢的炸鱼块夹走了。
“混蛋啊你!”
你去夹他的茄子。
他夹了你的萝卜。
你夹了鸡块。
他筷子又过来了,你挡。
坐在对面的男生叹口气:“你们干脆换一下算啦。”
你瞪他,他却抬起头,擦掉了你嘴边的饭粒。
男生不知何时已变得清朗的声音响在你耳边:“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你蹭得涨红脸,连话都说不稳了:“要要要要要你管!”
念初中的时候你有试着写日记,第一页是:平谷场凛是笨蛋吗。
十五岁的四月,你们去爬山。
你把愿望条偷偷埋入了土壤里。
那天晚上,平谷场凛懒懒地说:“干脆来讲鬼故事吧。”
“别啊。”你无力的呻吟一句。
“你怕鬼啊。”
“恩。”
“……那去捉萤火虫?”
你翻翻白眼:“这时候哪有啊。”
[Kiss]
上高中的第一件事是找平谷场凛,因为他借了你的《天是红河岸》整整一个夏天。
你冲进屋,却见少年睡趴在地上,衣服袜子散了一地。你叫他不起,去搔他痒,他却一个翻身,你脚不稳,却他搂进怀里。
“笨……笨蛋!”
你又羞又窘,小声嘟囔了一句。
近距离的话,你发现他的脸被压出红印,睫毛在微微颤抖着。
“在干吗?”
放学后他依旧来找你,你正趴在桌子上折纸。
“……幸运星怎么叠?”
“我怎么知道。”他翻翻白眼:“女孩子的把戏。”
你天生手指笨拙,学不好这些东西。
但你却努力的叠了一个下午了。
“要喝可乐。”
“自己去买。”
“你付钱。”
“我没钱。”
“那猜拳,你出布我出剪刀,谁输了谁付钱。”
“恩哼。”
“你那恩哼代表什么?”
“白日梦小姐请回家吧。”
期中考试后,平谷场凛有了交往的女生。是高年级的学姐,长得非常漂亮。
他没有告诉你,你到整整一个月后才知道。那天你呆滞许久,猛得推开桌子,跑到隔壁班找阿凛。
“你会被吸干jing气而死的!”你语无伦次。
他“噗哈哈哈哈”的大笑:“高一年级而已,又不是千年老妖怪。”
“总之不准交往啦!”
“恩?”
“留下我一个人的话,不是很惨吗?”
“啊哈。”
“别啊哈……喂,是敷衍吧?你在敷衍我!”
“笨蛋。”他像揉小狗,随随便便的将你的头发揉成一团。
他显然是没有再宠你。他和学姐公开牵手,也用自行车载她。三个人一起走时,会选择跟学姐一排。
你跟在后面,慢慢红了眼睛。
慢慢的,等他回家的,换成了学姐。和他做作业的,换成了学姐。
情侣总有甜蜜的力量,让周围的人黯然神伤。
“你怎么和学姐认识的?”
“她向我告白啊。”
“啊哈。你都不主动的啊。”
那日一起在幼时的院落,他练着网球,你坐在一边看书,阳光打在书页,明晃晃的一片亮。
“干吗主动。”他喘气不匀。
“啪”“啪”“啪”——球拍在地上,空旷寥落。
“没劲。”你翻过一页。
他接住从球网上滚下的球,若有所思的端详许久。
“有KISS过吗?”
“怎么可能。”
“拥抱?”
“……恩,一两回。”
为什么要研究些这样的事!
你懊恼起来,收起书,“我先上楼啦。妈妈准备了冰西瓜。”随即向楼梯跑去。
出乎意料的,他收起球,跟了上来。
“干吗?”
他已长成高瘦清秀的少年。
“喂。”他盯着你,脸突然凑得很近。
“干、干吗。”你有些紧张:“炫耀自己的眼睛大啊。”
“KISS的话……”
他的呼吸清浅,你紧张到脊背僵硬。
“要试试吗。”
“你的嘴唇好象很软。”
那个夏天,带着绿意的蝉鸣一波一波,淹没了整个头顶。
阳光灿烂得让人睁不开眼。
少年的唇温热湿软。
近在咫尺的睫毛。鼻子。
脸上有红晕。
触碰,离开,抬头。
你站直许久,忽然扬手——
“啪。”
“和你这种人接吻,很没意思哦。我要吃西瓜了。”
他恼怒的眯起眼:“我想也不会有意思,慢走。”
真是莫名的玩笑。
你上楼之后,摔了门,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该把自己摆在哪个位置。
一起长大,在情侣的面前算什么。
因为没有和学姐KISS,而找自己试练,真是烂透了。
你猛得直起身,翻自己的日记本,想把有他名字的页面都撕下来。
于是你一张纸都留不下。每一天每一天,都是他,平谷场凛。
12月25日。
圣诞节,收到他送的小闹钟。
……什么吗,送终?
1月7日
买了一样的手套。
2月15日
开学伤神!
还好有他陪我找新班级。
高中二年级,你听说他们分手了。你没有感到欢欣,因为你已经很久没理平谷场凛了。
你打了他一巴掌,之后分道扬镳。
不和他回家,早上更提前出门,中午对他视而不见,他来找你也用“哼”回应,不一起写作业,再不懂学习也会选择上昂贵的补习班,他找你买东西你摔了电话,连过年的时候都想尽办法呆在自己房里上了锁。
然后哭。
你发现自己是不是太爱哭了。
年三十有烟花。半夜下了雪。
对面空荡荡的阳台覆上浅浅一层。
你的手冻得通红。
有时候,你搞不清到底是和自己冷战还是和他冷战。
因为你有很认真的搜集他的资料。他获得了什么网球比赛的大奖,他加入了网球社团,后来甚至听说,他有和外校的男生打架。
他被记过的那天你们遇见,你发现他又长高了不少,但神情很疲倦。
“喂!”他恼火地叫你,你头也不回的经过。
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因为你明明想念他。
后来他打电话给你。
他的声音变低变沉了,在电话这边你虽然一声不发,但是很用心,很用心的在听。
他说:“你在生气吗?”
他说:“冷战这么久够了吧。”
他迟钝了很久,叹气说:“对不起。”
你折得幸运星塞了半间屋子,可是手法很笨拙。
十八岁陷入黑色危机。
他当选学生会纪律组组长。
你每天都收到新的试卷。
十八岁的你忐忑不安,他究竟会选择去哪里。
你想,不要冷战了。
可这么久不说话了,你的声音像被什么,慢慢锯掉了。
高三,你一辈子都没觉得考试这么可怕。
幼时亲密无间,现在却不清楚彼此方向。
“平谷场凛。”
有一次你喊住他,他回过头来,你却撇开脸:“没什么。”
那么多想说的话,一起涌到喉咙边,塞得你眼睛酸涩。
那个吻……其实你觉得很高兴。
哪怕是当作替代品……也会暗暗的,脸红,高兴。
你没有拿《天是红河岸》回家。
你们在同一个考场,你没有对他说加油。
考完后你在家里独自吃西瓜,看电视哈哈大笑。
你仔细对面的动静。
午后一片蝉鸣,风铃带着绿意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抿着唇,开始叠幸运星。眼泪“啪”的带在纸上。
“爱哭鬼。”
130厘米的他曾对你那样说过。
可能再也不会遇见那样的人了。听你胡闹那么多年,听你撒娇耍脾气那么多年。
永远在你身后的男孩,开始长成少年,直到现在,已经是男人了。
你们不能像幼时约定的那样永远在一起了。
拉勾。拉勾。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谁就是小狗。
幼时的魔法消失了,你们谁都没有变成小狗,可约定不在了。
RPG玩到了通关。
某天你接到村上雨的电话,那边是欢呼。
“你们还好吧?”她调侃:“还有没有在一起哦?”
“恩。”你讲。
“这算是什么答案啦……快点快点,我要听详细的!”
你在南方。
他要去北方。
两家最后的聚会,是祝你们走好。家里的幼鹰终于要翱翔,他们多多少少掉了眼泪。
他讲:“什么啊,搞得像不回来了一样。”
“阿凛。”你扯扯他袖子。
“恩?”
把一颗小小的幸运星交给他,你笑:“再见。”
他瞪着你。
良久讲:“不记得小时候的约定了吗?”
“什么?”
“再见。”他转身离去,幸运星落在了桌子上。
你去了南方。温暖湿润的南方。
年少一去不复返。
[嘘]
幸运星里,用荧光笔写着的是:我喜欢了你十八年哈哈哈哈。后面是鬼脸。
你不知道。在高三的某一天,午休时间。日光略燥,你在桌子上睡得昏沉。
他走过来,静静的站在原地,看了你许久。
[Love]
二十岁的夏天,你骑着自行车去门口去杂货店买零食,却见到大包小包的平谷场凛站在院落门口。
“回来啦!”你笑着扬手。
“恩。”
他一路向上面走,突然顿住脚步:“晚上一起捉萤火虫。”
“恩?”
你哑然失笑:“都老大不小啦。”
那天晚上,你偷偷摸摸摸出门,跟着他上了屋后的假山。
二十年你都不曾注意,原来这里有飞舞的光芒,淡淡的,幽暗的绿色,像是指路的光芒。
你穿着一件衬衫,打了个哆嗦。他把衣服丢给你。
“谢啦。”
你穿上,他的外套大到让你伸不出手指。暖暖的,都是他的温度。
你正在拉拉链,却见他从后面抱住了你。
手臂,他的气息都带着暖意。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僵直了身体。
“那天……”他讲:“我找了许久,才将它找回来。”
幸运星在他的手心,那是你年少的爱恋。
“现在我已经二十岁了。”
“你是个傻瓜吗。”
“恩。”
“我当然只肯吻我喜欢的人啊。”
你已经二十岁了,却听到来自十六岁的坦白。
夜风开始温柔的吹,荧光明明暗暗。
“……是、是吗。”
“恩。”
你的眼泪带了下来。
迟到了多久。
第二天你还睡得迷迷糊糊,却听到底下有喊:“阿亚——”
“恩?”
“阿亚。”
“恩?”
“阿亚。”
“你有完没完!”
他得意的笑了:“去放风筝吗?”
“啊……够热的。”
你套了外套,便匆匆下了楼。
[Bye]
你可能忘了小时侯,为了一块蛋糕卖掉自己的约定。
但它被下了魔法,一直都有存在。
少年爱恋你那么多年,十六岁时惴惴伸手,将你拥在怀里,却在装睡。
到现在,他吻了你两次。
十六岁和二十岁。
他一直要带你去捉萤火虫。
三十岁时你带小女儿去以前去过的山林,挖挖弄弄找不到自己的愿望。
“妈妈在干什么?”穿着小花裙的小姑娘困惑。
“你妈妈是个傻瓜,不要理会。”
三十岁的平谷场凛仰着下巴,吹了声口哨。
你不知道,那年的纸条,已在当夜被少年偷偷挖了出来,收在钱包里,到现在,整整十五年。
你那年许了什么愿?
嘘。
其实这是用以前一个现言短篇改的。
可能会有名字穿越现象,欢迎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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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个BUG (09.07.04)
顺便广告,日更SD坑,男主流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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