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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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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雷雨声阵阵寒风吹动着少年的心。
“爹娘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男孩将小小的身体伸出窗外张望着,远处可见忽明忽灭的火光,隐约还能听到将士们的厮杀声。
这是男孩头一次跟着爹娘来到战场,匈奴趁着夜色偷袭城门,所有人都前去支援了,偌大的军营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很怕。
一阵风携着雨水吹进了屋子里,男孩浑身一颤,不觉裹紧了被子。
一人将手捂住了男孩的嘴,挟着他的身体丝毫动弹不得,男孩挣扎着却奈何他现在还太小他挣不脱,那人的力气很大,男孩挣扎了一会儿便被那人打晕了。
待男孩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不在军营了,男孩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奋勇杀敌的父亲和母亲,他激动的大喊了一声“爹,娘。”
不远处的男人身体不可见的顿了一下转过头来。
挟持男孩那人冷笑了两声喊话到“沈将军,不知道贵子的眼睛还要不要了?”那人说着拿起了一包不知名的白色粉末。
男人的脸色并未有变,那个匈奴男人有些慌了继续喊话到“想保住你儿子也行,叫你的手下停手,我就放了他。”
男人脸色依旧没有变化也没有叫停,停顿了片刻之后说到“给我杀。”
匈奴男人愣住了,他怀疑他绑错了人,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不在意自己的孩子。随即他将手中的白色粉末一股脑的倒在了男孩的眼睛上,可男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男孩很疼,他哭出了来,可滴下 的却不是泪水而是一片血红,他撕心裂肺的哭着喊道“爹,娘,我眼睛好疼。”
可好像没有人注意到他,匈奴男人将他丢在一旁跑了,他一个人捂着眼睛蹲在角落里,衣襟上一片血红,他哭喊着爹娘声音都嘶哑了,他想睁开眼看看爹娘在哪儿,可他睁不开,留给他的只有厮杀声和一片黑暗……
沈故从梦中惊醒,他伸手摸了摸右眼只是一片冰冷的皮革,这个梦从那次以来就伴随着他,而梦中的男孩正是他自己,沈故。
而那次事故里,他永远的失去了他的右眼。
沈故起身看着窗外朦胧的天色,径直走到了桌边倒了一杯酒独自斟酌着,额头上还带着些许冷汗,一手靠在桌上撑着头假寐着,朦胧的月色透过窗户照进来,散落了一地。
沈故的面容是极好的,燕京比他貌美的却也找不出,得了不少姑娘的芳心,可偏生瞎了只眼,让人望而却步。
“侯爷,你醒了吗?”李伯在屋外问着。
“嗯。”沈故因为刚醒声音微微的有些沙哑。
“宸王殿下听闻侯爷已回到燕京特意来到府中为侯爷接风,老奴本不该来扰侯爷清梦的,可小殿下却吵闹着要见侯爷……”李伯甚是愧疚,他清楚自家侯爷睡眠很浅,时不时会被噩梦惊醒,很难睡个好觉,本是不愿打扰的。
“无妨,正好也睡不着。”沈故拿起貂裘随意的披在身上。
“不管不管,我就要见皇叔。”宸王叶忱吵闹。
“怎么,小殿下那么急着见臣的?”沈故笑着打趣道。
“皇叔,我好想你啊。”叶忱看到不远处的沈故一下子冲了过去扑在沈故怀里。
李伯看着叶忱也有些无奈和惋惜,宸王已经十六岁了心智却如同一个孩童一般,天生就比别人反应慢,直到两岁时才学会说话,从小就喜欢黏着沈故。
每天也不操什么心只知玩乐,不过也可能因是比较痴傻,才成了当今圣上登基后的唯一一个亲王。
沈故低头捏了捏叶忱的脸,叶忱笑眯眯的看着沈故从身后摸出了一串糖葫芦,靠在沈故脸旁耳语道“皇兄平时都不给我吃糖葫芦的,这是我刚才偷偷在外面买的,留一串给皇叔吃。”
“好,小殿下对臣可是真真的好。”沈故接过糖葫芦揉了揉叶忱的脑袋“反倒是臣无礼了,什么都没给小殿下带。”
“不用不用,皇叔你回来我就好生欢喜了。”
沈故看着眼前的宸王,心中也是无限感慨,外出定乱的这些年回来感觉什么都变了,唯独叶忱,以前待他是怎样,现在待他仍是怎样。
他们在院子里又聊了许多,从蛐蛐聊到张贵妃的猫。
“皇叔,我该回去了,不然额娘又要担心了。”叶忱委屈巴巴的盯着沈故。
沈故不禁轻笑出声“明日我会进宫,到时候可以去找小殿下啊。”
听完这句话叶忱这才高高兴兴的出府。
腊月的雪往往来的猝不及防,转眼又开始,洁白的雪花纷纷撒撒的落了下来房梁上,院子里,都铺上了一层薄雪,院子里的红梅在落雪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妖冶。
沈故折下一枝,盯了良久。
“侯爷,院子里风雪太大夜色已深,回屋歇着吧。”李伯撑着油纸伞走到沈故身旁。
沈故点了点头,回了屋将方才折下的腊梅插在了瓶子里,脱下貂裘拂下落在上面的雪花,酌了一杯酒才昏昏沉沉的睡下。
第二日沈故早早的就起了,在院子里练了半个时辰的剑,才去洗漱更衣。
将长发随意的绾着,换上红色的朝服,看起来也倒是别有几番风味。
门外马车已经备好,上了马车倒是暖和,李伯准备也是周到,马车里还备了点心和火炉。
马车行至一处小巷时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沈故问到。
“侯爷,你出来看看吧,我不知道怎么办……”小厮的声音有些颤抖,沈故心下疑惑便拉开帘子走下马车。
“想必这位就是定北侯吧。”
只见巷子深处站着几个蒙面男子手中皆拿着大刀长剑,看来来者不善。
“正是本候,不知几位有何高见?”沈故低头理着袖口。
“有人请我们来取定北侯的狗命。”
“噗呲,不知道本候那里招惹到了你们的金主,还狗命,本候可没受过那么大的委屈,既然你们一心求死,那本候也没办法了,毕竟本候向来喜欢成全这种无理要求。”抬眸扫了蒙面人一眼,嘴角微扬。
蒙面人相互对视一眼后朝沈故袭来,未见沈故动身,几招蒙面人就纷纷倒下,沈故一脚踩在了刚才说话那位蒙面人的胸口,蒙面人瞬间一口血喷了出来。
“就这点三脚猫功夫?下次叫你们老爷请点有点真才实学的吧,毕竟本候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这次你们弄不死我,那下次就由我弄死你们了哦。”沈故右手转着从蒙面人身上摸到的令牌。
沈故回到马车“几年没回来这些老东西还是一个手段,能不能换点新花样,没意思。”打了个哈欠,右手靠在马车上的小桌上撑着脑袋。
刚才这一幕把小厮震惊到了,他到侯府做事已经一年了可惜这一年候爷一直远在边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候爷,以前在坊间的时候就听说了定北侯很厉害,是个大英雄。
今日见到侯爷动手真的是好厉害啊,侯爷真的好帅。
可惜沈故不会读心不然他要听到小厮的这番心里话说不定又要自恋起来。
到达朝堂时晚了一炷香时间。
“臣沈故,拜见皇上。”
“皇叔快快起来。”叶玄奕笑着说道。
沈故这才起身“多谢皇上。”
“定北侯这些年待在北疆倒是把面子撑大了许多,竟要皇上等着,不过毕竟北疆离燕京甚远,定北候在那儿呆着倒也是自在。”蒋丞相突然阴阳怪气的说道。
沈故不禁扶额,这些老不死的真是令人头疼“臣方才在路上有事耽搁了这才来晚了,请皇上责罚。”
“皇叔不必如此,倒是蒋丞相最近闲着无事管事管到朕的家事上来了,既然如此正好最近江南水灾频发,拨款几次倒也不见有所缓解,这等难事就交给蒋爱卿了。”叶玄奕开口说道。
蒋丞相脸色瞬变,其他大臣不禁为他捏了把汗,一天天的闲的没事干就喜欢找定北侯的麻烦,现在倒好麻烦到自己头上来了。
早朝结束,沈故被叶玄奕叫到了御花园“朕知道皇叔喜爱梅花,这是西域进贡的梅花不久前才发现的新梅目前还没有名字,朕看它这花生的好看气味也甚是清甜就把这株留下了,朕待会就叫人给皇叔送到府上去。”
“多谢皇上。”沈故谢答。
“皇叔这些年在北疆可有发现异常。”叶玄奕突然问到。
“这些年壊国的人还算安分并未有何作为,倒是西楚手脚颇多,在临河边域设立了稽查院,还驻守了一万精兵,恐不久将会有所作为。”沈故说道这事的时候脸色难得的严肃。
“西楚太子不久前派出使臣前来,说是想和我大燕和亲,这般看来是心怀不轨了。”
沈故看着冰封的湖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侯爷死后,这些年一直是皇叔镇守边疆,以只身之力给我大燕带来安宁,也是朕愧对太上皇和老侯爷,到现在也未给过皇叔些什么。”叶玄奕说着看了眼沈故。
沈故心中暗道不好。
“不如……”
“皇叔。”
叶玄奕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只见叶忱拿着风筝,朝两人跑来。
“皇兄。”看到一旁的叶玄奕,叶忱轻轻唤了声顿时就怂了,悄悄的把风筝藏在身后。
“阿忱,不得如此莽撞。”叶玄奕严肃的训诫叶忱。
黄昏,沈故回到侯府。
沈故低头写着信,告诫程桓不要放松警惕。
程桓是沈故的手下亦兄弟,陪他征战多年,甚是相知相熟。两人战场相识,初识那会儿沈故还是副将才十六就已屡获战功,而那时的程桓却是个花天酒地的大少爷,让程老爷和程夫人看到都头疼。
而那个让人头疼的程家少爷却在某一天突然要跟着沈故去行兵打仗,虽然奇怪但还是让程老爷和程夫人高兴了许久,程老爷一家世世代代都是清理严明的好官,到了程桓这里可不能离了谱。
虽是个小兵倒也不会败坏家风。从那时起程桓就一直跟着沈故征战沙场,到现在沈故已经成为一军统帅,程桓也成了名副将。
沈故写完信将信交给心腹,叶玄奕送的那株梅花也已经运到侯府门口,此时正是它的花季,细长的枝条上撑着几朵花苞,微微半开着,露着淡淡的玫粉色,看起来娇贵极了。
转眼到了除夕前夜,沈故这些时日什么都没做成,倒真成了个坐吃等死的角儿。
“侯爷,宫里送来帖子,说是要侯爷到宫里去一起过除夕。”李伯一边煮着茶一边说着。
沈故撑住头眼睛闭着,吃着桂花糕思索着什么“除夕是何日?”
“侯爷真是昏了头,正是明日。”李伯无奈叹息。
“咳,咳……”沈故噎了嗓子咳嗽起来,一手疯狂拍打胸口。
李伯连忙将手中的茶水递给他。
“李伯,你说明天?”沈故再次问了一遍。李伯点了点头。
巧,太巧了,是不是有人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可他一个人没说啊,真是奇怪。沈故心想。
无奈,那就只有把计划放一放了。
“对了,皇上还说了让侯爷别再踩着点去了也不要晚到,免得被那些老东西抓住把柄。”
沈故:“……”棒
除夕当夜,沈故自然是很听皇上的话的早到了一刻。
晚宴上不少官家小姐,都趁着这次机会寻找夫家,若是皇上高兴还能直接赐婚,岂不是好事一桩。
沈故这两年一直呆在北疆,民间能记住他脸的鲜少,记住的只有定北侯是个战无不胜保家卫国的独眼大将军。
沈故样貌不俗,不少官家小姐都偷偷的朝他这边瞥来,盯得沈故浑身不自在。
“皇上驾到。”门外的太监扯着尖锐刺耳的声音。
“参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众人纷纷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坐下。
看着那些舞女歌姬,沈故感觉煞是无趣,自顾自的喝着酒。
“侯爷这些年在外定是学到了不少东西,不妨给皇上和老身们展示一二。”赵相突然开口。
“啊,这……不太好吧。”沈故真的是头疼,他就一行兵打仗粗人那里懂什么诗词歌赋,这不纯属刁难他嘛。
不过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也不好拒绝“那就只好献丑了。”
沈故让人拿来了笔墨,低下头在纸上画着些什么,眉眼低垂,几缕发丝落了下来,倒是一副不错了景色,迷了不少姑娘的心,沈故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完成了。
太监将宣纸展起来的时候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只见一只四不像的两脚怪物站在一群密密麻麻的黑点中。
“噗呲。”不少人笑出了声。
“皇叔画的可是凤凰?”叶玄奕看着这四不像的东西琢磨了半天才委婉的开口问道。
“此乃臣在关外小镇学到小鸡啄米图。”沈故回答。
“皇叔可真是幽默啊,哈哈哈。”叶玄奕颇为尴尬的笑了两声。
沈故还在想着为什么没人夸他,他觉得自己画的还是挺好看的。
晚宴到了后半夜才结束。
“累死本候 了。”沈故一上马车就立马瘫倒在木榻上。
躺了片刻后沈故突然想到了什么。
随即让车夫调转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