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深渊》夏甜甜

31、调查

　　张迎春逃出去后，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哪儿？答案是回家。也许可以从她的父母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马哲又出去了一趟，在去张迎春老家之前，他先去了王娟的老家一趟，经过走访调查，终于知道了王军是怎么死的。如王娟所说确实是喝醉酒掉进河里淹死的，只不过根据和他一起打工的人说，王军死之前不知道结交了什么人经常一起出去喝酒，好像要做什么大买卖，具体情况没有人知道。
　　在县城住了一晚后，马哲又开车来到了张迎春的老家。
　　这是一个特别偏僻又落后的地方，去村里的路就两三米宽，还是以前的土路，这几天正好下了雨，地上很多泥。这条路到了尽头后，只能把车停下，沿着唯一的向下的路才能进村。村里的新房子很少，很多都是十几年前甚至更早时候建造的房子，房子不规则的坐落在这个山沟里。
　　马哲一边走一边问路，终于在半山坡上找到了张迎春的家。
　　很旧，这是马哲的第一印象，门是木头门，已经发黑了，可以透过用石头垒的低矮的墙看到里面的房子，房子是四五十年前的房子，窗户很小，有争吵声从里面传了出来，他听到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你妹妹不是有钱吗？你去找她要，凭什么光我们照顾他俩？”
　　附近还有一户人家，问马哲，“你找他家有事？”
　　马哲点了点头。
　　邻居吼了一嗓子，“张勇，你家有客人来了。”
　　一会儿就看到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出来，男人个子不高，看起来很憨厚，抓了抓头皮，“你找谁？”
　　“我是张迎春的朋友。”马哲说道。
　　“春儿的朋友啊？进来坐，进来坐。”张勇热情招待。
　　马哲发现提起张迎春的时候张勇眼里并没有太多悲伤。
　　“爸，妈，家里来客人了，赶紧把屋子收拾一下。”张勇大喊了一句，带着马哲向里走去。
　　屋内有些暗，家具已经发黑了，墙皮已经开始脱落，一个老太太在收拾桌子上的东西，老太太应该李小琴，也就是张迎春的母亲。有个年龄差不多的男人坐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咳嗽，这应该是张富贵。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中年女人，应该是张勇的嫂子，此刻脸上还有泪水。
　　李小琴把桌子收拾好，给马哲倒了水，“你是春儿的朋友？你家是哪儿的？”
　　这些年，家住附近的张迎春的同学偶尔会来家里看望俩人，只不过眼前这个人也太年轻了，而且听口音是外地人。
　　“我叫马哲，迎春姐姐辅导过我作业。”马哲说道，“我是迎春姐姐被拐卖后认识的她。”
　　马哲？听到这个名字，张勇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是这样啊。”李小琴目光别向了别的地方，“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情？”
　　她不敢直视马哲的眼睛，这个年轻人的眼光太过犀利，仿佛能看透一切。
　　“她这些年有没有回家？”马哲问道，眼睛直直盯着李小琴。
　　“没……”
　　话还没说完，便被张勇打断了，“我妹妹死了好多年了。”
　　李小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顺着张勇的话说道，“是啊，春儿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哪一年？怎么死的？”马哲问。
　　张勇不高兴了，“兄弟，这些事情就不要问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根本就没有死，你们应该比我清楚。”马哲咄咄逼人，“这些年她有没有回家？”
　　“还有，当年你们有没有收到我给你们写的信？如果收到了为什么不去救她？”
　　李小琴睁大了眼睛，“你是那个写信的孩子？”
　　一股不可遏制的愤怒从心底升起，马哲死死握住自己的手，他一直以为张迎春的家人没有收到信，所以一直没有去救她，可眼前老太太的意思明明是有收到过信，那为什么不去救她？
　　马哲努力保持平静，“张迎春跟最近一个案子有关，希望你们可以配合。”
　　眼前这个人是查到什么了吧？不然也不会找到这里，张勇放弃了挣扎，“春儿有十几年没有回来了，她被拐卖后就回来了一次，那一年大概是02年。”
　　2002年的时候，张迎春确实回来过一次，戴着帽子和口罩，背着一个大包，她回来的时候是冬天，张勇依旧记得那天非常的冷。
　　张迎春穿了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头发也剪短了，也比以前白了不少，变得非常洋气。
　　张富贵和李小琴看到是张迎春，大白天的吓的赶紧把大门和房门都关了，“春儿，你怎么回来了？你不跟你男人好好过日子，你回家干什么？”
　　张迎春当时负气出走，一直都没跟家里联系，他们根本没有当回事，她走的时候说过，毕业之前不会回家，那他们就当没生这个女儿。
　　后来镇上的人说张迎春没有去大学，他们也没有在意。
　　直到收到马哲的信，他们才知道张迎春被拐卖了，可是那个时候的张迎春已经结婚了，就算把她救回来又怎么样？都过了一年多了，身子肯定不干净了，把她救回来也找不到一个好婆家，还不如留在那里好好过日子呢。
　　张富贵两口子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如果留在家里，还可以给张勇换个媳妇，现在算怎么回事儿？养了二十年的闺女白白便宜了别人。
　　他们找到了赵建国，也就是张迎春的表姐夫，如果不是他介绍张迎春出去打工，哪里会出现这种事情？赵建国没有办法在他人的调解下赔偿了张富贵两口子五千块钱。
　　拿到赔偿后，给张勇说了一门亲，张富贵就把张迎春的户口注销了，就当她已经死了。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张迎春会回来，她不是应该留在那里好好跟她男人过日子吗？
　　张迎春眉眼凌厉，不像以前的小心怯弱，她质问道，“你们有没有收到马哲的信？为什么没有去救我？”
　　“谁让你不听话？如果你当时听我们的话给你哥哥换个媳妇，你怎么会被卖掉？这个时候你怨我们了，那你那个时候怎么不听话？”李小琴骂道，“你从小到大除了给我们添麻烦，你还会做什么？”
　　“你赶紧回去跟你男人好好过日子，你不要回来了，我们丢不起这个人。我们就当你已经死了，你的户口早就没了，你别回来了。”
　　一字一句，丝毫不顾念母女之情，张富贵不说话，算是认可了李小琴的话。
　　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张迎春冷笑，将身上的书包丢在地上，“这包里你你们养我的钱，我现在还给你们，你们就当我已经死了。”
　　张迎春就在家里待了几分钟，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也再也没有了消息。
　　“她就算犯了案子这也跟我们无关，我们早就没有联系了，我们就当没有生这个女儿。”李小琴急忙撇清自己。
　　真是薄凉，不用他们解释马哲也已经猜出当年他们为什么不去救张迎春了。
　　“不是她犯案，而是她举报了一个人，有些情况想找她了解一下。”马哲幽幽道，看了一下这屋内的情况，故意说道，“她现在非常有钱，之前投资了几百万在我们那里建了一个工厂。”
　　几百万？这可是李小琴想都不敢想的数字。当年张迎春确实给他们留下了几十万的钱，反正这钱早晚得给儿子，他们自己留了五万块后剩下的都给了张勇。哪里知道被张勇媳妇给娘家弟弟盖了房子。
　　不仅如此，他们手里的五万这些年早就被张勇用完了。如今张富贵病了都没有钱去医院，张勇有心带张富贵去医院，可是他媳妇儿不愿意，为了此事天天吵的没完没了。
　　马哲又问，“那张迎春的表姐夫呢？现在怎么样了？”
　　张勇说，“早就死了好多年了。”
　　“怎么死的？”
　　“被车撞死的，这乡下又没有摄像头，也不知道谁把他撞死的，至今都没破案。”
　　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马哲提出了告辞，走出来的时候李小琴突然叫住了他，“等等，你现在能联系到她吗？她爸病了，她得拿钱给她爸看病。”
　　不仅李小琴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张富贵，张勇，张勇媳妇也一脸期待的看着马哲。
　　马哲摊手，轻笑道，“建厂的时候出了点儿问题，她早就把厂子卖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如果你们能联系到她，也麻烦告知我一下。”
　　几个人的脸迅速垮了下去，而马哲突然有种报复的快感。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的。
　　如果当年他们收到他的信后去救张迎春，或许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走出大门几米后，身后传来了更激烈的争吵声。
　　坐车回家的路上，马哲看着窗外的一景一物，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他拿起手机再次看了一下微博信息，依旧是未读状态，‘曼曼黑夜等迎春花开’的也没有新动态。
　　‘你相信奇迹吗？’
　　‘我曾经相信过，后来我只相信我自己。’
　　马哲也终于明白了她的昵称和签名所想表达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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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张迎春：害我的人都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