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可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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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你不嫌弃我就行。”
此时，下课铃打响了。
全楼层除了二班都在压堂，肖鸣为了不打扰其他班上课，和一个老师拎着两个黑色塑料袋进入班级。
关上门，全身松懈下来的肖鸣长舒一口气说，“上高一了，这第一周是你们最难熬的日子。”
肖鸣拍拍手心中的灰，对大家说：“这是你们军训的服装，从明天开始后的一周大家都要在学校里度过喽。”
教室内出现短暂的哀鸣声。
“回家收拾好要带的东西，明儿一早咱就得在学校集合。”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白纸，说道，“轮流把你们的名字和家长手机号写在上面，我加一下微信。”
课间十分钟感觉比课上的45分钟还要忙碌，肖鸣又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表格，上面写着每个同学对应衣服的尺码。
老练的班主任干活和组织能力都是稳而快的，不一会儿，两兜子的东西都发放在大家手里，此时，那张白纸也传到了郁昭这里。
写好后，郁昭把纸条送了上前。
“肖老师。”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忙吗？”
“呦，王老师来了，稍等一下啊。”肖鸣打开门，把垃圾扔进垃圾桶里。
上课铃又一次打响了。
“同学们，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的语文老师，王秋华老师……”一番简单的介绍过后，肖鸣走出了教室。
王秋华和大家都做了自我介绍，留下了各自的第一印象。
“明天大家都要军训，我其实今天就不打算讲课了，但其他班都在赶进度，所以……”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这是决定今天是否有语文作业的关键。
“咱们来看一个关于语文的小视频。”
被提起的“心们”稳稳当当地落了下来。
王秋华熟练地打开黑板上的电脑，插上U盘，找出下载好的视频，放了出来。
视频长达二十分钟，看完也快下课了。
但理科强势的郁昭并不为此感冒，甚至因此而犯困。
郁昭趴在桌子上，抬着晃晃悠悠的脑袋，两只随时都会合上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有时还会被自己猛地低头吓了一跳。
就这样，强撑到下课。
老师走后，郁昭一股脑地栽进胳膊，打算小眯一会儿，可周围太吵，只好闭目养神。
“郁昭。”好像有人叫她。
郁昭听到声音心想：嗯？是梦吗？我睡着了？
“郁昭。”还是那个声音。
“等等有些耳熟。”郁昭想，直到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抬头一见是蒋榽。
“怎么了？”郁昭揉揉眼睛。
“睡着了？叫你你不起。”蒋榽说，“刚才有人趴在后门看着你，都穿着校服，个头还挺高。”
“是男生吗？”郁昭一听这话，马上精神起来。
“嗯……三四个，男生女生都有。”
“完了。”郁昭想到什么，害怕地把自己缩起来，嘴里小声嘀咕着，“他们又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小心翼翼地将视线挪到后门窗户，没人，他们走了。
蒋榽看她神色不安，问道，“没事吧？”她不知道郁昭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郁昭只是趴在桌子上没有做出回应。
一下午的课郁昭都是没精神的，不知所措的蒋榽也是自责不已。
由于第二天就要军训，所以晚上只有一节晚自习，各自放学回家了。
“你今天怎么回去啊？”两人并排走在一起，郁昭开口问道。
“我家长应该回来了，他们接我。”蒋榽回答道。
“嗯。”郁昭看见宋鑫言站在大门前，“那拜拜了，明天见。”
“明天见。”
郁昭跟妈妈上了车，留下蒋榽一个人在路边。
“姑娘，面包。”宋鑫言递给郁昭一个塑料袋。
“哦。”郁昭打开包装，吧唧咬了一口。
“牛奶。”
“唔。”满嘴都是面包的郁昭说话都不利落了，“我发现了，妈，有你在，我这根本饿不着。”
每天几乎一见面就是“饿了吗？”“姑娘，喝奶茶不？”“这个好吃，尝一口。”
来接孩子的家长的车在路边停了足足两排，宋鑫言来得早，停在了里面一排，但是被周围的车堵住，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姑娘，那是不是蒋榽？”宋鑫言问。
“是啊。”一小包面包吃完了。
蒋榽踮着脚望着马路对面，在原地走来走去，看她着急的模样，宋鑫言问道：“她是不是没人接啊。”
“嗝。”郁昭打了个饱嗝，“她说她爸妈来接。”
此时的蒋榽拿出手机打算给妈妈打电话，脑门上蒙了一层汗，耳边传来电话拨通的声音，许久，没人接，蒋榽挂掉，给爸爸打电话，但结果还是一样的。
蒋榽无奈只好给这两位发微信。
打开妈妈的聊天窗口，上次的聊天记录还是在一个月前蒋榽父母突然接到通知要在蒋榽生日当天去外省参加会议。
8月16日 13:54
妈妈：【对不起榽榽，爸爸妈妈突然要去参加会议，不能陪你一起过生日了，等我们回来给你补回来好不好？】
8月16日 14:00
蒋榽：【好，你们注意安全，等你们回来。】
看到这两天信息，蒋榽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等我们回来”五个字，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回来过吗？生日什么的在我眼里都无所谓了。
“干嘛这么期待？”
“根本没人爱着你，蒋榽，醒醒吧，别再说服自己了。”
小时候，在她心里，爸爸妈妈一直都是特别特别伟大的人，他们可是医生啊，救过很多人的，因此为自豪，下决心要成为像父母一样的伟大人物。
但，长大了才发现，他们真的太忙了，忙到没时间跟自己交谈，不断地要求自己去理解他们，她照做了，同时就是在那一刻，蒋榽意识到，他们开始离自己越来越远，没日没夜地工作、加班、出差，今天一个会议，明天一台手术，没人理解过她的感受。
就连她三中的录取通知书发下来的那天，她带着满腔的期待与自豪兴致勃勃地跑进家门，没有一盏灯为她而开。
对他们越来越失望，也越来越不向往那种伟大了。
蒋榽打字：【妈，我自己回家了。】
没人回应。
蒋榽习惯性关上手机，不再看信息。
“滴滴－－”汽车的喇叭声在她耳边响起，蒋榽抬头望去。
“不早了，一起走吧！”宋鑫言降下窗户，把脑袋伸出来说。
“嗯？”
原本周围满满都是车的道路变得轻松了许多，一看是路中央有一名交通警察指挥，还有几个在给那些违规的车辆上贴罚单。
“快走吧，路上都没车了。”宋鑫言温柔地催促道，“一会儿交警该催我了。”
“哦好，谢谢阿姨。”蒋榽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系上了安全带。
“咳咳……郁昭，嗯。”宋鑫言对旁边的郁昭使眼色，像是在说：快去后面去。
“哦。”郁昭下车拉开另一侧的后车门，坐在了蒋榽旁边，脚边还放着一袋东西。
宋鑫言通过头顶的倒车镜看到后排两位小朋友的状态，满意地点点头，踩下油门，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怕两人尴尬，宋鑫言趁着红灯停下时对郁昭说：“昭昭，那塑料袋里有两瓶可乐……”是给她们两个买的，“你给蒋榽一瓶，大热天的，喝着凉快。”
郁昭乖巧地掏出一瓶给蒋榽，“给。”
“谢谢。”蒋榽拧着瓶盖，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瓶盖异常地难拧动，她蹙着眉使劲。
手都搓红了，这才撒开，“嘶……”
“我来吧。”郁昭看她费劲，拿过，擦了擦手指肚上的手汗，“嘿。”没拧开。
坐在前排的宋鑫言暗喜道：耍帅失败。
“我就不信了。”郁昭的胜负心一下子就被挑起来了，又一使劲，还是没开，“嘿，我今儿还就跟你杠上了。”
蒋榽笑着对她说，“算了算了，我留着回家再喝。”
“不行，我今天必须帮你打开。”右手不行换左手，左手不行换右手，反反复复好几次，终于听到“噗呲……”的声音。
等等，好像不大对劲。
果不其然瓶内的液体表面突然出现一层泡沫，往瓶口处“飞”去。
眼疾手快的郁昭赶紧拧上盖子，没喷出来。
“谢谢啦。”
“不客气，就是多少有点累挺。”郁昭把可乐还给蒋榽，甩了甩双手。
好在打开了，要不然这面子往哪搁？
“蒋榽，你不是说你爸爸妈妈回来了吗？他们怎么没来接你？”郁昭问。
“他们可能是临时加班吧。”
“这么忙啊，不像我妈，天天闲的跟个仙儿似的。”郁昭眯着眼睛说道。
“郁昭？你说什么？”宋鑫言送给郁昭一记“眼杀”，“想死直说啊，别拐外磨脚的。”
蒋榽看着这对母女互怼的情节，不知道是不是羡慕还是真的开心地笑了出来。
过了几分钟，车子驶入小区的车库里，停好车，三个人上了楼，回到了各自的家。
蒋榽用家门钥匙打开了那扇密码门，失望透顶地看着屋子里的漆黑，打开玄关处的电灯，陪伴自己的也只是眼前的那一双拖鞋。
坐在凳子上，打开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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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开一看。
5分钟前。
妈妈：【今天突然加班，晚上晚点回去。】
她不想回复，能做的也就只有关掉手机，放在一边的柜子上，不去想它。
她双手握住那瓶没喝过一口的可乐，把它搭在额头上。
啧。
就一个破医生。
就这么忙吗？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可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