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起来》七竹上

43、藏起来

　　“呜呜……”

　　突然，司嘉衍感受到怀中的人颤抖着，还有压低着的哭噎声。

　　“燃燃，你怎么了？”司嘉衍扳过苏燃的身子，看到了一个泣不成声的苏燃，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

　　苏燃委屈地抱着司嘉衍，他的胸前立马一片湿热。

　　“司嘉衍，我爸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被抓走的，我永远都忘不了他临走的那个眼神，有不甘、绝望、贪婪、欲.念、怨恨，唯独…没有愧疚，他的那个眼神让我在往后的日子里……觉得我好像……就是有错，就是一个罪人，一个……应该受到惩罚的……罪人，呜呜……”

　　“我好像……就是……欠他们所有人。”

　　怀里的人不停的抽噎着，一滴一滴的泪灼烫着他的胸膛。

　　他将她放开，一双装满水雾的眼睛委屈而可怜地看着他。他低头轻轻将那泪痕一一舔.舐干净，轻柔而带着掠夺性地向她攻击着。

　　如果她的世界是黑暗的，阴冷的，他愿意将自己所有的光明赠予她，一直陪她走下去，直到他的生命尽头。

　　苏燃在他的温柔中渐渐迷离，双手划过他的脊背，嘴里喃喃地问：“你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他的呼吸渐重，手渐渐向下探去。

　　“你会不会永远爱我？”同样是一个带着潮.热的气息。

　　“会，永远都会，我永远都爱你，此生唯你一人。”

　　他温柔地一寸一寸地将她占有，带着他所有的温柔将她融进的他的骨.血之中，舔.舐着她心尖的伤口。

　　而她，心甘情愿，与他融为一体。

　　夜色浓郁，外面的风雨仍在交加着，而屋内的连个影子交融得更加紧密了。

　　——
　　次日，一夜风雨过后便是一片艳阳高照。

　　苏燃从睡梦中醒来，不知是安眠枕起了效，还是有司嘉衍的陪伴，昨晚的她睡得格外的沉。

　　她侧身看了看，床上早已没了司嘉衍的身影。她起身匆匆找了衣服穿上，不经意瞥眼间，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叠红包。

　　她感到疑惑，拿起来看了看，又掂了掂，感觉数目还不少。她好奇打开看了看，里面放了五张一百，一张二十。

　　苏燃的心蓦地一动，520，我爱你？

　　嗯……还挺土的。

　　虽然心里在吐槽着，但是她脸上的笑早已出卖了她。

　　她又拆了几个，里面依旧是“520”。后来她摸了摸下面两个红包，比其他几个还要厚，她拆开将里面的钱拿了出来，然后数了数，一共是一千三百一十四。

　　“1314”，寓意一生一世。

　　看着手中的红包，她的脸上渐渐浮起笑容，心中的甜一点一点地蔓延着，像是骤然间开出一朵鲜艳的玫瑰，珍贵而美好。

　　司嘉衍一开门就看到她带着少女般的笑抱着那一堆红包出神，他走近，慢条斯理地问：“喜欢？”

　　苏燃铆足了劲地点头：“特别喜欢。”

　　司嘉衍轻瞥了她一眼，故笑道：“果真是个小财迷。”

　　苏燃当然是知道他故意这么说的，她抬手攥着红包，抬头看着他，目光清澈：“为什么是七个？”

　　司嘉衍看着她手上那明晃晃的七个红包，也没有任何遮掩，迎上清澈的眼神，不紧不慢地回道：“亏欠你的。”

　　亏欠你的那七年，我只能以这样笨拙的方式告诉你，我爱你，一生一世。

　　苏燃看着那双冷冽的桃花眼，难得流露的温柔，此刻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她何德何能，三生有幸，能遇到一个愿意和她度过一生的人，且那个人也是自己的此生惟愿。

　　司嘉衍收了收自己目光，伸手去拉她：“走吧，下去吃早饭。”

　　苏燃将所有的红包都收了起来，然后跟着他出了房间。

　　司诚因为公务繁忙，早已出了门，而兰娟有睡美容觉的习惯，又因为家里来了一对小年轻，不便打扰，也就没有下来吃早饭。

　　吃过早饭之后，司嘉衍和苏燃匆匆向兰娟告别就走了。

　　苏燃因为要和司嘉衍到云城定居，于是要到司思的公寓收拾一下必要的物品。

　　其实苏燃也没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收拾，多半都是一些衣服，其他的生活物品可以直接在那边买，所以她直接拿了一个行李箱简单收拾一下，司嘉衍也帮着她一起收拾。

　　快要收拾完的时候，苏燃想起来在阳台上挂了一个星期的衣服，那些衣服也是这个时节需要穿的，有必要带回去。

　　“司嘉衍，你先帮我收拾一下，我去拿一下阳台上的衣服。”她对司嘉衍说了一声，然后就出去了。

　　司嘉衍看了一眼衣橱，基本收拾得差不多了，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了。

　　他把最后两件衣服平整地放进了行李箱里，整理了一下繁杂地行李，整理好之后他起身站了起来，在他起身之时，眼角瞥见墙角的窗帘盖着一个纸箱子。

　　他一时好奇，像那墙角走去，将那窗帘拉开，眼前呈现一个旧纸箱。

　　旧纸箱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微微的银光。

　　司嘉衍缓缓将纸箱打开，他看到里面放着无数个玻璃瓶，玻璃瓶上还放着一个多啦A梦的风扇和两张旧照片。

　　这些玻璃瓶他都记得，这些都是他在苏燃大学期间送给苏燃的蜜饯瓶子。

　　原来在分开的这几年，她果真对自己念念不忘。

　　司嘉衍笑了笑，心中有些窃喜，他又拿起那两张照片看了看，一张是雪夜下的全家福，另一张，则是他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穿着一身白衬衫，低眉敛笑，看上去阳光而意气风发。

　　他将照片翻了过来，上面写着“向阳而生”四个字，这四个字娟秀而遒劲有力，透着某种来自内心的汲汲渴望。

　　在这一刻，他明白在她的心里，他一直都是一个太阳的存在。

　　他将照片捏在手中，突然对苏燃隐匿多年的秘密越发好奇，他想知道这五年来她的全部。

　　他向那堆蜜饯瓶子看去，看到其中一个蜜饯瓶子里放着一张纸条。他将瓶子打开，将纸条拿出来，上面的字迹清秀稚嫩，完全没有刚刚那几个字的遒劲之力，像是长在心底的温柔，上面写着：和司嘉衍在一起。
　　——2016.12.25

　　司嘉衍看着那几个字，忍不住红了眼眶。

　　原来很久很久之前她就有了这个愿望，她的心意从未变过，即使生不相见，她也在内心温柔地坚信着他们会在一起，哪怕只是作为一个生日愿望的存在。

　　苏燃一进房门就看到司嘉衍侧背着阳光站在墙角处，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和一张纸条。

　　微暖的光洒在她心中的那个少年身上，在这一刻，她知道，她的少年发现了她的秘密。

　　司嘉衍回过头，撞上了她的目光。

　　苏燃没有躲避，而是目光清澈地看着他，亦如当年在那一方矮墙下，明目张胆地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遮掩对他的爱意。

　　司嘉衍缓缓走向她，手里拿着那张纸条和照片。

　　“其实这一次我回来，我一直在赌，赌你从来没有忘记过我，看这样子，我赌赢了。”司嘉衍嘴角上扬，得意地笑了笑。

　　他将纸条放到苏燃的手上，眉眼微弯：“你的二十岁生日愿望，我为你实现了。”

　　苏燃看向手心的纸条，上面写着她二十岁的愿望，十五岁的梦想，她紧紧握住这个“愿望”，亦如抓住了她的少年。

　　在过去的岁月中，她将这缕光深藏于心底，这一次，她紧紧抓住了他。

　　她抓住了他，抓住了她的光。

　　在张扬的十五岁里，他是她光明世界里多出的一道光，是锦上添花；在往后的五年里，他是她灰暗人生里唯一的一缕光，是人间盛许；在往后的余生里，他是她人世繁华里的唯一渴望，是人间救赎。

　　司嘉衍将苏燃揽入怀中，一双明亮的桃花眼微扬，举起那张照片，似是神秘地说：“这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吧。”

　　苏燃抬头看向他，微愣：“嗯？”

　　他极尽温柔地说：“应该是‘向你而生’。”

　　她看着照片上写着的那四个字，顿时了然，她对上司嘉衍的目光，在这一刻四目相对，窗外暖阳的光倾洒在他们的身上，温暖着他们长长的余生。

　　向阳而生。
　　向你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