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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春夜,淡月笼纱,娉娉婷婷,湖柳夜凉,微风清听,一位白衣少女斜坐树间,长发随风轻扬,奔流下杂树,洒落出重云,杨柳细腰,粉藻其姿,如轻云出岫,若仙子飞天,这梦一般的美丽,任何看到此景的人都不免沉醉。当然,前提是——你没有看到——那张脸……

      此刻路子清正吊儿郎当侧倚在树上,脸上挂一抹诡笑,不断往嘴里塞几粒花生米,还不时极不文雅地翻个白眼,这样的表情,唉,真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一片良辰美景!

      “哥,明天带我出去吧。”某人眨眨她并不大的眼睛,嬉皮笑脸的说道,一边还不忘满足地大肆咀嚼。

      路子轩坐在树下,手中一把精巧的匕首快速的旋转,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的匕首在他手中丝毫不像尖锐的利器,反而像乖巧的宠物般任人把玩。“不行,你禁足还没结束呢,我可不想被你连累。”路子轩懒懒朝树上一瞟。

      “哥,人家求你了,一个月不出门会把人憋死的啦,都已经大半个月了,我都快生锈了,我保证不让爹爹发现好不好?”路子清赶紧坐正身体,换上一副楚楚可怜泫然欲涕的表情,又悄悄用手揉了揉眼睛做出眼红的假象。

      岂料路子轩看都不看一眼,只冷冷地道:“不行。”

      深知狼来了的故事的路子清也知道这招不行了,于是眼睛一瞪,眉毛一挑,再将一颗花生米瞄准树下的脑袋轻轻一弹:“好你个路子轩,你既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讲义气了。你可有把柄我在我手上哦。”看下面那人似仍然没有反应,冷哼一声道,“你想不想知道乾贞三十年三月初九,哦也就是前天,路府后花园,俊公子俏佳人假山幽会的故事啊,哎呀呀那可真是郎情妾意耳鬓厮磨啊。诶哥,你说要是爹知道了会怎么样啊?”路子清模仿着说书人的语气神情,气定神闲,眸子里划过一抹狡黠。

      “你怎么知道的!”路子轩心中惊雷掠过,将匕首一收,急急跳起来道。

      “我看见的呀。哥,我不是故意的哦,谁叫你俩也不会挑个地方。不过我敢保证除了我没人看到的,只要我不说就万事大吉了。嗯,怎么样?”路子清一脸坏笑。

      路子轩着急之下跳上枝头,抓下某人正塞花生米的小手,耐住性子说:“子清,不要胡闹。你也知道,我和毓儿没有几天机会了,以后怕是再见也难,况且,要是传出去……子清,这不是闹着玩的。”

      “我没有胡闹啊,向父亲举报兄长的不检点行为是妹妹的责任啊。哥,我真的很好奇如果爹知道了我们明国未来堂堂的路子轩将军做出这等有违礼教毁人清誉的事会怎么样哎?”路子清换了另一只手,继续她的咀嚼大业,“怎么样哥,这个交换很公平吧。”

      “你,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妹妹。”真是,还不如是个傻子呢,心中恨恨,“我答应你就是了。你可不许给我乱嚼舌根。”

      路子清闻言一把抱住哥哥的脖子,满意地大喊道:“哇,哥你太棒了。你放心吧,你妹妹我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嘿嘿。哥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林间留下少女银铃般的笑语,可是连鸟儿都无语地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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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路子轩和路子清避开府里的侍卫,找了一处隐蔽的墙角,警惕地东瞟西瞟。确定没人之后,路子轩一把揽过妹妹的蛮腰,轻掠而上,轻轻松松地就越过了高墙。

      “唉,会轻功就是好,要是我也会,就不用辛辛苦苦求你了。”打扮成俊俏小公子的路子清一边拍拍身上的尘土,一边羡慕地感叹。路家的墙像每个大户人家一样,造的比一般人家要高许多,路府守卫又极森严,每次她翻墙出府,刚坐上墙头就会有侍卫赶来,害得她每次都只能苦求哥哥。

      “哼,要是你会轻功,路府还不被你搅翻天了。真不知道谁家倒霉的公子会娶到你。”路子轩撇撇嘴。

      “谁说的,据我打听来登门求亲的好像不少吧,而且听说还有毓儿的哥哥,京城著名的风流少年,吏部侍郎的二公子。”

      路子轩却不留情地泼她凉水:“你美什么,人家看上的可不是你,是你爹跟你哥我。”

      路子清不耐地推推路子轩:“好了好了,不说那些烦心事了,他想娶我还不想嫁呢。哥我知道你还有正事,赶紧走吧。”

      “一个人小心点,别惹出什么事来。酉时一到,我在这里等你。”路子轩不放心的嘱托。

      “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一定按时回来。”挥挥手,路子清大摇大摆地离开。想她上辈子一直盼望有个哥哥,谁知道哥哥是个这么麻烦的生物,快赶上她娘罗嗦了。其实路子轩自幼长在军中,现又在军中任职,为人很是沉稳果敢,再加上一身好武艺,在军中甚有威名,不知道虏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唯独碰上这心爱的妹妹,浑身解数不知道往哪用,只能唉声叹气道一句“一物降一物”了。

      终于出府了,憋了半个多月的路子清心情好得不得了。左逛逛,右看看,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今年正值三年一度的科举,大街上看起来很热闹呢。路子清来到平日最常去的餐馆,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

      明国的科举制度与中国古代的明朝相似,分为乡试、会试、殿试三级。乡试是由各布政使司举行的地方考试,考期在秋季八月,故又称秋闱。会试是由礼部主持的全国考试,又称礼闱,全国举人在京师会试,考期在乡试第二年的春季二月,故又称春闱。殿试在会师后当年举行,时间为三月十五,应试者为贡士。贡士在殿试中均不落榜,只是由皇帝重新安排名次。殿试由皇帝新自主持,只考时务策一道。殿试毕,次日读卷,又次日放榜。录取分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第一名称状元、鼎元,二名榜眼,三名探花,合称三鼎甲。

      由于这些贡士们的到来,京城中热闹非凡,餐馆茶楼经常可见把酒畅谈的年轻士子们,而其中,当以耄耋居尤甚。耄耋居客栈连锁全国,以精致可口的菜品享誉天下,但它能取得今日成就,在一众客栈中脱颖而出,与其极佳的经营手段亦是分不开的。如今天下英才汇聚京城,耄耋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每次科举都会放出话来,凡应考的举人、贡士,用餐费仅收五成,住店免费,一时间吸引考生无数,很快便已客满。

      此刻路子清便坐在这大名鼎鼎的耄耋居里享受着著名的招牌菜“酱香猪蹄”。啃猪蹄是从她还是程奚的时候就延续下来的嗜好,想当年她怀抱猪蹄,前放电脑,欣赏着经典的电影,口中是猪猪的臭脚,那日子,真是羡煞神仙啊!如今坐在这满是风流才子的典雅大堂里,她是不好意思大啃特啃了,只好让伙计把猪蹄细细地剃了放在盘子里,一边吃一边在心中嗟叹。

      “云兄好才华!此句‘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堪为千古佳句!”客栈中忽然响起一人惊呼。

      “确是如此,这等佳句,自然应该挂于这‘才子墙’上。小二,速去拿上好的纸笔,看我云兄再为你家添一幅墨宝。”另一人附和道。

      “呵,”这时又响起一声轻笑,“如此,致远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到又有作品上这才子墙,客栈众人纷纷起身围观。路子清好奇地抬眼,只见一翩翩佳公子,正于众人环绕间从容带笑,举手投足间温文尔雅,再看长相,亦是濯濯如春月柳,清新俊逸。啊,原来这就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某花痴女已不觉看呆了。

      对于这“才子墙”,路子清早有耳闻。耄耋居中常有慕名而来的风流才子,科举期间更是名士齐聚。才子相聚,就不免要感时怀春,诗兴大发,于是这老板便于大堂中开设一面白墙名曰“才子墙”,专挂一些在此用餐的客人留下的受人称道的墨宝。现今这面墙上已满了大半,其中不乏当朝名士的绝世佳作,让这布置本就雅致的客栈更添文人风韵,听说当今圣上都曾慕名而来,让这耄耋居更是名声大震。路子清当时便觉得这老板极有经商天赋,绝对是只老狐狸。

      这时老板已闻声亲自捧了纸币前来,恭恭敬敬地呈上。要知道,这位云公子可是已经中了二元,若是殿试再中一元,便是连中三元了,届时这墨宝将是千金难求啊!

      这位云公子拿过纸笔,向店老板道了声谢,沉吟片刻便已下笔,只见龙蛇飞动,鸾飘凤泊,笔势恍如飞鸿戏海,极生动之致。

      片刻之后,这首诗已被挂于墙上。路子清亦起身步至才子墙前,口中轻吟“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好诗,确是好诗。此时境界开阔,格调清新,尤其是一个“绿”字,用得极妙,一字便意境全出。路子清暗叹,这么有才的帅哥,可遇而不可求哦,更难得的是他眉间清澈眸中安然,仿佛世间最明净的泉水。如果得了功名……

      于是路子请当即决定,既让我碰上了,一定要搭讪。

      上前一步,拱手道:“云兄好文采,小弟佩服。只是如此佳句,怎能无画相配?云兄若是不嫌弃,小弟这就班门弄斧了。”

      云公子闻言转头,只见一位面如傅粉、美如冠玉的翩翩少年正含笑而立,当真是人面桃花、明眸善睐,心中暗赞好一个少年郎。此时听到路子清此言,直以为她亦是科举贡士,要知道成为贡士便已是功名在手了,因此又不禁惊奇,如此年少便有如此之才。当下手臂轻抬,谦谦回礼道:“哪里哪里,兄台请。”

      路子清闻言微微一笑,便步向桌前。因为无人料想还会有画相配,诗已将纸占满,路子清便另取一张纸,用镇纸仔细压了,心中略一思量,便提笔作画,诗中景象逐渐跃然纸上。

      云公子在旁观看,心中对这少年的赞叹又多了一分。只见这画设色清淡,勾皴结合,山石树枝层层勾勒,层次井然,江水波纹略起,那风,竟似活了一般,画中翩翩公子立于船头,目光投向远方,青丝微扬,倜傥不凡,却正是自己。

      “不知在下画作可上得了这才子墙?”程奚笑问老板。

      云锦南亦轻笑道:“兄台之作秀丽清雅,气韵清逸,笔墨精妙,乃举世难得之佳作,以致远之诗相配,却是糟蹋了,致远惭愧。”一旁的老板忙将画挂于墙上,正在诗的旁边。

      路子清粉唇微扬:“云兄如此之说让在下脸面何在,小弟不过见云兄佳作,一时画性难耐,倒让云兄见笑了。”

      “兄台小小年纪,笔墨却是如此不凡,叫人钦佩。”右手握拳,左手成掌,“在下云锦南,字致远,不知兄台可否告知名姓?”

      “致远,非宁静无以致远,好字。”亦拱手回礼,“小弟程奚,尚无字。”

      “看程奚兄之才,可是此次殿试贡士?”想起方才的疑惑,云锦南问道。

      程奚一愣,方答道:“非也,程奚并未参加科举,更何来贡士之说。小弟也就字画拿得出手,科举却是万万不行的。”

      此言听罢云锦南心中却更添疑窦,看这少年衣着谈吐,定是大户人家,可是据他了解,京城唯一的一个程家最小的女儿已过二十,程奚说不定是假名。而且京城子弟莫不以科举为荣,他却看似对此毫不关心,莫非,莫非他是皇族中人?

      云锦南心中略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当即试探道:“程奚兄怕是过谦了吧,在下自诩懂画之人,看程奚兄笔下神韵,并非胸无丘壑之人,为何不试它一试呢?若一举得中,也是光耀门楣的喜事。”

      呵呵,呵呵,路子清心中干笑,莫说这殿试的时务策论她一窍不通,就是做文章她那点本事也是难登大雅之堂的,最最关键的是:她是女儿身啊!只是这些暂不能讲于他听,只好答道:“此事小弟确有难言之隐。不谈这些,人生难遇知己,今日就让我们把酒言欢如何?”

      云锦南心中猜测又确定了一分,当下却只言道:“甚好!致远平生三大美事:一曰作诗,二曰好酒,三曰知己,今日三美竟都齐全了,岂不快哉!”

      言罢二人围桌而坐,程奚惊讶地发现云锦南学识竟如此渊博,天文地理都可言之一二,交谈之下大感愉快,是穿越以后少有的畅快感受,不禁庆幸方才自己花痴本性支配下的冲动。而云锦南亦惊奇这少年虽年幼,言谈间竟颇有老成之气,是极少让他刮目相看的智慧之人,眸转瞳移之间,激起一室芳华,让人移不开眼睛,假以时日,不知要迷倒多少京城少女。

      知己相谈时间过得总是飞快,一下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溜走了。路子清深怕回家误了时辰被爹爹发现,以后就再也出不来了,便匆匆向云锦南告辞,起身离开。

      行至中途,路子清忽然感觉身后像是有人跟踪,当即改变方向,转入路边一个小巷子里。她虽不曾修习内力,但习武之人五感本就比常人敏锐,更何况她师傅,爹爹手下副将黎云海曾对她进行过特殊训练。所谓特殊训练,就是站在林间,寻找远处的一棵树上做的一个小小的标记,距离从一丈、两丈,逐渐增加到二十丈,然后又要她蒙了眼睛,师傅用特制的墨包向她投掷,而她则单靠听力避开,开始时每次训练她都会弄得浑身黑漆漆,不过时日一久,她已经可以避开每一个了。

      身后这人听声音应是个不错的高手,不过显然没想到她一个看似不会武功的人竟会发现他,因此并未十分用心。路子清转入小巷子后,快走几步,看到一个较低矮的院墙,立马翻了过去,隐在墙边的树枝里探头等待……

      (想了想,这句话还是应该写在正文里,就不写在作者有话说了:王安石叔叔,我对不起你,盗用你的诗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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