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逝水年华》胡同里的老猫

1、第一章 引子(上)

　　“27，28，29，30”每天我都习惯闭者眼睛数着台阶通过着狭窄且昏暗的楼道。耳边依然是二楼那个小女孩近乎于伐木的拉琴声，早在半年前这种伐木声就从二楼不断的传出，折磨着我们的耳膜。本以为那只是短暂的，可是半年过去了，还是这种声音。大家其实都憋着一句话在心里不敢说：你真的是没有那音乐天赋，别练了。放过你，也放过我们吧。楼里曾经有人说过，可我却从来没有去抗议过；不是我胆小怕事；也不是怕她那个嗓门高八度、水桶腰、总喜欢把脸涂的和面粉一样的妈把我给骂出来；而是因为她——纤细、瘦小的身影，说话时眼睛总是不敢自视对方，被她妈妈训话时，虽然不会回一句嘴，但是那眼眸里透露出的坚强却让人看到了她内心的另一面。当然，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就是她那张长的酷似男男的脸，尽管她们有太多太多的不同。
　　关上房门，把所有的噪音和不愉快都阻隔在了房门之外。径直走到床边，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以前在国内上大学的时候很喜欢三毛，喜欢听她写的《橄榄树》，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和她一样流浪远方，即使前面会有多少的狂风暴雨，依然阻挡不住我前进的步伐。少女的情怀总是诗，青春的梦想总似梦。当你来到巴黎，却没有时间去欣赏埃菲尔铁塔、没有时间去看夕阳下的塞纳河、没有时间在女神咖啡屋里坐一下午，只捧一本书什么事也不干，在氤氲迷漫和缠绕于唇齿之间的淡淡的咖啡味中默默地发呆；更没有金钱在香榭丽舍大道上肆意的购物。每天伴随我的只有“上学、打工和回家”三点连一线，那个充满诱惑力的城市对我而言永远都像是一个高贵、迷人且傲慢的女神。
　　“叮咚，叮咚，叮咚”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打开房门，原来是房东太太的女儿，她告诉我有一份加急的包裹要我签收。我心中一怔，昨天才收到父母给我寄来的东西，如果不是他们那么会是谁寄东西呢，而且还是加急的？
　　再次关上房门，看仔细了寄信人一栏上赫然写着“八仙过海”，心脏像是突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赶紧拆开包裹，当下就想骂人，你丫让你们耍我，左一个盒子，又一个盒子，知不知道什么叫环保啊？我说这个包裹看上去很大份量怎么一点儿也不重呢。打开到第七个盒子的时候，一个许愿瓶安静的躺在里面，里面装的正是——柳絮！满满一瓶的柳絮！
　　那年的五月，微风夹带着离别的气息吹散在每个人的脸上。小桥流水畔，几个人醉的东倒西歪，躺在石凳上。先是有一个人轻轻哼着，然后所有的人都跟着一起大声的唱周杰伦的《蜗牛》：
　　该不该搁下重重的壳寻找到底哪里有蓝天
　　随著轻轻的风轻轻的飘历经的伤都不感觉疼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等待阳光静静看著它的脸
　　小小的天有大大的梦想重重的壳裹著轻轻的仰望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在最高点乘著叶片往前飞
　　小小的天留过的泪和汗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在最高点乘著叶片往前飞
　　任风吹乾留过的泪和汗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等待阳光静静看著它的脸
　　小小的天有大大的梦想我有属于我的天
　　任风吹乾留过的泪和汗
　　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
　　不管多少人侧目看我们，大家依然兴致激昂的唱着。一曲唱罢，发现大家的眼里都泛着泪光。然后大家像是说好了似的一阵沉默，这真的很不像是我们的风格，以前只要我们聚在一起就像是集市菜场一样热闹，既使是班主任把我们分开来坐，我们还要遥遥相望，互扔小纸条。不知过了多久，我说：“要不我们来了约定吧”“什么约定”“嗯，三年后我们再在这里聚会，就在柳絮纷飞的时候，怎么样”“好”“好，那我们说好了不见不散”“不见不散”八双手在河畔杨柳树和徐徐微风的见证下，击掌为盟。
　　那些笑容和誓言依稀仿佛就在眼前，可是许下诺言的人儿却在天涯。放下许愿瓶，发现旁边还有一封信。
　　嗨，你现在好吗？打开盒子的时候有没有被气到，如果你细心一点的话就会发现七个盒子有七个不同的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当然这个主意是然然想到的，不过从收集柳絮到买许愿瓶和盒子可都是我一手包办的，嘿嘿，我厉害吧！给你这个七彩盒子是希望你在巴黎能每天拥有彩虹天堂。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三年后柳絮纷飞的时候在学校的柳树下不见不散。知道你现在人在法国没有办法回来，但是还是觉得有点遗憾，所以我们想虽然你人不在但是这漫天的柳絮还是应该和你一起分享。不过，我们说好了，以后每隔三年我们都要见一面，所以，记住了，下次可不许爽约哦。
　　转眼都三年了，你知道吗？阿成现在在深圳做生意，去年年底的时候结婚了。这小子，在咱们面前装的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那边偷偷摸摸的把婚一结。在我们的严刑逼供下他招认说他老婆说是他以前的隔壁邻居，这丫就是只兔子爱啃窝边草。他说了等下次人都齐了请咱们吃一顿，算是补婚宴。我看到时候大伙儿就去个人，什么都别带，谁让这小子欠咱们来着。
　　对了，林唯现在混得也不错，在一家外资企业做。然然现在在北京读研，王磊也在北京读研，我已经关照过王磊这小子，让他好好照顾然然，你放心吧。
　　你一定很想知道凯风现在怎么样了吧。凯风这次聚会也没有来，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在加拿大，告诉你你不要太惊讶，他现在也在巴黎。这小子要不是上个星期和他发了E－MAIL我还不知道呢。你们俩现在可是同在一片蓝天下，我也有和他聊了一些你的情况，你可不要怪我哦。
　　这次聚会除了你和凯风之外，当然男男也没有来，你现在有她的消息吗？哎，真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机会能八个人再在一起。
　　说了那么多都忘了说说我的情况了，我呢回到了温州，子承父业。以前有太多的豪言壮语、太多的理想、太多的想法，现在终于知道了一个人的青春是有限的，没有时间任你挥霍。所以我现在的目标是好好工作，娶妻生子。”
　　好了，不多啰嗦了，希望你在巴黎一起都好！
　　鑫子
　　凯风，原来我们就近在咫尺。
　　那年在漫天飘舞的飞雪下，我们就像孩童一样嬉戏。还记得你和鑫子两个人对打雪仗，我和男男悄悄地潜到你们背后把雪球塞到你们的衣颈里，然后两个人的游戏变成了四个人的，最后升级成八个人，还不小心殃及到了一个路人甲，阿成还差点和人打起来。第二天你和鑫子上课的时候直打喷嚏。我和男男还直说你们太没用。
　　拿着，给你的。
　　什么呀
　　这个是尿素膏治你的手的，你看看你自己一个女孩子家手弄的那么恶心，小心没人要
　　切，就算没人要，我也不会赖上你的。
　　我明天要去加拿大了
　　什么，你也要走了
　　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嘛
　　……
　　你生气了？
　　没有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
　　不要来送我，我不喜欢离别。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你们再来接我。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还记得这首《回不去的记忆》吗，是你在新年晚会上唱的
　　有谁能够告诉我/时间的海多深/你和我的心明明曾经是相爱的/是否你还听得到/我呼喊你的声音/为何我有种靠不近你的心情/越来越不能够相信/生命之中没有你/好像天国没有美丽的嫁衣/为什么在我的眼睛/总有预感将要下雨/就算走在人群里也觉得好孤寂/为什么在你的眼睛/我看不到你的疼惜/难道爱已融化在时间里
　　有谁能够告诉我/爱的天国多远/你和我的梦是否可能会实现/越来越不能够相信/生命之中没有你/好像天国没有美丽的嫁衣/为什么在我的眼睛/总有预感将要下雨/就算走在人群里也觉得好孤寂/为什么在你的眼睛/我看不到你的疼惜/难道爱已融化在时间里/为什么相爱的原因/随着你转身的离去/爱的天国已遥不可及
　　凯风，其实我们真的太象了，一样的被动、一样的软弱、一样的自以为是，能再次听到你的消息真好。是啊，如果有一天我们八个人还能再在一起那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