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故人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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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曾在我旧梦中出现的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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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冬末，万物复苏，共盼春来的好日子，陈皮阿四带着他的盗墓团队来到了广西作业。广西苗寨风光秀丽，小寨的人朴实真诚，很适合他干活。
而在这平平无奇的一天，陈皮阿四在作业的山坡上捡到一只镯子，似是故人来的凤凰振翅欲飞，那一瞬间的恍然和惊讶并没有让手下人察觉到，倒是带路的向导见了这镯子解释道“这只镯子好像是几天前来苗寨那位姑娘的东西，她估计这会忙着找呢”
“有人这几天来了苗寨？”叶诚连忙问道，这要是被条子知道了，说不定在钓鱼执法呢。陈皮阿四倒没有慌，指挥手下干活，别注意这边。
“哎，是个姑娘，是从河里捞起来的，老大家的媳妇洗衣服的时候看见的，不是什么旅客啥的”向导解释道，关键眼前这伙人花了钱包了村子，特意交代他们不要放人进来。“那姑娘浑身上下就这个最值钱了，我就注意了一下，别担心啊老板，那姑娘还是个孩子呢”
陈皮负手，慢悠悠的离开工地，就看见一个东西滚下了山坡，他身边的人立刻上前做保护姿态，那一团动了动，一个略显干涩的声音传来“我的东西在你那里，还给我”她缓慢而努力的说道，尽管如此还是像几十年没说过话一样。
陈皮阿四当场愣住了，他挥开保护他的伙计，走上前，头一次老流氓这么耐心的拿出镯子，缓缓递到那一团面前“这是你的镯子？”他的语气居然有些轻轻的上挑，带着少年气的挑衅。
那一团没说话，只是缓慢的伸手想要拿回她的镯子，陈皮却是想戏弄一下她，快速的又收回手，慢悠悠的说“我怎么知道这是你的镯子？万一你骗了我，镯子的主人找回来我怎么办？”
伙计在心中腹诽，谁敢找您的麻烦？敢找你要说法的都被你一爪子弄死了。
“……”那一团缓缓的动了一下，像是在犹豫，陈皮耐心的等着，终于她缓缓的揭开自己身上脏兮兮的斗篷。
乌发黑眼的少女，介于女孩和少女的娇稚，可惜那张精致的脸上脏的白一块黑一块，衣服破破烂烂，划开的地方留着血痕，微卷的发丝垂在脸颊边，跨过近五十年时光向他回望。五十几年过去，张巡春变成心中一个模糊的幻影，一层环绕在周身的，薄薄的雾，可以变换，稀释，但无法被洗刷，被毁灭。人们说，忘记一个人最先忘记的是他的声音，可我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没有一丝的陌生，现在慢慢回想起来，张巡春在他的记忆里没有被磨灭一丝一毫，张巡春，她是金枝玉叶，是细腻白瓷，睫毛上垂着好细碎的光，她鼓着嘴向这个世界娇气的撒娇，要全世界对她轻拿轻放。可这个张巡春脏兮兮的狼狈。除了一张脸没有和记忆中的相似，那一瞬间他以为是阴谋，是易容的试探，可他又立刻确认了那就是张巡春
“你是谁？”女孩一字一顿的问，黑眸流露出不安与浓浓的警惕，她抓紧自己的斗篷，只要有一丝不对，她就能像只猫一样快速逃走，古有饲主弃猫，今有猫弃饲主。
“……”陈皮一下哽住，半晌他才道出自己的名字。
女孩子不说话了，歪着头神情莫名的看着这个俯身蹲在她面前的老人，“你认识我？你在期待什么？”女孩清澈的黑眸对上陈皮的眼睛，她能看到不甘和遗憾。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陈皮阿四说，虽然他没有流露出疲惫，但是能感觉到那是半个世纪的疲倦一瞬间倾倒下来，似乎要压垮他。悲哀漫山遍野，排山倒海向着他扑面而来，像穿过无数时光，把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每一秒都拧拉成一辈子那么长。他欠下的歉意翻山越岭，带着被他遗忘的无尽痛苦向他走来，是曾经再也握不住的手，是遗忘，是再也说不出口的对不起，可她还是那么年轻，一如当年模样。
女孩迷茫的看着老人，黝黑的眸子透露出不解，稚子般纯洁，她像是发现自己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这个行为，出其不意的去掏陈皮阿四怀里的镯子，陈皮阿四颇为无奈的叹气，又捂着脸笑起来，“笨”他评论。
身手张巡春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她意图太明显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失踪半个世纪似乎连脑子都跟着离家出走了，陈皮阿四以铁弹子和九爪勾在道上闻名，自然手指灵活程度不同于常人，他四两拨千斤的拨拉开张巡春的手。
但他虚扣着张巡春的手腕唯恐伤到她，张巡春不高兴的再次伸手，陈皮如炮制轰。
“……”张巡春沉默的看着自己的两只手，不甘的撇嘴“那是我的镯子”她哽咽道“你为什么欺负我？我要告诉我哥哥”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终究没忍住，呜呜咽咽的哭起来，还偷偷的瞄陈皮。
一点没变啊，张巡春。陈皮一言难尽的看着张巡春，精致的脸上满是灰，一哭就白一块黑一块，狼狈又可怜，他下意识去掏钱，摸到口袋，他手一僵，到他这个地位身上已经不带钱了。
他思索一番，无赖的宣布“这个镯子是我的了，你拿钱赎”
“……”张巡春手抹眼泪的动作停了，“凭什么？”她委屈巴巴。
“我捡到东西，并且找到失主，你作为失主不应该感谢我，并且给点钱吗？”陈皮理所当然道，流氓老了当然就是老流氓了。
思维还停留在五十年前的张巡春没经历过道德绑架，整个人都懵了，“那……怎么办？”
“你看到我手下做事，以工抵资”陈皮道“春，这只镯子就留在我这里了”
“可是我还……”张巡春想拒绝，还？她要干嘛去？她冥思苦想的动作并没有娱乐到陈皮，反而使他皱起眉。
“去给她买几件衣服”陈皮找来手下吩咐道，默认张巡春已经同意了。
这世上总有猝不及防的再见和毫不留恋的散场，当然也会有突如其来的遇见和始料未及的欢喜，他是欢喜的吗？陈皮想，如果见到了张巡春，那他应当是欢喜的，压住他半个世纪的命运在那一刻枷锁微松。那一刻世界苏醒，幻梦的尽头是她，从此天光大亮。
她与暖春同时到来。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故人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