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那年的蔚蓝 ...
-
红得像血的连衣裙,女人带着未干血迹的微笑,空荡荡的房间不断回旋着,回旋着绕了她十一年的诅咒:待宵,你注定得不到幸福.她伸手想推开女人伸向自己的苍白无力的手指,可她越是拼命挣扎,那只手却越是用力地抓住了她.她好想逃,好想逃.
妈,你放过我吧!求你了.
她倏然张开双眼,却迎上一双心疼的清亮眸子,笔挺的鼻梁,坚毅的唇线,棱角分明的脸上充满关切,这个十七岁英俊的男孩,就这样用力地抱着自己,像是要把自己深深刻进他的身体,``没事了,待宵,没事了.``温柔的字眼从他微张的嘴里泻出,她这才从方才的噩梦中回过神来,脸上一片冰凉,原来是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待宵,没事了,凡事都有哥在,没事了,乖,待宵不哭了,.``
``哥.``终于,泪水再次决堤,待宵紧紧地抱住这个在自己五岁时走进自己生命中的男孩,泪流成河,``你陪陪我好不好.``
``好,哥不走,待宵好好睡一觉,没事了,乖.``男孩帮待宵盖上被子,自己则靠在床边,轻而温柔地拍打着,像是在安慰一个孩子.
待宵慌乱的心绪逐渐平息,不知不觉中,她仿佛又看见了他们的相识,那个冬天里最让她温暖的情景.
……
``待宵,这是你哥哥,这是你爸爸的妻子.``叶萧警官抱着五岁的待宵进了凌家,指着一个像瓷娃娃般漂亮的男孩和一个像玉一样美丽的女人这样告诉她.
黄雅诗冷冷地望着这个一脸漠然的女孩,.当然如果是你,在丈夫死了六年之后,突然被人告知:看,这就是你丈夫的女儿.这是多么荒诞的一件的事,是自己丈夫的女儿却不是自己生的,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丈夫的背叛,那意味着那个永远儒雅淡定的丈夫事实上并没有视自己为独一无二,他还有别的女人,他把本该完全属于童子鸡的爱切了一半,献给了那个在酒吧唱歌,靠出卖□□生活的肮脏的女人,此刻除了冷笑,她还能怎样,难道把丈夫从坟墓里挖出来问个清楚吗?哼,当她看见这个女孩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天塌了,彻彻底底地塌了.
凌风笑着跑过去,仰起头望着叶萧怀里的她,说,``嗨,你是我妹妹吗?你真漂亮.``
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地洒进屋子,照得男孩稚气的脸上散发着天使般的光芒,阳光仿佛照进男孩清亮的眸子,也照得待宵原本空洞的眼睛闪过一丝晶亮……
……
哥,你知道吗?那天的你,笑得好干净好干净,那是我见过最温暖的笑容.你千万要记得:为了我,一定要永远这样干净地笑下去,好不好?......
``待宵.好好睡吧,哥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所以不要害怕了,好不好?每次听到你半夜惊醒,我都好心疼,你还那么小就背负了那么多
痛,都是哥不好,没有在你一出生的时候就在你身边保护你,哥错了,待宵那么乖,一定会原谅哥的,对不对?待宵,待宵……``
一整晚,待宵的耳畔总传来若有似无的轻叹,好像哥讲了好多好多话,可是她都没有听见,因为她睡得好安心,因为有哥在身旁……
翌日.
待宵坐在凌风水蓝色的单车后坐上,风顺着她的长发一遍又一遍地唱着,她望着凌风----这个用永远保护自己的哥哥,笑了.她喜欢从这个角度看凌风,这个位置看过去,刚好可以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和浓浓的眉毛,还有干净的白衬衫的领口.
凌风一向是个爱干净的人,他总是穿一件白色的衬衫,敞开两颗扣子露出消瘦的锁骨,一条洗得有些泛白的蓝色牛仔裤,十七年的岁月已经把他变成一个高大清瘦的大男孩.待宵眯起眼睛,从长长的睫毛间隙看着凌风额头遮住眼角的流海和着风的节奏轻轻微荡,一下,两下,三下……
``丫头,是不是突然发现你哥很耐看啊.``凌风唇角微扬,左边的眉毛习惯性扬了扬.
待宵这才回过神来,``什么啊,就你贫嘴.``
``靠,这么没大没小,连哥哥都敢教训,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收拾我,?是帮我收拾房间吧!每回都这么讲,可有哪一次真敢欺负我啊.``
``谁说我不敢啊,小心有一天我会把你丢掉哦.``
``……``一阵沉默,待宵的眼中起了雾气,微笑也凝在唇边.
``哥,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声音中夹杂了些许乞求.
``待宵.``凌风一听急了,``哥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哥怎么可能丢下你呢?``
``……是啊,哥要是想不啊我丢下的话,六年前就跟阿姨去澳大利亚了,怎么还会留下呢?可是……哥,你为我做的太多了,要是……要是有一天你累了,有一天你不要我了,只要你说,我会离开的,我……``
``待宵,``凌风打断她的话,刹了车,转过身,很专注很专注地看着她,然后又很认真很认真地说,``哥不会累的,只要是为了你哥就不会累,只要是为了你哥怎样都可以.``
待宵望着凌风坚毅的唇线,终于扬起嘴角,笑靥如花.
和凌风道了别,待宵急急地向高一(1)班的教室走去,一路走来的同学在她眼中都仿佛成了空气一样,突然一个瘦小的男生把她拦住,她低着头连对方的脸都不曾看一下.``凌翎同学.``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个名字,她冷冷地笑一下, 凌翎,多么可笑的名字,她清楚地记得,那年她其岁,到了上学的年龄,那个永远对自己冷若冰霜的阿姨突然把自己叫到书房,她穿着粉红色的的绒毛拖鞋,一路小跑地上了二楼,拐角看见哥哥带着浅浅的笑望着自己,她好开心,以为阿姨终于肯接纳自己了,并不是因为想让那种被人视为空气的日子快些结束,而是因为她—是哥哥的妈妈,待自己那么那么好的哥哥的妈妈.
凌风带着待宵进了屋,那是间雅致的书房,在来了凌家两年的时间里,她从未进过这里,听哥哥说,那是父亲生前最常待的房子,哥哥说父亲是个很忙很忙的人,书房的桌上总是常年堆着各种颜色的文件夹,红的,黄的,还有像蓝天一样的蓝色,笔架上都是清一色的黑色派克钢笔,他是个做事严谨的男人,不容许书房里有任何影响他的东西,原本在父亲和阿姨结婚前买的那个老式留声机是放在书房里最显眼的位置的,可是自从父亲有了公司以来就把它请吧去了客厅,取而代之的是公司的各式计划、工程文件以及一张接待客人的棕色的真皮沙发。
可是当她进屋的时候,书桌上没有哥哥说的成堆的文件,有的只是一张年轻英俊的男子儒雅而淡定地笑着,左边的眉毛习惯性地微微扬起,她依稀记得那就是那个叫父亲的男子。冷漠的女人坐在书桌边,依旧是那么冷冷地看着她。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却觉得手心一热,原来是哥哥紧紧地握住了她,她抬起眼,牵了牵嘴角。
“待宵,你还记得我吗?”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待宵这才发现屋内还有一个穿着警服的男子。
“你是••••••叶叔叔!”待宵笑了,她怎么可能忘记这个从她出世以来第一个对自己柔声说话的人呢?在她妈妈出事以后,她就一直被孤儿院和公安局推来推去,最后站出来把自己带回家,并收养带到找到凌家为止的还是叶叔叔。待宵在太小的时候就尝尽了人间的冷暖,所以她从来都是把别人的恩情放在心上牢牢记住的。
“乖。”叶萧把这个瘦到让人心疼的孩子抱在怀里,每次看到这个眼神空洞到可怕的还是,他总是一阵心酸。她还那么小就经历了那种事,他到现在还搞不懂为什么一个母亲可以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