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第三十九章 ...
-
千媛这头想着怎么与苗王接触时,苗王也想着要怎么逼沈瑞安将康轩交出来,他没想过要问康轩具体的情况,在他想法中,官官相护,就算做了也抵死不承认,为此香薰夫人是否被林墨劫走一事,何必去询问,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此他与座下的银骑长老们商量着,是使蛊毒让军营陷于昏迷后将康轩带走,还是去沈府劫了沈瑞安的母亲,逼他合作。
长老里卡依旧全身白蓬蓬的倦在角落里玩着衣袖上的蛊虫,不置一词,苗王见怪不怪,他也知道里卡不擅长这种谋计,倒不多余去问,只扭头看向另外两位颇有智慧的长老。
长老喋卡高瘦的身体斜倚着栏栅,下巴上几根稀稀的胡须微微动了动,他手拿大蒲扇用上面的扇柄挠了挠头,眼睛半闭不闭的道:“使毒迷了整个军营恐不实际,反倒直接挑明了与朝廷作对,倒不如悄然劫了沈老太太,这叫一报还一报,而且我们这般做法,朝廷就算知晓了,也当成是沈瑞安不得民心,得罪了我们苗人。”
一把腮胡的君卡闻言却不同意,他沉声道:“如此我们就算是与沈瑞安扛上了,对我族多有不利。沈瑞安的兵虽然不多,可都是精兵,这些年他在营里操练的那些兵儿,你我都心里有数,那是多么优秀的一拨人马,一可当十,或许还不止如此。”
“那又如何?”喋卡双眼大睁,撇了撇嘴,瞄了他一眼,复又微合:“此计若成,沈瑞安定会睁一眼闭一眼的让我们劫走康轩,这么一来,他无形中就得罪了皇室中人,此后与我苗族将处于唇亡齿寒的关系,必会时刻提点或协助我族,对我族大有好处。
君卡目光如炬:“倘若此计不成呢?沈瑞安虽是孝子,也是极忠实的人,决不会为了老母而出卖朝廷。”
喋卡皱眉啧了一声:“你就是心眼儿太直,有点头脑也变得没头脑了!康轩是皇族人没错,可他并不能代表整个朝廷,能代表朝廷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沈瑞安死心踏地的对象也是皇上,与康轩有何干系?!”
君卡噎住,滞楞半响,终挤出一句:“总之,这事不妥。”
喋卡问:“有何不妥?你倒说说?”
君卡道:“就感觉不妥!觉得我族若对沈府下手,会出乱子。”
喋卡哼道:“畏首畏尾!觉得觉得,我还觉得夫人依然在寨子里呢,实际上呢,已失踪了!”
一提到香薰,苗王便坐不住了,站起来道:“就这么定了,劫走沈老太太换康轩!”
君卡皱眉不发一语,他就觉得不妥,而且,怎么越绕越大了?本来是拿康轩换林墨,或者是让康轩逼林墨交出夫人,这会儿变成了沈老太太换康轩,再用康轩换香薰,这牵扯的人越多就是一笔糊涂帐啊,会越搅越乱。但他言词没喋卡利索,说不出具体的理由,只得瞪眼怔坐。
苗王又道:“如此,各位觉得何时劫走沈老太太最合适?”
喋卡又用大蒲扇挠了挠脑袋道:“十五不是要到了么?正好,沈瑞安与儿子铁定是要回去团圆的,第二日他则需回军营,返回时有两个时辰的时间,这时候,无论是沈府还是军营都处于无主将的状况,我们就在这两个时辰动手,他绝对发现不了,就如船驶河中,两头不到岸,只有船靠水滩,方晓岸事!”
苗王一拍大腿:“好!此计可行。军营与我们大苗山不一样,柏芝苗山北麓岭脚就延展至都洼城内,我们勿需绕山择路而行,仅这一点就能比他们有更短的时间返回!就这样办!喋卡,此事交予你去办,可得办妥了!”
喋卡肃然站起,大蒲扇往身后一插,躬身道:“是!定不负所令。”
同样是苗寨,廉闾也燥动不安,这几日一直未得到香薰消息,他的心情异常不好,他并不想在未找到香薰时与大哥起冲突,倘若这样,他手下的族人就不会去察探香薰的下落了,这对香薰不利。他在房里踱来踱去,问懒坐在椅子上吃水果的北堂玄舜道:“天朗太子,你怎么就不担心?你倒想想,你义母是被人藏到那儿了,凭你的智慧总能猜出一二吧?”
北堂玄舜咬了一口大苹果,妖邪地笑道:“这几日,你问了我上百遍了。我自然是担心的,但我知义母定然无事,康轩让人劫走义母是针对我,所以他目的未达到时,必不会伤害义母,何况义母是苗王之妻,他也会有所顾虑,好生相待的。”
廉闾依然担心的道:“既然如此,他为何还没有任何动静?”
北堂玄舜把吃完的果核向远处的草丛中一扔,道:“现下他伤势甚重,没法施行计划,只能拖着,待养好了身子,便会有动静了。”
“如此,我们怎办?”
“怎么办?等呐!制敌而先观其动,方为上策。”
廉闾闻言,只好不再作声,既然人人都在等,那他也等好了。
不过北堂玄舜并不是真的在等,他是下棋的人,岂能这么等着。俞臻将香薰夫人安置在沈府也是出于他意料之外,他知道俞臻喜欢假扮人混入大府邸中过舒适的日子,只待接受命令,并未想到俞臻这次来都洼居然混入了沈府中,而且竟敢将香薰夫人带进沈府,这真是出乎他意料的好事儿。康轩岂会想到香薰夫人就呆在沈府?只要一想到这事儿,他就忍不住仰头大笑,俞臻此番干得漂亮!
北堂玄舜也明白中秋节快到,沈瑞安必定回府,虽然他相信凭着俞臻的易容技巧,肯定会让香薰夫人完全变个样,但小心为妙。因此,他放飞紫雀去传信,命令俞臻将香薰夫人转移,中秋节后再带回。
说起来,香薰夫人被俞臻带至沈府后就处于痴呆状态,认不得人,不会说话,眼神呆滞,请了大夫都查不出原因。俞臻表现得很担扰很难过,心里却暗暗窃笑,他针炙之术岂非一般大夫能解?只要雪芙不来,这种针炙术就不会被识破。
这日,他接到北堂玄舜的紫雀信后,便提前向沈母打了个招呼,说奶娘呆症一直无法医治,恐是邪气入身,不如带她到泰和寺住几日,让佛气压一压,或许能治。
沈老太太也觉得这病很邪门,哪有丝毫无迹象的病?就算是奇症,身体也总会透露出一些不同寻常的症状吧,可大夫们均告知无病,这就更奇怪了,怎么像传说中的蛊症?可是蛊是很邪的,中蛊的人,身体也有损伤,懂武的江湖郎中也能探出一二的,可偏偏这些人也说不出原因。
沈老太太越想越邪门,这中秋节要来了,还是不要让沈府沾上这种秽气为好。家中只有两个男人,都是刀口上过日子的,图个吉利好些!思及此,沈老太太忙点头道:“中秋节时泰和寺的香火也旺,或许真能压得住你奶娘身上的那股邪气,就去住几日吧,倘若有什么需要,差人回来说一说,沈家还不抠这几个钱儿,对了,需不需要几个小仆?”
俞臻感激的道:“老太太有心了,仆人就不需要了。泰和寺是修身养性之地,不是养尊处优之所,还是简朴好些。”
沈老太太闻言频频点头,觉得俞臻的心思闲简,并不像长相那般阴邪复杂,暗道:“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又问俞臻何时去泰和寺借住。俞臻恭敬的说书信已递交泰和寺的住持,只待其回信。沈老太太微微笑,也不再多问,两人又聊了些养身之类的话,俞臻便告辞了。
再回头说说南郧门这一边的千媛。她让康轩与沈瑞安同时文书一封,让小兵送至大苗山给苗王,商量相见之事。
小兵怀揣着有王府印与官印的文书在山中艰难跋涉,经过了一个个军哨点,一番披荆斩棘之后终于到达了属于苗人的哨亭。他郑重的将书信转交给了驻守在此的苗人,到这儿,他将无权进入了。这种状况看起来,实在是像苗族自主为国,但实际上却属于德顺皇朝,所以也别怪廉闾想不明白,有些内幕,不是人人都知晓的,就是十年前上一任苗王也想不明白为何苗族要安伏于一个皇朝,而不能自立为国,为此才有了那一场协助天朗国攻打德顺皇朝的战争。
德顺皇朝的皇帝龙颜大怒,放下了狠话道:“这江山是德顺皇朝的江山,如今天朗国借山攻入,联不能因小而失大,只不过三座大山罢了,放火烧了吧!天干地燥的,这三座大山很快就会烧没了,来年让一些无家可归的农民去山中安居乐业,这山荒不出几年也会开花了。”
苗王一听慌了,这一烧山,他们倒是往哪儿迁涉啊?放眼望去,群山众多,但每个山头都有自个的民族,谁愿意分出一个山头出来?何况那些个山,有的属于天朗国,有的是周边国家的,谁会让外族人跑来竖个旗子称王,简直是莫名其妙!苗王终于醒悟了,他错大了!但又不好意思对族人说,毕竟害死了那么多族人,于是谎称年岁已大,不宜管事,便让尤闾当了族长,尤闾一接手,就下令族人退回苗寨,不再涉及战事。如此天郎国无苗人引路,一大群军兵无法按时接应前方军队,兵败如山倒。
后面的事儿就顺理成章了,天朗国收兵言和,苗人再次俯首称臣,德顺皇朝的皇帝也宽宏大量的道:“既然苗民有悔意,做儿子的又替父亲把错事给填圆了,联就不追究了,依然封蕃为王吧,希望苗王自律其身,别再犯错。”
这就是军哨点为何只设在柏芝苗山的中部,往上再无哨点,那便是因为德顺皇朝充许苗族有一定的自主范围,不以德顺律令完全管制。
哨亭上的苗人拿了文书,便留下一人看哨,另一人匆匆回寨子里了,半日之内,苗王就接到了文书,持着文书与长老们一同商量。
喋卡觑了眼书信,皱皱眉道:“去与不去,都没多大必要了,去了,难道康轩真肯跟我们回寨?就算他同意,还恐其有诈呢,随便放外族人入寨子,实为不妥。去了,倘若他们拘了族长怎办?毕竟是族长将世子打下山崖的。”
君卡稳重的道:“我觉得可以相见。族长,这样吧,定一个点儿,是两方都没有危险也捡不到便宜的地儿,看看他们具体想商量什么?”
喋卡横眉道:“商量什么?信中写了就是要弄明白是不是林墨劫走夫人的,他们现在是死活不愿承认了,既如此,就是去了也没多大用,不如先将沈老太太劫来,到时后再去与他们商量,谁也不占多大便利,也不受谁的威胁!”
“对!”苗王点头道:“就这么办,先拖着,待到中秋节后再说!我这就书信一封。”
君卡噎住,长叹一口气,不再吱声。
又半天的功夫,南郧门的千媛几人就收到了苗王的来信,其上说见面之事容他考虑考虑,中秋节后再给具体回复,就让世子好好养伤吧,免得见面时贵体欠安。
这么一来,千媛几个人也不好再上苗山了,况且有三位受伤的人,着实不方便再操劳。于是,康轩、明澈、琼花,才真正意义的完全养起伤来。
当然,大苗山中的雪芙也在养伤,另一头的廉闾苗寨里的北堂玄舜也在养伤。
人人都在调息,都在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