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极》雕翎

22、第二十二章 打秋风

　　另一个时空，楠序国皇宫。
　　自己一生最不想的就是与皇室有牵扯，现在却不得不旧地重游。而之所以旧地重游，只因为这儿累积着整个楠序国大多数的稀世之宝。而这些宝贝是吸引自己再次而来的最大诱耳，也是自己心甘情愿咬住这诱耳的。莫晗独自胡思乱想着。
　　“大胆，你是哪家的奴婢，怎么见了哀家不知道下跪！”一个女人的喝声惊醒了莫晗。
　　“呵呵，可是我这一生除了上跪天下跪地，再跪父母之外还没跪过任何人呢？”莫晗笑看着浓妆艳抹的女人道，“所以我也决不可能跪你。”嘿嘿！楠天翼欣赏女人的口味怎么还是没变。
　　“你……大胆的奴才！”女人颤抖的手指着莫晗，“来人呀，给我拉下去杖毙！”
　　等了半天也没见人来擒莫晗，莫晗摇头道：“原来是个不受宠的妃子。”
　　“你……竟然敢骂我不受宠？”女人几乎是咬牙切齿了，“他日，我的儿子一登上皇位，必然将你碎尸万段。”
　　“哟，在皇上那儿不受宠，竟然指望着自己的儿子，听你这语气是希望皇上早死吗？”莫晗笑道，“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你……谁说我希望皇上早死！”女子几乎是气得脸色苍白。
　　“不是吗？我很清楚我的耳朵不会出现幻听。”莫晗说，“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怎么会希望当今皇上早——死呢？”顾意将那个死字拖得老长。
　　“是谁希望朕这么早死？”一个男人沉稳磁性的嗓要音传了过来。
　　“皇上，不是臣妾说的。”女人吓得连忙跪下。
　　“哟，是黄贵妃呀！不是被打入冷宫了吗，怎么又跑出来招摇了？你还是不安分吗？”皇上冷冷地道。
　　“请皇上开恩，饶过臣妾死罪。”女人已经吓得浑身颤抖了。
　　“开恩，朕要怎么对你开恩呢？”皇上冷冷地问。
　　“请皇上看在玉儿的份上饶过臣妾吧。”女子说。
　　“哼！你还有脸提他，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做的肮脏事。要不是玉儿从小乖巧懂事，你以为你还能呆在这冷宫么？”皇上怒道：“即日起，将你发回黄家，贬为庶人，永不许与玉儿相见！”
　　莫晗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这还是当年那个楠天翼么。
　　“你终于回来看我了么？”男人定定地看着那个日夜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女子，不敢上前惊扰到她，怕真的又是一场梦境。
　　“你变得很无情。”莫晗陈述事实般，“好歹她与你夫妻一场。”
　　“不，我已经很宽容大度了。虽然知道玉儿是她与别人所生的种，我还是容许她留在宫中，但是看到乖巧伶俐的玉儿，虽然玉儿不是我的孩子，我却将他视如亲生骨肉般疼爱，更不会容许她那颗肮脏的心污染了玉儿，所以我不允许她再留在宫中。”在莫晗面前，不用再称朕，的确令人心情快意，但他不想让心中一直牵挂的女子这样误会自己是个冷漠无情之人。
　　“原来如此。作为男人来说，你很算有风度了。”莫晗说，“不可思议的是，我在这个世间遇到的男子胸襟都如此宽大。孩子无辜，希望你好好对待那个玉儿。希望那个玉儿永远都不要知道他的母亲如此肮脏的一面而给你带来的耻辱。”
　　“不错，所以，我一直都将玉儿保护得很好。直到他能自己处理事情之后。”楠天翼说。
　　“只怕事与愿违。”莫晗咕哝一句，远远地感觉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而去。
　　“没想到你与这女人还有这么一段孽缘。当年在此你打了她一掌，吓得她半年不敢出门，现在又在此地见到她被我逐出宫墙。这样，好似又有了回到当年的感觉。”楠天翼笑着说。
　　莫晗一想也不禁为这样的孽缘摇头叹息。
　　“走吧。你是贵客。难得你还能记得我，咱们可得好生庆祝一番。”楠天翼拉过莫晗的手，莫晗却不着痕迹地滑出了他的手掌。楠天翼心情不由有些泛苦：十年来，两人的处境却没有丝毫进展，竟然连朋友都不能当么？
　　虽然自己对他的皇宫中的宝贝有觊觎之心，但是不告而取却不是自己的作风。
　　“你不问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吗？”莫晗不是爱打哑谜的人，还不如直截了当。
　　“我已经听到你将二弟府中搜刮一空的事情了。”楠天翼与莫晗并肩向前，“是什么会让视金钱如粪土的莫晗这样贪婪地收尽天下宝贝呢？”
　　“嘿嘿！”莫晗干笑。
　　“你一定是遇到了不得已的坎，所以才会如此作风。”楠天翼道。
　　莫晗心内道：我有那么白痴吗？怎么什么人都知道似的，还为我找了这么好的借口。先是胜男如此，再是楠天翼也是如此说法！唉！我夺了你们的宝贝，好歹你们能恨我一分，我也心安理得些，你们人人都如此善解人意，这要让我怎么好意思下手掠夺呢？
　　见莫晗沉默，楠天翼说：“我这皇宫内的宝贝，只要你看得上眼的，就尽管拿去吧。若是不够，我让各大臣官员富豪都来相助。”
　　“唉，只怕是倾尽五国国力也不能填补这个空洞。”莫晗幽幽道，“我没有别的本事帮助他们，只能用我这张老脸皮好歹换得一些财物好资助他们。只要尽心就行，不一定要勉强。”
　　“你果然有难处，到底是什么难处，你能否真诚地告诉我，或者用天阙宫传令天下人……”楠天翼说。
　　“我怎么可能利用天阙宫来号令天下人作这不义之举，何况一传出去，其中施行不慎将会给天下带来大乱。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我是决不会做的。”莫晗说。
　　“你果然还是那个心怀天下的莫晗。”
　　莫晗已感觉到有人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远远望去，只见一个玉树临风，俊逸不凡的十六岁少年行了过来。
　　“儿臣参见父皇！”少年见了楠天翼，连忙行礼肃手恭立一旁，竟然与楠天翼一般高，仿若楠天翼的少年版本，只是比楠天翼多了一丝霸气。
　　“珩儿就不用多礼了。珩儿，快来参见三皇婶。”楠天翼又对莫晗说：“这是我那不成器的珩儿，仗着有点小才便恃才傲物，今日既是遇见，也算是一段缘分”。
　　莫晗笑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珩儿是你精心培养教诲的，也是你下一任的接班人，你一是想让我考考他，二是想让他从我这儿得到一些实用的技能。”
　　看着眼前这不过二十的女子怎么会是自己最是敬佩的三皇叔的王妃呢，十多年过去了，怎么可能还这样如小女子般。这就是那个虽然为楠序国的富强立下汗马功劳，因此而当上天阙宫宫主，但同时□□出名的女子么？三皇叔的绝伦风采天下人有几人能及，却配上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心思紊乱，一时呆立忘了给莫晗行礼。
　　“皇上，珩儿虽然聪颖，却是缺乏历练，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人的七情六欲世故炼达不是能从书中或是前人的教诲中得出来的，需得靠他自行磨砺。何不让他出宫游历三年，三年后他定会脱胎换骨，那时你尽管放心将这楠序交到他的手中。”莫晗一眼瞧出这楠谦珩聪明练达，其实已经尽得楠天翼的真传，其手段应该比楠天翼狠辣十倍。这样的人有着无比深沉的心思，莫晗不希望在楠序国再出一个司空星。虽然这十年来楠序国已经强盛仅居琉璃之后，为了统霸天下而掀起杀戳，莫晗是最不希望看到的。
　　“我正在苦恼怎么让珩儿更长进，既然能得到你亲自教诲，我就放心了。”楠天翼大喜，“珩儿，还不过来谢过你的三皇婶。”
　　“等等。”莫晗急道：“我是说让他走出深宫到民间去体恤民情，可没说让他留在我身边。”这分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珩儿再此多谢皇婶的照顾了。”莫晗看见了楠谦珩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心下已经了然。
　　“走！我命人在大殿内摆了酒席，一来为你接风，二来为你与珩儿饯行。我这一辈子难得遇到你这种知音，”楠天翼拉过莫晗的手，再不许她滑脱出去，“十年相思换得今日畅叙一晚也值得慰我平生了。”
　　莫晗从未见过楠天翼如此直白，而且是在他自己的儿子面前，当真是男人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垮下脸来，回过头见楠谦珩正看着自己，只得无可奈何地对楠谦珩做了一个哭笑不得的鬼脸。
　　楠谦珩看着父皇与莫晗之间的互动，原本对莫晗不耻，正在内心暗自鄙视，却瞧见了莫晗那个鬼脸不由得心里好笑：原来她也有无奈之时。冥冥中仿佛有一丝亮光闪过脑海。
　　三人见大殿内已经摆设好了酒宴，楠天翼拉着莫晗坐在自己右首，而谦珩却坐于楠天翼左首。
　　“晗，请允许我今晚如此唤你。”楠天翼灼热的眼光看着莫晗，那赤裸裸的情意连谦珩都看得出来，莫晗恍若未觉，端起桌上酒笑抿一口道：“这酒果然是好酒。楠皇，今日我莫晗先敬你一杯。”
　　楠天翼将莫晗的酒杯接过放下，“不忙先喝酒，你要的东西我都命人拿了过来。”一拍手便见众宫女太监鱼贯而入，而人人手中托着盒子或是抬着厢子一排排立于殿前。”
　　“唉，你们如此知我，懂我，助我，我莫晗何德何能受你们如此大礼。”莫晗轻叹一声。
　　“晗，你若是不将我这宫中洗劫得如二弟府中一般空荡，便是对不住我的一翻心意。”楠天翼说。
　　这些古人还真是一个个都这么心甘情愿，这岂不是更让我这老脸无处放么。莫晗心中实是感动，爽朗大笑道：“我定不负楠皇的期望！”
　　走到宫人面前，一一细视这些宝物，这皇宫中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均系上等货色，当下毫不客气将除了黄金白银之外的所有东西都卷入怀中。这一幕惊得众人目瞪口呆，因为这些东西可是要几十人才拿得动的，她一个人拢入怀中而不觉半分沉重，世人哪知道莫晗怀中稀世奇宝，只是兀自惊异。
　　楠谦珩见父皇几乎将所有宫中之物都拿了出来，而这三皇婶一点都不推辞的收下，原来这女人竟然是个贪财之人，女人这样也值得父皇心念一辈子么？却见她将那些白银黄金看都不看一眼，不由又有几分好奇：“为什么皇婶不将这些也一并拿走？”
　　“白银黄金对我来说不值多少，拿去也是浪费，还是留在这个时空比较有价值。”莫晗顺口回答。
　　“白银黄金在这个时空比较有价值？”楠谦珩正要在心里反复捉磨这句话，莫晗知道一时之间说漏了嘴，连忙道：“多谢楠皇的深情厚谊，我莫晗在此多谢了。这一杯酒我就借花献佛敬楠皇的慷慨相赠。”
　　楠天翼接过喝了，而谦珩也陪着喝了一口，说：“皇婶，这么多的宝贝也足够一个国家三年的开支，皇婶一定不会再去别家了吧？”
　　“小鬼！你变着话儿来套我呢。可惜这些东西都不足以填补那个大窟窿，”莫晗说，“就是收集了楠序琉璃飞鹰凤仪雪域五国的所有财宝都不可能填满，我只能尽人事听天命，雪域飞鹰凤仪三国国势稍弱，我不想给他们雪上加霜，只有来找你楠序和琉璃了。有了这些东西，我想可以支撑一年半载了。”
　　“什么？三皇婶，你到底惹了什么塌天的事来，这么多的财宝竟然只可能支撑一年半载。”谦珩惊叫起来。
　　“喂，小鬼！你不知道我，难道连你父皇都不知道吗？我是那种爱惹事生非捅下大蒌子的人吗？这是老天给我找的麻烦！是上天见不得我过舒服日子，所以降下这么个天大的蒌子来给我收拾。”莫晗无奈地道。
　　“来，喝酒，喝酒。”楠天翼打断两人的话头说：“晗，我很高兴你在难处时还会想起我来。为了你这份情意，今晚咱们不醉不归。明日你就带着珩儿自去，我也不再送别了。”每次送别，心里就好像是被人挖了一块肉似的，十多年前的那块肉还没长满，现在又会要剜掉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