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梦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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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总会给人无数遐想。美梦醒来总会有失落感。
林玖的生日是西方情人节，这几年商家炒的很火热。还没到跟前儿，就已经能看见，大街小巷的标语，以及手机上铺天盖地的电子商铺宣传。仿佛，不给对方买点什么，就对不起这感情似的。
林玖前几天打来电话，我本来要拒绝。又一想，她发疯似的发消息更让我受不住。
——“申家鹭，你说过，欠我一个惊喜。”林玖没想象的那么激动。
我想想，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好像是林玖要选秀的时候的事。
——“嗯，你说，除了一些你心知肚明，我不会答应的事，我都会考虑考虑。”
——“不难的，给我庆生好不好？”林玖不自觉撒娇。
——“好——说地点吧，我去。”我想都没想就应下林玖的请求。
——“就是你第一次打工的那个冷饮店。”
——“那个冷饮店还在吗？”
——“不在了——是家咖啡馆。”
——“好，我会去的。”我说的简单，不知在逃避什么，先挂断了电话。
自从林玖说完这个冷饮店，我便一直做一个梦。一个很真实的梦。
我坐在冷饮店，看这外面穿着小熊套装的男生给女朋友求婚。
然后，遇到俞柳。在俞柳那里聊天。聊到最后天旋地转，我醒了过来。
是在梦境里，我醒来就是在梦境里了。
这个梦也许在提示我，要结束了。我突然松了口气，或许马上就可以看见申家鹭了。
林玖生日那天，北方的冬天还没过。寒风凛冽，北风刺骨。我穿着厚厚的风衣，里面小高领打底，穿了个带点跟的靴子。依旧只涂了口红，没涂隔离，也没抹粉底。
我来的比较早，才刚刚傍晚。林玖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咖啡馆十点关门。她给前台说了些什么，店里面就放起了《三十三块》。
我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林玖化着妆，很淡。把墨镜取下来，眼底的青黑都能看清。林玖不高，穿了小高跟还没我高;也是穿了件风衣，好在会搭配，身材比例不错，才硬撑起来。
我努努嘴，示意林玖看桌子上的水果蛋糕，水果都是林玖喜欢的。
——“剧组的戏刚刚拍完，来晚了点。”林玖坐姿很好看，随意又大方。
——“唔——没事——我没事。可以等。”
——“申家鹭～”林玖的嗓音变了点，更又女性的魅力了。
——“我喜欢你。”
——“我——”我刚要说些什么，林玖打断我，她更成熟了，一举一动都别有风情。
——“我喜欢你，给你告白那天，我心潮澎湃，我连手都是抖的，你告诉我那是友情。”
——“申家鹭，你当我真傻啊？我那时候，确实傻，一句话都没法反驳。因为之前我确实没爱过人。”
——“可是申家鹭，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演着别人的爱情，体会着戏里的情绪，我还不清楚嘛？”
——“我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我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我演过各种各样的人。”
——“可没有一个，像你一样的。我看到你，会小鹿乱撞;我听见你的声音会紧张不已;我看见你笑，看见你笑，我的心里好像绽开了烟花。”
——“我喜欢你。这喜欢与日俱增，距离带来的思念不断发酵，最后酿成爱意，溢满我整个心窝。”
——“我爱你——申家鹭。”林玖还想说。我一把拉住她，把她带离了咖啡馆。店里面人不算多，可谁知道有没有有心之人。
我学着申家鹭的样子，正要冷冰冰义正言辞的拒绝。
林玖却推了我一把。
等我反应过来，林玖已经被大楼掉下来的花盆砸得倒地不起。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爬起来，摸索着打了120，告诉医院，我现在的地址。
我还算冷静，我看见林玖躺在那里，我上前去查看。
林玖的头部有伤，手臂上也有伤。都在流血，都在流血！
我哆哆嗦嗦，开始回想包扎止血的要点。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袋却更加热了。气血翻涌，我难以相信。我嘴里不断说着“加压止血，绷带止血，填塞止血……”我在手术台上很少抖过的手，现在都成筛糠。我摸着林玖的脸，一遍又一遍喊着——“林玖，林玖——”
林玖不能丧失求生意志。
林玖意识模糊，却依然在叫我，问我答不答应她的告白。
我安慰着林玖，克制着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
——“等你出院了，我再说——”林玖笑了下，意识越发不清了。她的话语无伦次，我大声喊她，才勉强有回应。
我已经开始觉得林玖的身体发冷。我抱着林玖，想给她点温暖。我压着她肱骨内侧，试图给她压迫止血。
等到林玖送往医院，我才如梦方醒。
好像有鼓气直直冲涌向天灵盖，在脑袋里横冲直撞。
一面想，啊，果然如此；一面又不愿承认。
心里反着酸，嘴里干涩，胃也难受；
想吐又吐不出来，最后也就象征性地干呕了一下。
捂着半边脸，觉着这半边脸都是木的，一盆浆糊都跑到了这边脑袋。
潜意识想逃避。
可逃也逃不了，避也无处可避。只能一点一点接受现实，那些我刻意忽略隐瞒的现实。
现实残忍而又清楚——我就是申家鹭。
一瞬间，天旋地转，医院不断后退，四周四分五裂，整个空间扭曲而又诡谲。
我脑子里，不断倒放着三十三块，听上去很难受。
突然，我像踩空楼梯台阶一样，一下坠回了现实。
——“申——家——鹭，你醒了。”俞柳穿着白大褂，看着我。一字一句叫着我的名字，就和以前每一次叫我名字一样。
我身边插满管子，脑袋上也紧梆梆的。我想起曾经梦到这样的场景，我撑起上身，低声笑了起来。
——“别动——你脸上那些伤还没好——都想起来了？”
——“嗯，想起来了。”我又闭上眼睛，不想再回答问题。
对，我从来都是申家鹭，一直都是。
所以在梦里，我对申家鹭的擅长的上手很快;
所以，我依然是五音不全。
所以，我没法克制地对林玖好。
所以，我才会对医学很了解。
所以，我才会记忆断断续续。
所以，我才会忽略林玖最后的结局。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想起，——我是申家鹭。
因为那场意外之后，林玖手术后，依然昏迷不醒，有植物人的倾向。
我不愿相信，我难以接受！
我划烂我的脸，打破家里的镜子，每日回想林玖，模仿林玖，扮演林玖，假装林玖在我的身边。
终于有一天，我不再是我。
我是林玖。
我开始找申家鹭，林玖喜欢申家鹭，申家鹭在哪？
我沉迷于阿片药物带来的深度睡眠，那里有林玖有申家鹭。
一切都还没发生。
这不是一场梦。我已经做过无数场的梦，我就像瘾君子，着了魔，日复一日，沉浸在梦境里面，和梦境里的林玖，重新认识，找到自我，再次相爱。
梦境太多，一场叠加一场，一场影响另一场。梦境里的故事，会扭曲，会退后提前，会自动修复。
而最后这场梦，不是我希望的皆大欢喜。这场是俞柳设计的，基于我最基础的记忆而专门设计的梦。
这是一个为了让我清醒的梦。
我把手搭在额头上，说着我的推测，
——“俞柳，罗唐不是小熊对吗？”
——“是——，小熊只是你来我这里的那天，在饮品店看见的那个，向女朋友求婚的男生。”
——“罗唐才是你一直以来的朋友。”
——“你把现实和记忆揉搓，让我分不清真假，是这样吗？”我闭上眼睛，认真回想。
——“是——”俞柳友有点犹豫。
——“我知道了，可为什么一定要我醒过来呢？梦境里，有林玖，有我。何必还让我醒来啊——”我有气无力。
——“小鹭——你说得是什么话！方阿姨一边要去医院看林玖;一边还要照顾那样的你。”
——“罗唐为了让你回来，带着你，一遍又一遍去你们去过的地方。”
——“你二舅！就连你那个残了腿的二舅，也盼着你回来，一遍又一遍指责自己对你的关心不够。”
——“申家鹭，你可以选择带着林玖的假面生活，沉迷虚幻——”俞柳气得走来走去“可你要知道——梦境，终究是梦境。”
——“你过分追求短暂的温暖，当温暖散去，就会有更大的空虚。”我咧咧嘴，心里不认同。
俞柳冷静下来，换了说法，
——“申家鹭，林玖的状况好了很多，前几天还动了指头。你怎么就能自暴自弃。若有一日，林玖醒来，你这个样子，怎么和她说。”我微微心动。
对，林玖还在。
对！林玖还在！
我心里生出来点希望。
啊——林玖呐——
从林玖出意外到今天，已经将近半年了。我已经被医院辞退。
是方阿姨又给我份工作。
我每日跟着方阿姨，学着处理公司，学着照顾林玖。
我们都有一种执念——林玖她会回来。林玖的生命体征平稳，听方阿姨说，在我病的那段时间，林玖也醒过，不过时间短暂。
方阿姨很乐观，她每天都会记录林玖的变化。她老了很多，往日里那些精致的装扮，都变成朴素的套装。
方阿姨没有怪我，总和我讲些林玖的蠢事。她说
——“小鹭啊——小玖自从认识你，就很喜欢在家里讲起你。”
——“我那时对小玖关心不够，不知道小玖的心思。我以为，只要有我给她挡着，她就不会受伤。”
——“对不起啊，小鹭。之后，都是我让经纪人带话，不让你联系小鹭的。”
——“现在看看，这明星光鲜亮丽，连爱个人都被各方阻挠的，又有什么可羡慕呢。”
——“我现在，只希望，你俩都好，都好——就行——”方阿姨不再说下去。
我也陪着她沉默。
这不是她的错。要是我不那么思前想后，顾虑这顾虑那。害怕林玖的喜欢短暂，不敢轻易放开心;又害怕林玖会被舆论吞噬，一蹶不振。也不会走到今天这种情况。
所以啊，林玖，你一定要醒来，狠狠嘲笑我一顿呐。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梦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