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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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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孟田左思右想,觉着接了比不接好,做人么,得识时务。他磨蹭半天,犹犹豫豫伸出手,接了。它这回不是欢喜了,是狂喜。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第二回“出猎”就背回个不打不闹性子温顺的。这么一想,它骨头也轻了,飘过去挨近他,往他头上插花,横三竖四,插满一头。插满头还不算,还要戴满身,铺满床。赵孟田就纳闷:这飞僵真是个怪东西。不分好赖,是个“母”的就成?到后来,连个公母都分不出了,白长一对这么漂亮的“招子”。他正琢磨怎么糊弄过去,它把最后一朵花捧到他眼前。那花的颜色淡淡的,却有个极凄厉的名字:鬼哭。他看完那朵花,一抬头,和它在极近处照了一面。谁能想到这一面照得这么惊心动魄。
“乖乖!”一声暗叫,赵孟田差点没憋住。“这飞僵是有副好样貌啊!”之前灯昏火暗,看不分明,现下脸对脸这么一瞧——噫!还真是高鼻深目,唇红齿白,眉清目朗,俊俏得了不得!他呆呆地瞧着它,想着傅玄青那本《神怪录》。师叔祖该是见过飞僵的呀,怎么不照实画?非得画成副狰狞可怖的模样。是有什么隐情么?
那飞僵不知他走神,只当他和它两厢情愿,情投意合。见机不可失,就偷偷伸出只爪子去揽他,看看有什么不对付没有,若是没有,那,现下就是他们的好时光……
赵孟田是在那只手畏畏缩缩地扒他的衣服的时候回过神来的。之前被揩去多少油,他一点没印象。不过,接下来可就不只是揩油的事了,还要“和面”,加火,添柴,“贴烧饼”。
这还了得?!他手一挣,脚一蹬,一脚结结实实蹬在它脚踝上。那儿长了个小翅膀,一蹬上去,毛都掉一片,疼得它一双眼由蓝转绿,再由绿转墨,整个身子都朝后撤,缩到床角伤心去了,半天不动弹。就是转不过这弯儿来,刚才明明还眉对眼也对的,做什么说翻脸就翻脸?!
这头呢,赵孟田也斯文不下去了,三下五除二,把头上的花拔个溜光净,往地上一摔,再蹦到它面前,吼:“你个没眼色的东西!刚才又捋又摸的,还没摸出老子胸前‘一马平川’啊?!老子浓眉大眼,口阔身宽,半斤重的包子一顿能吃六个!活脱脱一截黑铁塔!哪一处像是姑娘家了?!”
人家听不懂,是黑铁塔还是黑饭桶都没差。人家就是愣愣地看着他上蹿下跳,出乖露丑。眼见着这话没法谈了,赵孟田踹它一脚,立在人家正对面,叉开腿,解裤带,大马金刀,露出他们老赵家十代单传传的那个玩意儿,还特意用手拨一拨,“你有的老子也有!你没的老子也没!想干啥你?!嗯?!想干啥?!”
那飞僵一见,好比晴空响霹雳,轰都轰傻了。那对漂亮的招子里,一泡泪滚啊滚,汹涌澎湃,刷着眼眶,终于挡不住全漫了出来。它静静地哭了。哭得赵孟田又烦又愧。他也知道它苦,忙了大半夜,肩上还带着一处刀伤,翻皮露骨的,都还来不及打理,就忙进忙出地弄饭、摘花、献殷勤,谁想最后还是一场空忙。换做是他,他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