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调》21克

8、黑色幽默

　　梁暖暖站在教室的窗前，英语听力听久了耳朵有些麻木，她报了托福考试，并不是目标明确的想要出国，只是单纯的喜欢英语。
　　她推开了窗户，天气已有凉意，有风吹来，能感觉到白天的温热干爽和松散，同时伴着秋风本有的清冽和坚实。
　　恰巧此时杜子阳骑着单车从梁暖暖眼下驶过。
　　无趣的关上窗户。
　　梁暖暖想想觉得索然无味，她和杜子阳每次见面都要那样隔两个星期左右，像周期循环一样，而且空白期间毫无联系。这样长距离战线让梁暖暖有些低意难平，还有那个短发的白衣女生，她不清楚自己是否已经熟到可以和杜子阳讨论这些问题。何况疑惑的解答也许并不美好。
　　梁暖暖十分鄙夷自己的状态，这和台湾肥皂剧的小白女主有什么区别。恨归恨，可是自己明白这些情绪里，有她自己不愿踏出来的部分。
　　所以，她能做的，也只能依靠时间的消磨来证明一切。

　　手机震起，社长程真来信：辩论社晚上活动，6点二教407。

　　梁暖暖踏进二教四楼的活动室，发现屋子里被装扮的像圣诞节一样，那种联欢会常见的拉花和毛毛虫一样的五彩带子洋洋洒洒的挂在各个地方。
　　这是个联谊会，各个部门携带自己的附属社团，名义是为了让新生互相了解，以减少磨合期，加快学生会工作。
　　梁暖暖对一切宏观命题或宏观主题都不感冒，并不是自持清高，只是知道自己从来都是充当小罗罗的角色，一切“伟大”的活动里，她都是那个为活动增添无限群众力量的群众X。她从来都不是最闪亮的那一个。
　　本来一开始入辩论社就情非所愿，她打算活动结束就像程真讲清楚。不过既然来了也要对得起20元的活动费，梁暖暖打算借助身边的薯片来消磨时光。
　　何况是部里的活动，也许还能碰到他。

　　活动本身并不无聊，前提是你深入其中的话。主持的两个女生很尽责，什么叫使出浑身解数，在她们身上得到充分展现。
　　不过还好她们长得漂亮，即使作出有伤小雅的举动为博大家一笑，也是满堂红，大多数男生看得很销魂。
　　梁暖暖坐在角落里，一直用眼睛搜寻一个人的身影，但是他迟迟不肯出现。
　　“你好，同学，你是哪个系的？”梁暖暖身边的男生在活动进行了半个小时后开口讲话。
　　“会计，你呢？”梁暖暖发现这个男生皮肤好的可以令女生汗颜。
　　“国贸，其实我来参加这个活动只是给部长一个面子，他们要的只是形式，浪费的是更多人的时间。”
　　梁暖暖嘴角抽筋，面部肌肉有些僵硬，想挤出个礼貌的微笑却实在是因为这愤青的言语有些力不从心。
　　跟我讲这些干什么。梁暖暖心里愤懑。
　　“你看看这些人，哪个是真正的开心的笑，都是在做作，在迎合，却不把时间用在追逐梦想上。”男生有些激动。
　　梁暖暖想快些逃离现场，她怕这个愤世嫉俗的男人在激动之后会掐着自己的脖子晃着自己的身子大声喊叫。
　　男生可能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清了清喉咙，又继续：“我的理想远远不在这里，我有这个自信会过得比他们都好，我一定会成功。”
　　梁暖暖觉得自己碰到了一个马加爵潜在体。他要不就是心智与身躯背道而驰，要不就是刚刚受了现实的刺激。
　　她为他侃侃而谈大觉毫无必要。他的宏远目标万一没达成，那他以后日常的碌碌而为岂不是成为了自我打压，自我证明庸人的工具？
　　所以无论是感情还是生活目标，自己慢慢消化才是正解。
　　梁暖暖不想再当垃圾桶，她要把这框垃圾统统倒回去。
　　“同学，我必须向您坦诚交代，这个活动我看了很开心，所以我也是遭您唾弃的俗人甲一名，恕我无能，您的话并没让我醍醐灌顶，您放弃吧，别让我玷污了您的梦想。”梁暖暖淡淡的笑着，语气温和却有着不可推翻的坚定。
　　怎料这个男生朽木一般，听不出话里有话，一把拽住准备走开的梁暖暖说：“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你大可不必自卑，你留个电话吧，我们以后可以联系。”
　　梁暖暖心中万般无奈，人可以自我良好到这种地步也是需要实战磨练的。
　　“我是朽木，您还是别费心了，既然时间那么宝贵，您还是用在自我提升上面吧。”
　　说罢梁暖暖想甩手走人，这个男生却死死不肯放手，梁暖暖有些急了，他到底要做什么？

　　“对不起，我可以借一下她吗？”杜子阳站在梁暖暖身边，谦逊的笑着，眼神却已不怒自威。
　　男生见是体育部副部，非常不屑的松了手走开了。
　　“这个理由听起来有些耳熟。”梁暖暖搓揉着被勒紧的手腕。
　　杜子阳没有接话茬，说：“那个人是有名的面霸，去各个社团面试，自命不凡，但看到美女就追，非常强势。”
　　“这话我也当夸奖收了，你夸人总是这么委婉。”
　　“我是说真的，他是认识你了，你要小心。”杜子阳关切的说。
　　心有温润的液体在流动。梁暖暖躲闪开杜子阳真切的目光，她怕他看穿心事。
　　“一起看节目吧，活动还不错，还有薯片吃。”梁暖暖转开话题，拉着杜子阳坐下。

　　最后一个节目，是集体参与的，男、女生各随即抽两组数字，抽到数字一样的男女生组成一组，玩踩报纸游戏。
　　所谓踩报纸游戏，便是男女生都要踩在同一张报纸上，然后报纸依次对折后，看哪一组坚持的时间最长。这个游戏充分迎合了学生寂寞孤单，八卦的心理，作为“互相了解，减少磨合期”的工具，可谓是屡试不爽。

　　梁暖暖抽到了6号，杜子阳抽到了9号，但是杜子阳偏偏说他是6号，梁暖暖微笑不语。如果是印刷体，6和9是很容易混淆，但是手写体，笔锋中的6与9自是很好分辨。
　　但是如果他愿意，又有什么不好，自己也不想和那个一直擦汗的胖男生一组。

　　开始几轮轻松过关，有些不愿意如此亲密接触的男女组合故意力不从心草草下台。目前还剩下三组，期中两对已成为登对璧人，男生早已把女友揽在怀中，或是背在背后。梁暖暖只能尴尬的站在杜子阳的脚背上，她害怕她的心跳会因为如此接近而连掩饰的办法都没有。
　　杜子阳一手揽住梁暖暖的后背，这让梁暖暖身后一激灵，她有些痒痒的，还没有人这样碰过她。
　　她有些犹豫的把双手搭在了他的胸膛上，因为太不好意思，手停留片刻便改成揪着杜子阳的衣襟。
　　她不敢想象，她那张没施粉黛却已双颊烧红的脸。
　　抬头看到杜子阳鼻尖细密的汗珠，梁暖暖不好意思的说：“是不是我太重了。”
　　杜子阳只是低沉的说：“没事，放心。”
　　这的确让人安心。

　　只剩两组了，那对横抱女友的男生终因胳膊酸痛而遗憾败北。
　　梁暖暖和杜子阳这组，因为不好意思而选择的动作，反而帮他们一路过关斩将，只是因为报纸的面积一再缩小，两个人如果不拥抱，很难继续。
　　“拥抱！拥抱！拥抱！”观众已经按捺不住看热闹的热血，全部媒婆心切。
　　梁暖暖想退出了，这样的场景远远超出她的控制范围，娱乐大众的豁然并不是她擅长的情绪。

　　“我来吧。”那个短发女生又横在了两个人面前。
　　观众依然鼎沸，他们不关心谁和谁抱了，重要的是有男生和女生抱了。
　　顾凡对着沉默的俩个人又重复了一遍：“我来吧。”

　　梁暖暖看了一眼杜子阳，他的目光不再像刚才那样坚定，只留给了她犹豫不决的后脑壳。
　　梁暖暖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她不想僵持在这尴尬的节点上，否则会让气氛更别开生面，成为观众的谈资。但更重要的是，她想退回她的壳，体面骄傲的退场。显然刚刚那个深沉内敛的骑士并不想站出来说些什么。
　　“那学姐来吧。”梁暖暖弯起眼睛，浅浅的笑着。

　　梁暖暖从场上退下，想马上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场面。不料刚刚走到门口，被程真拦住。
　　“等一会儿，还没结束，结束后有事谈。”
　　梁暖暖本想趁现在说明退社本意，程真却被另一通电话劫走。
　　梁暖暖攥着拳头，坐在椅子上，满脑子像滚动字幕一样翻着四个大字：祸不单行。

　　不想看不想听，人群热闹的让人心慌，为什么有些委屈难耐，胸腔难受的想要打开撷取氧气一样，有温热的液体泛出，梁暖暖倔强的没等它流出就已经擦去。
　　凭什么为他哭，俗话说，连个身份都没有，凭什么哭。
　　梁暖暖望着众星捧月的两个人，身影不听话的越发的模糊。

　　仿佛穿过了最最漫长的30分钟，人群终于散去，终于都结束了。梁暖暖四顾寻找程真，她想迅速离开。
　　杜子阳站出来，身上带着想解释却沉默的尴尬。
　　“我……刚才……对不起。”
　　“学长，我不明白，你对不起什么？”梁暖暖礼貌的仿佛两个人毫不相干。
　　“刚才不好意思搏了顾凡的面子，所以……”
　　“学长，大可不必，我们也没什么。”依旧淡淡的说。
　　“可是……我有看到你在擦眼泪。”
　　“哦？这么有自信我是因为你在流泪？”
　　“暖暖，你大可不必这么防范。”
　　“所以呢，为什么要对你不防范？或是，你为什么要求我对你不防范？”
　　“我……其实……并不想……”
　　“暖暖，现在方便吗，来开个小会。”程真像救场一样出现。
　　“程真，我和暖暖还有话，能等一下么？”杜子阳马上说。
　　“社长，我们谈完了，开会去。”梁暖暖转头要走。
　　“等等……”杜子阳拽住了梁暖暖的手腕。
　　梁暖暖心头苦笑,解救者和阻挠者在短短的时间内切换了角色,真是黑色幽默。
　　“学长，别这样，你把我从这个场景救出来并不等于你就可以原样控制我。”
　　梁暖暖弯起眼睛，礼貌的语气却让距离更加遥远。
　　程真走过来，拍了拍杜子阳的肩，悄声说了些什么，杜子阳松开了手。

　　梁暖暖转过身躯，却在那一刹那忍住的坚强统统化作透明的液体。
　　果然是舍友，和树页在短时间内上演了一出一模一样的剧情，这次女主竟然是自己。

作者有话说

　　握拳！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