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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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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末要开报告会议。”
“嗯。例会?”
“应该是。”
“…那挺好的。”
“听说上次你晚到被揪着当例子夸了一顿。”
“……”
“别说,挺感人的。”
“嗯,主任他人挺好。”
“难得啊,看你夸人。”
夏钰笑到。
北清的黄昏从门缝里泄下来,裹着门口男人的身子,染着那米色的风衣,爬上了男人温和的眉眼。
———是夏钰。
我的同事,大抵算半个朋友。
教授们总是很忙。整日里不是上课就是讲座,有时候还开个学术研讨会,时间都排的很紧,一个学期能在课上完完整整的见到就不错了。
郑千恪也不例外。
但是郑千恪又有点不一样。
是为数不多的有时间会往办公室里坐坐的教授。
郑千恪觉得,能遇到就是缘分,更何况还是师生,责任能尽一点是一点吧。
而夏珏不一样。
他没能忍着在学校呆一辈子。
只是个挂名教授。
郑千恪觉得这没什么。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只要自己活的开心,活的愿意,怎么个活法都是好的。
最后一节课的铃打过了。
我今天的坐室坐完了。
嘿。
回家。
然后郑千恪就遇到了夏钰。
挺难得的。
“主任找我有点事。”
夏钰到。
“嗯。”
“然后我就过来了。嗯…我们挺久没见了。”
他的语速变快了,似乎在解释着什么。
这真没什么的。
郑千恪心到。
“嗯,今天能遇到你挺开心的。”
办公室静默了一瞬。
“嗒嗒。”郑千恪整了整桌上的论文。
“最近过的还好吗?”
是郑千恪先开的口。
阳光似乎凝成了流动的金子,淌得整个办公室都是。那宛若实质的带子隔在两个故友的中间,一瞬间似乎真的开始动了起来。
“噗,过的不错。你呢?”
夏钰的神色松下来。
只是一刹,千言万语。
“过得挺…”郑千恪刚打算笑笑,脑子里顿时闪过一道颀长的身影。
笑意凝住了。
“挺…不太好的。”
我垂下头实打实道。
有点自嘲的意思。
“哦?”
夏钰是心理学的教授,虽然是挂名着犯罪心理学,但大抵是心理学的基础都是相通的,他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走罢。”
我不愿再多说,夏钰似乎也有自己的事,一路无言。
“啊…”到校门了。
我侧过身子,紧了紧背上的背包,抬眼看着夏钰。我的家在北清,是不需要出去的。
夏钰应该是读懂了我神色里的意思的。
“唰———!”
北清的风实在是太顽劣了。
它吹掉了我的头绳。
我有点尴尬,随即弯下身子作势要去捡地上的头绳。
但夏钰比我更快。
郑千恪愣住了。
她缓缓抬头,只见夏钰撑着下巴思索了一阵。从下面往上看夏钰的喉结特别突出,下颌骨的线条干净利落。
他似乎又瘦了。
我心想。
警局的工作还是很累人的。
……
真不明白。
不明白他为什么选了名誉没选择终身;不明白他为什么也当了教授;不明白他为什么最后又离开了北清。
夏钰比自己要好命。
郑千恪一直都知道。
人家从小生在北清,从小家庭和睦,从小受着精英教育……
———从小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不像自己。
“既然已经走到校门口了,不如去外面吃个饭?”
夏彦笑道。
刚才是在想这个吗?
郑千恪乱糟糟的思绪顿住了,她有点呆。
“诺。”
北清的风卷着自己的发飘零,连带着校门口那棵巨大的梧桐,在夏钰身后飘下了一阵阵的叶子做成的雨。
———温柔盛大。
郑千恪呆呆的拿走了男人手中的头绳,却连发也没有扎上。
男人看着她笑。
整个人温和美好。
就像凝在了北清水一般的年华里。
“快扎。”
男人温和道。
北清市的秋晚是萧瑟的。
道路旁的梧桐差不多也快全秃了,这两天的风实在大的厉害,听夏钰说北清快来台风了。
“台风要登陆了,你注意着点,别穿这么少了,你本来就体寒。”
“嗯。”
“主任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嗯。”
“主任说,可以的话,让你快点接他的班。”
“………”
“老师他苦了一辈子了。”
我沉默不言。
“我这次回来也是,过几天又要出去了。”
“…怎么了?”
“国外有个案子,听说案子牵扯挺多东西的,要动到专业的犯罪心理学专家。”
夏钰不是个好老师,但却是个很出色的学者。
“不知道下次回来什么时候。”
我们两个人都顿住了,沉默无言。
天还是太冷了。
郑千恪这么想。
“不说这个,你最近恋爱了?”夏钰微微笑道。
啊嘞?
郑千恪懵住了。
“看你刚才兴致不高,估计应该是有烦心事。”夏钰垂着眉眼,似乎是自言自语。
“看那样子,挺像相思病的。”
“噗————!”
郑千恪呛了一口白水。
啧。
这人又来了。
“进步挺大的。”夏彦咧开一笑,那狡黠的虎牙在沉沉的夜色中若隐若现。
“我没有!”
郑千恪咬着,整个人瞬间炸成一朵菊花。
———北清到底是极繁华的一座城。
霓虹纸醉,华灯初上。街边的人们喧闹着,男人眼中的光碎碎的,连成一片的闪,像月边的星子。
是极温柔的星子。
郑千恪这样想。
“砰———!”
划破夜色的是一声凄厉的闷声。
———只可惜,这般的好光景总是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