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诞生[基建]》十四四十

50、战争

　　凌晨时候，天色还未亮起来，四周一片灰蒙蒙，地面的草上还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一头母鹿忽而从山林间窜出来，它小心翼翼地张望了一下四周，然后尝试着往河流走去。

　　这对它而言是一个非常胆大的举动，河岸边往往潜伏着无数的猛兽，但它别无选择——山林里的溪泉都结冰了，唯有这条大河中心的河水还在流动。

　　母鹿的蹄子踩在结冰的河岸上发出‘咔咔’的响声，它俯下修长优美的脖子，低头啄饮着冰凉的水面。

　　这条河流自西而来向东而去，崎岖起伏的山脉规整了它流淌的路线，而它数万年的冲刷沉积，同样塑造一片片宽广整齐的平原地势，为人类提供了优渥的生存空间。

　　但同样，也为人类提供了其他发挥的空间，比如战争——河谷平原上，狩族和焰族的数万人部队已经集结完毕，战争一触即发。

　　这或许是这个时代最大规模的战争，河流一如既往流淌着，沉默着见证着这一切。

　　一万的数量到底是什么概念呢？

　　如果将他们整齐紧密排列，一个大学操场便能轻松将他们容纳，但想想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一旦人群运动起来，哪怕他们不懂阵列，只是松散地往前走，但那种如黑云潮水般的压迫感，也足以让绝大部分人当场腿软。

　　当然，在这个以石斧石矛为武器主要大力出奇迹砸死人的时代，阵列也没什么用——只有发展出足以戳死人的铜铁兵器，如长戈，方阵才能发挥出作用来。

　　然而，作为各自部落的首领，面对这种令人胆寒的场面，曜日和息山都以无畏的姿态领在部队的最前方。

　　紧随在其后的是手持长矛石斧的勇士，作为部落里精英中的精英，他们必须冲在最前面，从而带动后方的普通猎手也往前冲。

　　不过，现在还远没有到冲锋的时候。

　　若是现在从高空往下看，就会发现惊奇的一幕，两方的上万人部落散落在这片平地上，前前后后拉开了数百米的距离，咋一看犹如两团乌泱泱的巨大黑云，似乎即将就要撞在一起。

　　但这两坨黑云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以非常缓慢的速度逐渐向对方靠拢。

　　这其实很好理解，想想吧，哪怕是后世正值青春营养过剩的大学生，别说八百米了，跑上个四百米都要死要活，一百米也得直喘粗气，更别提饱受摧残营养不良的原始人了。

　　人类是耐力型选手，他们可以用长跑活生生累死猎物，但无法做到在发起长距离的冲刺后，还要和敌人进行殊死搏斗。

　　于是，两方部落便以一种诡异而默契的姿态一步一步地向对方靠近，拉进彼此的距离。

　　就剩一百步了……

　　曜日捏紧了手中的石矛，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手里的石矛最多只能投射三十步远的距离，过早地发起进攻只会让第一波的攻击无效。

　　息山也同样明白这一点，他和曜日一眼，都在寻找合适的距离……而经验告诉他，就是这个时候！

　　“冲！”

　　简单的下令后，两个首领几乎同时向前发起冲锋，他们借着助跑，将手中的石矛投掷向敌方部落，与此同时，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勇士们也随即反应过来，跟随着首领进行冲锋，同样将手里的长矛投掷出去。

　　后方的人群之中传来几声惨叫，随后立即淹没在潮水般的人群之中——在拥挤的战场上，受伤昏迷并非是致命的，人群踩踏才是真正的至死原因。

　　而前方部队，也已经互相交上了手。

　　狩族部落的武器多为石斧，多为大开大合的砍杀；而焰族部落的武器多为石锄，他们大多需要高举锄头，借着重力狠狠往下砸。

　　虽然整个战场混乱不堪，但因为所有人用的是钝拙的石器，倒也没有出现血沫横飞的场景，除非是攻击头部，要不然需要数次的攻击才能击败一个人，除了熊力——他的力气最大，手里握着的石斧也是最大的，只需一击便可以击倒一个人。

　　后续的部队陆陆续续地赶上交战现场，两朵乌云彻底交织在一起，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与曜日交手的息山略略分出一丝心神观察局势，随即朝曜日嘲讽笑道：“看来，狩族部落要比我想象的弱一点。”

　　息山是做好了落入下风的准备的，所以他准备好看局势不妙就跑，找借口多打几场仗，凭借历年种田所攒下的谷物贮备和曜日打持久战——肉干存不了很长时间，轮粮食储备，息山有足够的信心。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息山觉得自己甚至还有希望直接获胜。

　　曜日挡开息山的攻击，淡淡地回复道：“焰族部落的实力倒是和我想的一样弱。”

　　曜日的表情非常冷静，看不出有任何着急的表现，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

　　息山他眯起了眼睛，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你的那只老虎呢……”

　　是的，难怪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那只被他颇为忌惮的白色老虎竟然没有出现在战场上！

　　这一次，轮到曜日对息山笑了：“它们在你身后。”

　　什么叫它们？

　　就在息山愣神期间，战场上突然传来人群的大叫声，这并非是为了鼓舞勇气而发出的嚎叫，而是惊恐的尖叫声，而声音的来源地点——正是焰族部落的后方。

　　有上百头尾巴着火的山羊冲向了焰族部落的后方！

　　为了这场战斗的胜利，方问可谓是下了血本，连怀孕的母羊都被放入了战争，为了防止受惊的山羊往回跑，方问将它们六只编成一组，身后还绑上了由水泥制作的带刺的长条滚石。

　　而山羊的身后，除了极通人性的白泽在驱赶调整它们的方向外，还有由步远和长目凭借地图的信息优势绕路到后方的上千人部队！

　　息山瞬间变了脸色，他试图高声指挥部队：“撤退，撤退！”

　　后方安排的人员是部落里最羸弱的一群人，也是最薄弱的一环，根本无力阻挡这样的进攻！

　　然而，这一切根本来不及了，息山连传令官都没有，又怎能指挥这样混乱的战场？

　　更何况面对如此漂亮的钳形攻势，就算有再先进的信息传递效率也无济于事了。

　　事实上，慌忙的撤退反而造成了大规模的踩踏事故，而这时，就算想回头往前冲也没有足够的士气了，战争的胜负已成定势。

　　息山打算玩战略慢慢拖延，但曜日和方问却并没有给他机会，他们直接用战术玩死了焰族部落。

　　曜日甚至不需要阻止进攻，焰族部落的人便已经丢下了手中的武器瘫软在地，彻底丧失了战斗能力。

　　这很正常，古代的军队一般折损10%的兵力便会崩溃，而现代的军队，除了某只变态士气的军队折损率高达300%依然还能坚持作战之外，正常的现代军队也就只能坚持到折损30%了。

　　而原始部落只会更低，并且，大多并非是现场死亡，他们更多会被后续的伤口感染发炎夺走生命。

　　步远和长目终于和曜日汇合，曜日听完他们的汇报后，吩咐他们即刻开始抢救伤员，打扫战场。

　　随后，曜日走向息山：“你败了。”
　　息山环顾四周，苦笑道：“我败了。”

　　息山想了想，开口道：“焰族部落地底下埋了很多粮食，你们足以用这些粮食养活很多人、奴隶，而且你们也需要人手去对抗赤海部落，另外焰族部落还善于耕种……”

　　言里言外之意都是想让曜日多留下一点焰族部落的人……

　　曜日打断息山：“你不问问你自己吗？”

　　息山止住了源源不断的话头，随后笑了笑，无所谓道：“行吧，那我问了，你想什么时候杀我？现在？还是等开庆功宴的时候？”

　　曜日直接道：“我们打算留下你和焰族部落。”

　　息山万万没想到曜日竟然会给出这种答复，他一点都不相信曜日的说法：“你是不是等会儿又想告诉，你其实打算杀光我们所有人，好看我狼狈的样子？”

　　“并不是，”曜日摆出一副真诚的表情，指着一旁静静流淌的河流诚挚道，“狩族部落与焰族部落既然能世世代代共饮一条河，现在又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呢？”

　　河流依然静静地流淌着，寒风呼呼地吹过，带来哗哗的水流和冰块撞击的声音。

　　息山觉得自己可能被冻着了，他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询问道：“呃，是你的祭司让你说这种话的吧？”

　　曜日收起表情，淡淡地点了点头：“是的。”

　　事实上，方问说得还要肉麻，什么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什么只愿君心似我心……共饮江水是曜日唯一能说得出口的了。

　　息山沉默了片刻，有些不解：“就算如此，你不担心我们反叛？”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们不打算把你们变作奴隶，你们可以依然是焰族部落，”曜日重申道：“狩族想和焰族、始族、犬族结盟，但要以狩族部落为首。”

　　但息山还是不解：“你们不怕我们不服？”

　　始族和犬族人数少，不足为虑，但以焰族部落体量，就算是狩族这一次打败了他们，也依然会有人不服气。

　　“所以我需要你的保证，”曜日沉声道，“证明给我们看你们的忠心，做不到的话我们依然会使用强制手段。”

　　这种强硬的态度才对嘛。

　　息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了，我答应你。”

　　这是焰族部落最后的机会，也是最好的选择，最关键的是，息山还看到了这个联盟所拥有的巨大潜力，足以改变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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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印第安部落好适合做参照对象，他们的技术都只处于新石器时期，大部分部落连炼铜技术都没掌握，至于人口规模……有说八千万的，有说四千万的，最低是说有两百万，而根据尼克松时期的统计，大约有700个部落……所以作者确实把原始部落的规模写保守了orz
另外提一句，其实应该叫人家美洲原住民的好，印第安人的称呼是有点侮辱他们的。
ps.他们真的好惨哦，美洲那边全是关于黑人的政治正确，而差点被灭绝的、现在同样也被歧视的原住民却得不到一点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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