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诞生[基建]》十四四十

17、雀鸣

　　雀鸣记得，就在前几年的春天，部落里出现了一件大事——有一个陶匠的孩子被祭祀收为了学徒。

　　当时这件事几乎轰动了整个部落，所有人都在羡慕那个孩子，自己的父亲听说以后更是铆足了劲也想把他送过去。

　　然而，只有雀鸣知道，从那天以后，很多夜里，他都会听到那个女孩的哭泣声，

　　是的，那是个女孩。

　　雀鸣自小耳朵灵敏，能听到很多的声音，他能通过声音，清楚地分辨出林间雀鸟的品种。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好听的声音，听多了，雀鸣总想让那些声音重现于世，于是，他瞄准了部落里的陶器——雀鸣早就注意到，不同的陶器，碰撞出的声音也截然不同，或许他可以利用这个把鸟儿的叫声重新敲出来。

　　然后，在他偷陶器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的手很巧，捏出来的陶器上面有很漂亮的花纹，雀鸣偷了一个小圆壶后没再敢继续，生怕女孩会找不到自己捏的陶器时会哭出来。

　　再然后，她就被老祭司接走了，被取名为陶华，雀鸣从此再也没见过对方……

　　雀鸣的计划也不了了之，只是每次夜晚在女孩哭的时候，他会对小圆壶发呆。

　　因此，在熊力打算送到当巫师时，雀鸣会本能地抗拒。

　　雀鸣的选择是正确的——此刻的他，在计星巫师这里被冷落了。

　　计星从融伯那里接手雀鸣后，就再也没有管过他。

　　倒不是说计星是故意针对雀鸣，而是部落本来就是这样教孩子的——让孩子跟在大人身边，依靠人类的自我模仿，自然而然地完成知识经验的传承。

　　毕竟这个时候，别说系统的教育理论体系了，连知识的载体，文字，都没有诞生，可想而知原始人民教育手法的简单粗暴。

　　但若只是这样，雀鸣倒也还能忍受，真正让他难受的主要源头在于同龄人。

　　雀鸣算是一个幸运的孩子，在这个大部分父母喂不饱孩子的时代，他的父亲却能几乎满足他一切要求，平时都是被其他孩子羡慕的存在。

　　但当他出现在巫师们的孩子面前时，一切就显得窘迫了起来，无论是吃的、穿的、用的、还是玩的，仿佛有一层无形的膜，将雀鸣和他们隔离开来。

　　在这个时代，阶层壁垒已经初步诞生。

　　被排挤的滋味不好受，巫师的孩子们聚在一起玩着贝壳，雀鸣独身一人站在外围，仿若自己被世界遗弃。

　　雀鸣大概明白那个女孩为什么会哭了。

　　他想爸爸了。

　　雀鸣低着头，这时，他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声音——是一块陶片掉在他的脚边。

　　而陶片的主人，那个小女孩在远远地看着他。

　　她和他一样，一同站在外围之外，被人群隔离。

　　………………………………

　　“你不放心？”

　　融伯停下转动木棍的手，他阴郁地看着熊力，一字一顿道：“熊力，这可是你一直求我的。”

　　房间里充满着烟熏味，到处都是被火烧燎的痕迹，在不远处的房间，狩族部落的火种熊熊燃烧，融伯的血亲守在一旁，保证火种永不熄灭。

　　熊力满头大汗：“融伯巫师，我就是想看看孩子。”

　　融伯不再理熊力，他将视线略过曜日，转移到方问身上：“我倒不知，祭司还想管这事。”

　　方问不卑不亢：“了解部落后代情况，难道不是祭司该做的吗？”

　　融伯低笑，声如豺狼：“真不愧为祭司啊，竟然这么快就想掌控部落的未来……曜日，你竟然还同意了？”

　　曜日沉声：“我为什么不同意。”

　　“也是，”融伯点点头，“你现在更怕的还是我，这个祭司以后可以慢慢来。”

　　听见这话，方问心中感到一阵好笑，这算什么？挑拨离间？凭他和曜日的关系，还轮得到你一个外人……等等，曜日和他是什么关系来着？

　　方问陷入了沉思，说来，他和曜日满打满算也就相处了短短一段时间，怎么就被他划为自己人了……

　　“融伯巫师，我们只是想看看孩子，难道连这个权力都没有吗？”

　　曜日并没有顺着融伯的话往下讲，而是抓住了最重要的目标。

　　融伯不说话了，从权力方面来讲，部落的首领和祭司就站在他面前，他没有办法用权压人；从情理方面，熊力是孩子的父亲，他想见孩子，合情合理。

　　想到这里，融伯咬牙切齿，为什么前一任的祭司就能通过收徒弟抢占了发明陶轮的功劳，一路顺顺利利，也没遇上这么胡搅蛮缠的家长。

　　偏偏自己不过就是想借这个手段拉拢人心，却如此艰难坎坷。

　　“可以，我带你们过去，”融伯阴着脸道，“但只是看看，你们别想耍花招。”

　　…………………………

　　教育是最花钱的。

　　每培养一个巫师，都要耗费部落大量的资源，尤其是幼年巫师，身为孩子的他们夭折率极高，任何一点危险都有可能让他们丧命，为此，狩族部落专门划分了一块安全区域，以供他们玩耍学习。

　　巫师们的孩子自然是与众不同的，他们身上的衣服是用千里挑一的兽皮制作而成，包括脚上的鞋子，在部落其他孩子只能光着脚玩泥巴树枝时，他们手里玩的却是精美的贝壳。

　　雀鸣呆在远处独自一人，他试图跟那个女孩沟通过，只可惜，对方似乎已经习惯了孤独，并没有想要和他一起玩的意思。

　　“你们看见了，”融伯神色不耐烦道，“雀鸣过得很好，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方问欲言又止，这叫‘过得很好’？这分明叫冷暴力！

　　雀鸣还好，眼睛里还有活力，而远处的小女孩分明都快自闭了！

　　曜日倒是似乎早有预知，他拉过熊力，轻声声问：“你觉得雀鸣过得好吗？”

　　熊力愣愣地看着雀鸣，他不懂现在的状况，但他看出来了，自己的孩子并不开心。

　　“我不明白，首领，为什么雀鸣只和自己玩？”

　　曜日摇头：“不，你明白的。”

　　熊力不明所以，曜日提醒他道：“想想长目，你知道原因的。”

　　熊力不说话了，是的，他明白了，在曜日挖掘出长目的优势之前，曾经部落里没有一个人看得起瘦小长目，也自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理他，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曾经的熊力。

　　他明白了，就像长目因为他的身材而被部落的人嫌弃一样，雀鸣的出生注定早就了他会被巫师的孩子所冷落，除非雀鸣能像长目那样，证明自己。

　　难怪了，长目却劝自己把雀鸣接回来。

　　熊力抹了一把脸：“首领，我后悔了，我想把雀鸣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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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注意了，私有制学校真的很容易出现这种问题，小学还好，到了初中，学生会自动把人分三五九等了，连老师都避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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