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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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清清来了！”
“哇是马清清大佬。”
“马清清，你是来找我们班杜若的吧？她擦黑板呢。”
马清清靠在一班门口，微笑着点点头。她想起来一个小时候听过的寓言故事。从前有个卖油翁，因为穿着打扮进不去富人家的门，于是他借了一套光鲜亮丽的衣服，把油倒在镶了宝石的银壶里，于是富人家都向她敞开大门，还买了不少“珍贵的东方菜籽油”。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所有人都会看人下菜碟。”夏鸣蝉的爸爸讲完这个故事后，对年幼的夏鸣蝉说。
“可是真正公正的好人就不会。”上小学的小夏鸣蝉反驳。
夏爸爸摇摇头：“每个人都会。”
此刻，夏鸣蝉第一次感受到了爸爸说的“看人下菜碟”的含义。一班的同学们，看着马清清，那一个个无比亲切的眼神，让夏鸣蝉心里飘飘然起来。有时候，她真想不到就是这些人，在一个晚上集体揍了杜若一顿，还把她害死。一个人一念之间善恶的差距竟然这么大？
有时候，夏鸣蝉被拉进班里，给同学们辅导。杜若也过来凑热闹。
“杜若，你能帮我讲讲这个吗？我刚才没听懂。”一个高大的男生拍了拍杜若，咽了口口水，“谢谢。”
“好呀。”杜若点头。
夏鸣蝉看见男生脸红了，暗地里笑了笑。
忙碌半天，期末考试。杜若终于顺利考进全年级前三十。夏鸣蝉觉得，这一定有她免费家教的功劳。而暑假两人出去玩的计划，也意料之中地泡汤。杜若被家长送进了学校旁由几名老师开办的补习班。
“我们囡囡成绩这么好，我们还去吗？”清清妈边擀面条边问，“清清，如果你想，你就和你同学一块去，我们给你报。”
夏鸣蝉摇了摇头，“妈妈，我不去。”
“囡囡最听话了。”清清妈擦了一把汗，“你真让我省心。唉，小时候就哪都好，那时候，我总是和你爸说，我们家清清其实很聪明，就是爱玩。现在你这样……”清清妈抬起头，“我们真的很高兴。”
夏鸣蝉抓住空中掉下来的钱，“妈妈，我们暑假趁着爸爸在家出去玩吧，期末我……我考得好，老师给了我奖学金，我们出去一起玩玩。”
“去什么？”清清妈嗔怪地看着她，“有钱了，自己攒着省着点花，或者给我，去银行存起来。要不然哪天带你去买点衣服也行。”
清清父母都是省吃俭用这么多年过来的，根本不习惯花钱享受。夏鸣蝉怎么说，两人都不为所动。她只好把钱存着，打算等两人过生日再说。
剩下的时间，她就去找杜若玩。一样在蓝色歌舞厅门口，一样是灯红酒绿。可是杜若手里拿着一本书，她的热情就瞬间消散了。
“今天是我爸妈加班，我们去找王思佳吧，我终于学会特殊疑问句语法了。”杜若小老师说。
杜若很喜欢看书，除了这些必要的课本，她有时候会去市图书馆。这也是杜家父母唯一允许她的娱乐项目。夏鸣蝉其实没那么喜欢阅读，但为了增进感情，她也只好同去。
“我觉得《简爱》好感人啊，我都快哭了。”杜若抹着眼泪说，“我好喜欢。你看的是什么啊？《金融行业的未来》？”
“哈哈，我随便翻翻，”夏鸣蝉尴尬地把书迅速放回原位，“随便翻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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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清清心中的初一，是怎样的一年？
放假的时候，夏鸣蝉总会梦见马清清的事。
学校里第一次课外活动，杜若看着自己从来没玩过的皮筋掉眼泪，马清清牵着杜若的手，带着她跳了一遍，“这很简单的，马上就学会。你来跟我们玩。”
原来马清清本人，也是个爱见义勇为的。
杜若第一次期末考试，成绩竟然是一班垫底。杜若哭着被赶来的父母当着全年级的面批评。马清清站在人群中，大声喊道：“叔叔阿姨，杜若已经很伤心了，你们不能这样！”
“管你什么事？”杜若妈瞪了她一眼。人群大笑起来：“哈哈哈，九班的垫底来管一班的垫底啦，哈哈哈哈……”杜若在人群中偷偷凝望马清清的方向，眼底的一点光一闪一闪的，然后灭了。她把成绩单撕碎扔在地上，然后跑了出去。
“那个家长，怎么能这么说孩子呀。”清清妈隔着老远念叨道，“孩子多伤心呀。”
杜若第一次和马清清出去玩。马清清说：“我们去前面那个游戏厅打电动，你会不会？”杜若摇摇头，马清清笑了：“我教你吧。我们就玩一次，这个很好玩的。”
“就一次？”杜若问。
“嗯嗯，就一次，你爸妈不会发现的。之后我们就一起学习。”马清清带着她来到自己的“地盘”，两人打通关系，冒充成年人混进场子。杜若对手柄和按键完全不熟悉，她试着玩了几局，并不感兴趣。而马清清此时却完全投入其中，和王思佳大吵大闹。
“我好羡慕你有这些想玩的东西啊。”杜若说。
“你没有吗？”马清清结束一局，好奇地问，“你平时就喜欢学习吗？”
“我不知道能干什么别的，我很害怕错过时间。其他人都在学，我不如他们。和大家一起玩游戏，我又不如你。”
“马姐！我要和你1V1！”一个老玩家走过来说，“我不信我会输。”
马清清一下子忘记了和杜若的谈话，兴奋地扬起手：“好啊，赌什么？十个游戏币？”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自卑。”杜若在巨大的音乐声中轻轻说。
那天之后杜若好像经常魂不守舍，成绩也下降得厉害，而马清清越发沉迷游戏厅和小巷子里的朋友们。她倒是没退步——也没什么退步的空间。第二个期末，两个孩子迷迷糊糊回到家。杜若的父亲仍然是一顿咒骂：“你这个孩子，谁让你变成这样的？谁？九班那个孩子，是不是她？还是你们一班的哪个坏孩子……是不是老师不负责任？我去找学校去……”
“是我自己。”杜若睁大眼睛，平静地看着父母，“我不想学习了。”
……
马清清家的厨房，清清爸和清清妈压低声音在争吵。清清妈说：“这可怎么办？咱们是不是得管一管了？”
“这怎么管。”清清爸叹了口气，“都怪我，当时以为自己是这么过来的，孩子当然也会走上正道。没想到她现在还不懂事……我总不能让她以后跟着我走南闯北，太累了。”
“清清很聪明的，现在才初一，还早着呢。”清清妈哭着说，“不许说丧气话。”
“老师都找上门来了，我感觉挺严重的，会不会劝退啊？这初中念不完可怎么办。”
灯影摇晃，正在屋子里偷看漫画的马清清，贴在客厅入口的墙上，默默听着家人的低语。她把自己的漫画收在抽屉里，拿出作业，盯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初二对于马清清，又意味着什么呢？
开学第一天，马清清踹开九班的门，大声站在讲台上说道：“我马清清，新学期新气象。从今天开始，我要努力学习，发奋图强，次次考试考第一！”
“哈哈哈哈哈哈。”九班的同学们都笑了，连老师都笑起来。刘白露老师说：“马清清，我不指望你考第一，你只要不继续垫底，我就给你奖励。”
“好啊。”马清清说，“刘老师，我们可说好了。”
一腔热血的十三岁少女，念头的形成总气势汹汹，而生活则永远难熬苦闷。整整一年的课程，重新补起来，实在是太不容易。而马清清也根本耐不住性子全神贯注哪怕十分钟。唯一的不同，就是她在陪着杜若学习时，会在杜若想放弃时鼓励她。
“我想开始学习了。”小巷子口，马清清对王思佳说，“从今天开始我不来这里了。我不能让我爸妈难过。”
“你能坚持三天算你赢。”王思佳头也不回地走了。
然而马清清没坚持到三天，这次的月考，她考了班里倒数第二。而杜若则和她一样——倒数第二。马清清捏着自己的成绩单看了半天，又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杜若的成绩单，不知道说什么好。她预感到有什么危险即将来临，除了她彻底无法走进一班教室的门，和被一班班主任骂了一顿之外，好像还有什么让她害怕的事等着自己。
“杜若马清清，臭鱼找烂虾！杜若杜若是九班的杜若！”
在班里，听见这些话的时候，杜若冷着脸走开了。这也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第一次面对说不出来的委屈。马清清什么话也没有说，夏鸣蝉太熟悉这样的情景，不过那天，她看见马清清第一次哭了。她蹲下身子，在九班一群人中间，突兀地抱住膝盖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