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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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个头不高，梳着一个长长的马尾辫，面容姣好，皮肤很白。在学校里，单论面孔，这样的女生很受欢迎，加上杜若学习成绩很不错，应该在一中这样的学校如鱼得水。但是，夏鸣蝉看着她的表情可不怎么开心。
“你好同学，我是初一九班的马清清。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你好，我是初一一班杜若，谢谢你。”杜若擦干眼泪，对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和妈妈吵架了，跑出来，现在我想明白了，一会儿就回家。”
女孩虽然难过，但是话语条理很清晰，也很有礼貌。夏鸣蝉对杜若的第一印象不错。她笑了笑：“你家在哪里？有人接还是自己回？”
“应该有人接我吧。”杜若担忧地看着空荡荡的街，此时放学的同学大多数已经四散回家。她紧张地搓了搓手，“之前都是这样的，我妈妈的车子刚才还在校门口呢，我跑了，她应该还在那里等我。谢谢你，我这就回去。”
夏鸣蝉跟着她走了几步，指了指前面：“哪辆车是你家的啊？”
杜若：“……”
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和一辆白色小面包，都不是杜若家的车。女生再次紧张地捏自己的手指，“我再找找，这条街还没找呢。”说的时候，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我帮你找。”夏鸣蝉挽起杜若的手，两个人又绕着学校四周的街道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夏鸣蝉暗暗吐槽这父母的安全意识也太差了，竟然把第一天上学的女儿丢在街上。太阳渐渐下落，天色暗下来，她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也别再等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没准顺路呢。”
当然，即使不顺路，也是要强行顺路的。杜若说出一个地址，显然对这四周的地形不太熟悉。但“地头蛇”马清清就不一样了，凭借她本人优秀的方向感，和常年在小巷子里混迹的经验，很快就指出了正确的方向。喝退了那些小男孩，马清清带着杜若，慢慢往家走去。
夕阳洒在杜若身上，这个女生话不多，但是绝不内向，有时候还会主动提问。夏鸣蝉讲了自己的学校生活，“你们一班一定很厉害啊，你都能听懂吗？”
“上课内容还可以，暑假预习过的，”杜若说，“单词也跟得上。剩下的还不知道呢，这才第一天……哎，才第一天。”她说话的时候，撇了撇嘴。
“你为什么和妈妈吵架啊？”
“嗐，”杜若无奈地笑了笑，“我妈让我打听同学们在哪里上补习班，我有点生气，我还和大家不熟呢。她说，初中和小学不一样了，要抓紧，不能混日子。我说我很认真在听讲了……她就生气，她总是对我生气，我都不在乎了。晚上回家她气就消了。”
“可是你才初一啊，不着急的。”夏鸣蝉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初一，好像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皮孩，离中考很遥远，也没想过什么补习班，都是靠自己学才考上的高中。也许是时代不一样了吧。
杜若没说话，走路的时候，小辫子在脑后晃悠，小脸上的笑容也是淡淡的，忧伤也是淡淡的。恬静，带着这个年纪女生特有的一点天真。“马清清，你这么晚不回家，没有事吗？”
“我无所谓的，”夏鸣蝉知道马清清小时候就经常很晚回家，清清妈事情忙，管不过来，也就任由她去了，“我只要赶上饭点就行。这一片我熟。以后你要是想去哪里，就找我。”
“那好啊，”杜若笑了，“谢谢你，马清清。”
“你可以叫我清清。”
“妈妈，我回家了。”杜若按门铃。这是一栋新小区，整体环境好，绿化也多。不一会儿有人开了门，是个男人。夏鸣蝉说：“叔叔好。”男人点了点头，“你好，是杜若的同学吧。”
“是，她是马清清，她送我回来的。
一个女人也出来了，这一定是杜若的妈妈，她说：“杜若，快谢谢人家。开学第一天就遇到这么善良的同学真好。”她笑容亲切，还给夏鸣蝉递水喝。夏鸣蝉客气地拒绝了，不过，父母这样和蔼地对待自己的新朋友，一定很幸福吧。
杜若放下书包走进门，夏鸣蝉和她挥手告别。尽管在家，男人女人仍然穿着得体，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形象。夏鸣蝉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怎么也挑不出毛病来，她又想起杜若白天和她说的话。
作为一个中学生，杜若看问题的视角，自然和母亲不同，想法也不够成熟。而夏鸣蝉的年纪，有些同龄的同学已经成为了母亲，她考虑问题的角度，和杜若并不相同。
为孩子制造学习焦虑的母亲，和温柔得体大方的母亲，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杜若母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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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鸣蝉回到自己家——确切地说，她第一次来到“自己家”，是在晚上七点半。一个女人弯腰在厨房的地上清扫，看上去很吃力。夏鸣蝉扔下书包，帮她干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重点中学就是不一样，囡囡懂事了。”女人扶着腰站起来。她的头发从前额开始，有几根发白，脸上逐渐长出皱纹。她脸上流汗，不过看着夏鸣蝉的时候，眼角都是弯的，每一条皱纹，都融化在柔和的笑意里。“学校大不大？老师怎么样？上课走神了没？”她摘下围裙洗手，“我去给你拿水喝呀。”
夏鸣蝉忙着收拾地上的污垢，“学校挺好的，我跟得上，谢谢妈妈。”
“嗯，”清清妈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夏鸣蝉忽然心里咯噔一下：坏了，马清清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怎么可能这么乖巧地说话。她想说两句找补一下：“其实也不是完全听得懂……”
“慢点喝。”女人摸了摸她的头，“别呛着啦。”说完，就去厨房，把准备好的菜端上来。一瞬间，夏鸣蝉真的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家。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妈，我帮你。”
马清清的家不大，但小也有小的可爱。晚上吃完饭，她一个人飞快写完作业，和妈妈一起看会儿电视。初中生没有手机，也不会被各种网络信息占据太多时间。夏鸣蝉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惬意，很不错。
在洗手间，她才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脸。马清清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女生，一头自然卷短发清爽利落。如果说非要比较，她比杜若漂亮得多。她脸上有一种挡不住的傲气，随便做几个小表情，气场就很强。手上戴着一个玩具戒指，这个夏鸣蝉不太喜欢，摘下来放在自己小屋子的抽屉里。
月亮高高挂在天空，夏鸣蝉打了个哈欠，想着今天赚的二十五块钱，觉得马清清实在是个神秘的人。她好像不在乎夸奖，也不在乎老师的批评。但她帮助别人做题的时候，马清清高兴了。再一想，为了朋友的命，她甚至愿意让渡自己的身体。难不成这是一位心怀大爱的女子？
马清清啊马清清，看不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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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格外漫长。
夏鸣蝉不知不觉醒了，她下了床，却发现四周不是自己的小屋，而是一片空旷的荒原。街边的路灯早就坏掉，下了场雨的水泥地上，一汪污水泛着惨白的光。
四周没有人影，连麻雀也没有。路旁的杂草有狗尾草、洋叶子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草，半是枯黄，半是嫩绿。再走几步，一个满是铁锈的篮球架静静立在那里，球网漏了个洞，挡板也不见了。一阵阴风刮过，夏鸣蝉打了个冷战。
“喂！”
“有人吗？”
寒风中，没人回答她。她的声音被风刮得破碎，一低头，发现自己竟然穿着校服，而不是临睡前的那件睡衣。她不认得这是哪里，也没有公交站和地铁站，以及公共电话亭之类的设施。
远处好像有灯光，夏鸣蝉向那里奔跑，灯光却总是闪烁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好像自己根本没有移动。
鬼打墙？
夏鸣蝉不跑了，她想拿点东西标记自己走过的路线，最后离开这个鬼地方。杂草丛里扔着酒瓶和拖鞋，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垃圾。她挑出一个还算干净的笔记本皮，打算用这个做记号。
她把那塑料皮拍干净，里面掉出一张照片。是一张彩色大头贴，上面两个孩子笑得很开心。夏鸣蝉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忽然一身冷汗。她意识到这不是现实——或者说这才是一切现实的源头：两年后的秘密，杜若的死，马清清的愧疚。
那是一张很不寻常的照片，杜若穿着一件性感的低胸装，马清清则穿着校服。两人搂着脖子，笑容开心。
照片背面写着：送给我的挚友，马清清。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