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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表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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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表哥?!”
要不是房中时时传来的花香在提醒,乔白都要把这事忘了。唐·咸别正好相反,他一直惦记着,甚至忽略了花香。
所以,当那天下午门铃相当准时地响起时,唐·咸别忽地跳起,在第一时间打开了门。
果然是他。与自己想象中的感觉差不多,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唐的第一反应是本能地闭上眼睛。但他没有,因为他看到戾气。
时间就在这惊鸿一瞥中停滞不前,四下骤然变得悄无声息。
什么是真正的绝色?
“当你看到绝色时,你会觉得空气都很美丽。”有人这样用解释道。
“当绝色展颜一笑时,空气便不美丽了,因为空气已不存在了。”有人这么补充道。
唐·咸别看到了绝色,但他还没窒息。他呼吸并思考着,只因绝色没有笑。他面无表情地道:“您好,唐·咸别先生。”
唐点头,仍觉得此时空气很美丽,尽管他很清楚地知道面前的是个雄性生物。嗯,唐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是雄性。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形生物极有可能是虚假的躯壳,就像吸血鬼的伪装手段一样,他至少也有伪装,并且应该不是人类。
漫天月华,皆在他衣袖间闪耀,宛若万千萤火游弋其中。不敢正视,却移不开眼睛。不是刺眼,却是因为那是与生俱来的气势,不怒自威。
“我是庭宴,我们可以进去谈吗?”
晚上十点半,乔白到家。
门前终于响起了一串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那是乔白拿钥匙开门——门开了。唐·咸别终于松了口气,起身迎接。
乔白一进门却诧异道:“唐?家里灯出问题了吗?怎么觉得亮了好多……啊~?”这句说到“亮了好多”本是要停了,但此时乔白已进入客厅,那个“啊”的尾音就连带了出来。因为她看到了那个。那个以为早被唐打发掉,却又出现的人,然后才知道为什么家里显得这么明亮。
原来人也会发光啊!不,那不是光,是华。淡淡的柔和的光华,那样若有若无地存在着,这个人……乔白有刹那的失神。
清冷的月光,带血的细雨与坠下的毁灭,寂寞的绽放,就是这样。
他是人吗?为何会有仙人一般的神采?若不是,他定是神吧?风华绝代。明镜般的月垂悬,在天穹上,如水的清辉透过阳台上的落地窗,瀑布一般倾泻在他身后。而他,恰似灵山秀水中的美玉,光华淡淡流淌。
待乔白回神,发觉自己已经愣愣地盯着来人半晌,正不知所措时——“这位就是乔白小姐吧!”那声音在月光中响起,仿佛钢琴上滑出一串华彩的乐音。
“嗯,是我。”乔白忙答道,并看向唐:“这位是……”
“庭宴。”唐·咸别看样子不愿多说一个字。
乔白只好又转向庭宴:“你好,请问,你是……?”
庭宴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他:“按顺序看完,你就明白了。”
乔白在沙发上坐下,这才得以清楚地打量庭宴。除去一见面时所产生的幻象,他真的给人说不上来的奇特感觉。一身白色休闲装,身形修长,头发染成了银色,模糊了面容,远远看去就像是笼罩在一团光华中,鼻眼端庄,俊容修身,实为天人之貌。但她果然是气韵摄人的人物,一般要先被他外形而外的气势震住,然后才会发现他的相貌堪称完美。最奇异的是他的眼睛,淡的几乎看不出颜色。乔白辨不出那眼睛里面盛了什么,流露出什么感觉。它宛如反射一切事物的玻璃球,却可以清晰地映出你的悲喜憎好,吸收你无用的探究目光。这样的眼睛,目光却并不令人畏惧,只是不可捉摸,难以揣测。
轻柔、淡泊、甚至清澈。对,清澈,像从未照进影子的青山绿水,纤尘不染。对于事物,只是看、了解。置身事外,从不会感同身受。
拥有
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会是怎样的呢?乔白很
是好奇。这才低下头看文件。
与此同时,庭宴也在观察着乔白。
眉目端正、容颜清秀,入目来给人很舒服的感觉。年不过二十岁,是个忙于学业性格独立的年轻女孩。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这些文件唐·咸别已看过一遍了,然后他就意识到乔白交给他的任务怕是要完不成了。这个人他是赶不走的,这事他也无法插手。
乔白看得很快,一会儿就翻完了。其实也没什么内容,就一封信、一份遗嘱和一些身份证明等证件了。但这已足够震撼了,至少让乔白盯着文件半天说不出话来。
信是给庭宴的,大意是说他还有个叫乔白的远房妹妹,自己身患绝症,不久于人世。希望庭宴能找到乔白,并与她生活在一起。
遗嘱就是那写信人的,他自称ZH。他的所有遗产都赠予庭宴与乔白,不过他提出了几点要求:一、庭宴必须找到乔白,并与她生活在一起;二、乔白不能知道遗产总额,遗产交于庭宴全权管理。
如果达到要求,那二人就可以获得遗产了。证件齐全,没有任何地方值得怀疑。
明白了……是这样的人啊。不动声色地把一切安排好,然后把事实一件一件摆在你面前,所以你只能选择他为你准备的路。这种人缜思严密,步步为赢,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正如他的信笺,给乔白的第一印象——强势。这种人很危险,也很安全。那要看你是盟友还是敌人。这种人,很难有真正的朋友。他的强势使他不需要朋友,更何况他的朋友没准会被他拿来利用。不信任别人,这种人很难相处呢!
乔白分析得出这样的结论。
他很难有真正的朋友。唐·咸别想:或许他已强到不懂寂寞。唐比乔白更深了一层:怕这一切是他做出的假象,让我们了解他伪装出的样子。
庭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埋头喝茶,甚至还反客为主地为乔白倒了一杯。
“那么……”乔白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开口说话了,艰难地说道:“你已经做到第一个要求了?”
“这个还不能过早下结论,我只是做了其中一部分而已,另一部分全在于你。”庭宴似不经意地扫过自己的行李箱,果然乔白立即就注意到了。在心中暗自感叹:“好大啊……看来带了不少东西准备长住呢!”
“这个遗嘱还真是奇怪……我完全不知道我有一个叫ZH的远房表哥。”乔白犹豫着。
“ZH是我最亲的人,”庭宴不带任何感情的说,“但我直至他去世才知道你的存在。”
“哦,那真令人遗憾……”乔白不知说什么好了。
“据了解,您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了,是吗?”庭宴丝毫不理会乔白反应。
“嗯,是这样。”
“那么,你只要答应我与你住在一起,一切程序都合法了。”
“但是……”又住进来一个哎!会不会麻烦啊?而且唐……
“行了,白白一大笔钱放在那里,只要答应就可以得到,你还犹豫什么?”唐·咸别突然插进来说。对于又一个人住进来他本能地反感,但他却隐约觉得若是那人住进来,自己就有充分理由长期住下去了。他烦躁了半天,又看乔白与那人聊了起来,才一句话脱口而出。
庭宴看了唐·咸别一眼,仍那么莫测而清澈。唐·咸别自以为从中看出了一些惊异,或许还有一丝欣喜?不会,错觉吧。
乔白一怔,说:“唐没意见,那我就答应了。”
原来乔白在考虑自己啊!唐·咸别正心中乐呵呢,却见庭宴说着:“那请在文件上签个字。”起身与乔白握手,“我想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会一直一起生活了,愿我们相处愉快。”然后起身走向那巨型行李箱,打开它,在唐和乔白的注视下从容优雅地把它组装成一个巨大的行李床,才转身看着目瞪口呆的唐乔二人:“我就带了这个。”又拿出一张卡:“明天麻烦乔白帮忙买进生活必须品。”还不忘补充一句:“卡里不是遗产总额。”
哼,这就由“乔白小姐”变“乔白”了。
“我来吧。”唐·咸别接过卡,“你快考试了,比较忙。”这是对乔白说的。其实还有别的原因,让乔白去买这个男人的生活必需品……
唔……其实庭宴不愿让唐·咸别帮忙。
乔白却在一心盘算:这遗产一共有多少啊!
早晨,乔白起床去上学。
一开门还是叫白衣银发坐在餐桌前喝牛奶的庭宴吓了一跳。
结结巴巴地打招呼,“早啊。”庭宴抬眼看她:“早。”
“唐呢?”乔白东张西望。“出去晨练了。”
“哦……明白。”恩,昨晚初见他,以为是月光,其实他也很适合阳光。他这个位置正好背对朝阳,那清晨柔和的初阳正从背后的窗前喷薄而出,照得他发丝纤毫毕现。整个人像是要融进明亮发白的光里,他并没有因此黯淡,反而像是在指挥太阳为他照耀。那是浑然天成的主宰力量。乔白莫名地一阵心悸,这个人……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不可抗拒的威慑力,一定没有唐这样好相处。但乔白对他却并不反感,其实有点好感。因他举手投足时不尽的优雅和扬眉闪目间流露的气概。对!还有他那双淡得辨不出颜色的眸子。让你分不清是瞳仁还是眼白,——都是那般精致,像碧潭中的月亮。而那目光就好似月光从绿柳叶丛后面穿过来一样。谈不上温婉如玉,但绝对的光华流转。眨眼的瞬间,里面犹如孔雀开屏般的绚烂。
与之对视,乔白总会失神,以为看到了太多东西。其实什么也没有,那些东西不知穿越了多少个千年,历经了多少岁月,仿佛跨过了整个世界的年纪,抑或更久……到现在,直至无尽的未来,它们在宁静如恒地运动,造成了庭宴眼中的深遂。它们从乔白脑海中逝去,一丝痕迹也未留下。乔白看到的,只有永恒的清澈,清澈的永恒。那是一个人类所能及的极限。他给人的感受,很像是霸气,气吞山河的霸气。仔细想来,却不是。因为他连“山河”也不放在眼里。乔白说不上来,他天生就是君临天下的霸主,甚至比君主更不容置疑。他应在天上,与日月争辉,受人顶礼膜拜。乔白想依赖,与其说是依赖,不如说是信仰,他理应供人信仰。
乔白不明白个中缘由,但她想,这个人,或许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很大改变。
乔白学业已切切实实到了最关键的冲刺阶段了。家中多的那一人,虽不时地会吓到乔白(那种怦然心动的吓),但由于他带来了貌似巨额的财产,给乔白减轻了不少生活压力。毫不夸张地说,这直接推动了乔白更轻松地投入学业中去——因为自从唐住进来,乔白一直被“家庭财政”所困扰。唐也知道对于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来说,高考的重要性,所以尽可能地配合乔白的学习。
庭宴是个很怪的人,这是三个人一起住了一段时间后,乔白与唐达成的共识。
他几乎完全没有集体意识!尽管乔白与唐,尤其是唐,也是很长一段时间独自生活(他们不知道这与庭宴的时间相比有多微不足道!)。但总归是会为对方考虑着想的,而庭宴就很神奇了。他话很少,不知聊天为何物。有事能说句话,乔白就很感激涕零了。看来他从未意识到自己是在跟另外两人生活在一起,他随时出门,随时吃饭,随时睡觉。乔白曾试图与他沟通,但被他慑人的眼神一扫,呼吸为之一滞,从此再未做过此类尝试……
以下,是庭宴的罪行:
场景一:夜半时分。
万籁俱寂。
高挂的钟表突兀而平稳地嘀哒着,要仔细凝神,才能辨出乔白那恬静绵长的呼吸声。嗯,很好,那家伙不在。
唐·咸别虽然听不见那人的气息,但仍能以吸血鬼的敏感觉察到他的存在。而今天晚上这家伙没回来,不知去哪里了。真是一个令人愉快的静谧之夜!之前就已提到过,唐出于本能地热爱夜晚,而没有庭宴的夜晚更是让唐心情分外地好~(原因不明)
这个美好的夜晚不可浪费掉,唐·咸别想了想决定出去逛逛,顺便巡视一下有没有别的吸血鬼经过这座城市……
“叮咚!”尖锐而刺耳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
在唐的大脑还未反应这是门铃声之前,身体已灵敏地反射起来——尽可能快地打开了门。
当然,他不可能快过光速,他不可能回到庭宴按下门铃那一刻。所以唐在打开门后就这么与庭宴面对面地站着直到那该死的一按三响的铃声过去。然后庭宴开口道:“唐开门的速度,还真是快呢。”不带任何语气。
唐·咸别怒视着庭宴,努力克制着揍他一顿的冲动。这个无耻的家伙,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美妙的晚上!还有可能吵醒乔白!唐同时注意到庭宴对他的称呼,这是和乔白学的。当唐向他强调自己叫唐·咸别时,——“为什么乔白可以叫,我不可以呢?”好吧,唐无话可说,随你叫……唐咬牙切齿中。
“真是抱歉吵醒你。”庭宴见唐·咸别不准备回答,便接着说:“能让一下吗,我要进去。”同时优雅而礼貌地做了一个“谦-让”的手势。
唐·咸别一侧身,把他让了进来,然后门缓缓关上。
第二天,他发现门铃坏了。这是后话。
场景二:寅时卯刻(凌晨)
唐·咸别猛然惊醒!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条件反射地向乔白房间方向望去,赫然察觉到,那家伙在乔白房间里!
他在下一个1/935秒内就到了乔白房间房口,在门前停了1/87秒,再次确认一下,然后绝对迅速地无声地打开了门——
就听见乔白半梦游似地嘟哝着:“去找唐……我困着呢。”
一个清冽沉稳的声音回答:“他做的饭没有你的味道好……”不带感情色彩的语调,甚至带着淡淡的让人不可捉摸的压力。
但很明显,在乔白清醒时很管用的这招对昏迷状态下的乔白不起作用。
确认乔白无事后,唐才转过身,怒火冲天地对着在晨曦中微亮的庭宴(他才不怕那迫人的压力~)说:“你现在要吃饭?一定要打扰别人吗?乔白睡眠时间这么珍贵,不喜欢我做的不会叫外卖吗?”觉得语气像在训小孩子……
“现在这个时间哪有外卖?”对了,对了,忘记人类不是昼伏夜出的……“我饿了,管她睡多少时间……”为什么说这么欠的话都这端庄悦耳?
“庭宴!”唐·咸别发怒了,一声低吼如同威力巨大的闷雷,并隐约带着闪电的金光。为会炸响,却能随绵延的乌云,朝着天际滚滚而去……
庭宴缓缓举起一只手。
唐·咸别不知他要有何动作,退后一步。他从不做那种不动声色假惺惺的防御架势,而是嚣张地显露出来——我在警告你,我时刻准备战斗!只是我不会先出手,况且唐准备把战场引出房子外,别损坏了家具,打扰到乔白。唐处于十分戒备状态。
庭宴举起手,伸出了食指。那根食指修长白晳,骨脉可见。如果说只露出一根手指便可让人觉得此人貌美如冠玉,气华如嫡仙,那便是眼前此人了。只见他举止优雅出尘地将手指的第二个关节贴在了唇上:
“——嘘。”
唐·咸别搞不清状况了,但很快事实让他了解到自己的失误。
“哗啦!”很响的一声,貌似整橦楼的玻璃都破了。很快,通风的窗口传进辱骂声。
唐·咸别比刚刚更紧张地进入了十二分戒备状态。
还好,乔白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窝里,迷糊道:“好吵。”又睡去了。
唐放松下来。那位始作俑者像是已经吃了大餐,满足地绕过他身边,施施然开门出去了。
唐发现窗外已有白光。唉,今天要去买玻璃……
这时,乔白恍然清醒,睁大眼睛惊道:“唐?你怎么在这里?刚才是什么响声?窗户怎么了?”
唐暗自切齿:“庭宴!我说怎么溜这么快!太卑鄙了!!!”
窗外,幸存的一扇窗户最终未能幸免……(不用为唐担心,乔白相信他,“地震震坏了玻璃”的解释……)
场景三:学校操场
这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对绿杯中学的校长来说,这样的天气是再好不过了,因为——
“高考冲刺誓师大会”要在这天举行!
乔白和高三的同学们颇为麻木地来到操场上,准备听训话。这样也不错,只要不面对那么也填不平的“题海”,干什么都行。
场地布置就绪。横幅、标语挂得颇有气势。惨白底色的布上有触目惊心的血淋漓的大字,有种不骇死人不罢休的派头。额……看样子效果不是很大,就座的同学们已有开始补觉的了。
乔白表现良好地未睡。她在……生机勃勃地跟人聊天,难得一个高三毕业生这么有活力啊!
坐在主席台上的校长开始清嗓子,对着话筒很做作地咳了两声,又端起茶杯呡了几口。一是润嗓子为下面无休止的长篇大论做充分准备;二是给时间让已进休眠或借机“交流感情”的同学们安静下来。很快,威严的校长满意地看到大家都听话地进入了应有的状态。
“那么……”校长开口道,准备进入正题。
“请等一下。”一个清冽柔和的声音礼貌地说。校长本应对打断他良好开始的人恼怒。可不知为何,这声音极悦耳,让人倍感尊重的同时,又感到无形的压力,使你不能拒绝,甚至无法生气。
全校师生瞪大眼睛,看着这个斗胆打断校长发言的人的出现、
乔白先是看见一双描金的休闲踏鞋登上主席台,如此眼熟……一个暗白色的人影(因为背光)出现在一派浓郁盎然的春意中。世界霎时变得悄无声息,时间就在这惊鸿一瞥中停滞不前。乔白已是第二次看见他在朝阳前,依然被震住了。与上一次不同,庭宴实在是不应站在高处,尤其是一个人站在高处。那样的姿态,太震慑、太倨傲、太孤单了。而人们不知高处的寒意,当时那种懵懂的高中生们只以为看见了天神。那个穿着白衣和休闲板鞋,披着一头银发的天神,以悲悯的姿态,站在那里,逆着从几个光年外传来的光。学生们心中有很多疑问,但与此人来历毫不相关。为什么他的银发无风也飘扬?为什么明明他的面庞处在阴影下,戴着厚厚镜片的眼睛也能看到那深若星辰的眼眸,如同完美雕刻的线条优美鼻梁和精致含笑的唇?为什么他一出现,就让人觉得世界宁静如恒?
许久,才听得一片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从四面八方,包括麦克风中传来。只因刚才屏息太久。
“很抱歉,打断您……但请问我可以借用一下麦克风吗?”庭宴开口道。注意,他没有解释原因。因此,校长是被“摄魂”了。(由于他好听的声音中带出淡淡的语调,给人不可捉摸的情感以及强大的压力)完全不知道此人要借响彻全校的麦克风做什么的情况下,把麦克风递给了他。
谢谢。”他优雅地接过,并礼貌地道谢。
“乔白。”他说。与其说是呼唤,不如说是以标准音说出这两个字,不带任何情况情感。“我忘了带我们家的钥匙,请你把你的钥匙递到这儿来,好吗?”庭宴绝妙地重读了“我们”这个词,但让在场数千人不觉得是故意重读(当然这其中除了乔白之外)。这句话很轻,所以开始会误以为是温柔。但事后回想起来,所有人都反应过来,那不是温柔,而是……一种成份复杂的东西,复杂到没人想出它是什么。
乔白坐在那里,意识到班里认识她的同学们都转过了脑袋在望着她。她呆住了,这个家伙……这么暧昧的话……他是故意的吗?给自己惹麻烦是件有趣的事吗?打断校长的誓师大会就是来拿家里钥匙啊!身边刚才还跟乔白说笑的女同学,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好吧,乔白叹了口气站起身。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谈话,教师的,教导主任的,甚至校长的谈话……只是,她已没有家长,她艰难地穿过人群向主席台走去。一阵嗡嗡的谈论声从四下响起,像一大群迟疑的蜜蜂。她走过,人们纷纷为她让道,脸上带着好奇和猜测,“同居关系”和“资质一般”等字眼不时传进她耳朵。
主席台上,始作俑者正带着无辜而迷人的表情对呆掉的校长微笑。看到乔白走上来,笑意更甚一分,邪恶啊!
“拿去。”乔白当着校长的面不好说什么,心里一直诅咒庭宴不得好死。自从上次的“半夜惊铃”事件后,唐就给庭宴配了把钥匙,怎料他今天唱这出戏啊?平常在家,总是一副罹患神经僵硬的模样,今天倒是一脸淡定自若的笑,把“朽木校长”都给迷晕了。怎么跟邪恶这个词都沾不上边!
“真是,麻烦你了。”庭宴礼貌地说,“再见。”猝不及防地拉起乔白的手,弯腰鞠躬,像个古老而优雅地贵族在手面轻轻印下永不泯来的传说。那一刻,乔白忘记了怒气,忘记了羞涩,忘记了校长教师,忘记她自己的呼吸。只记得听见“咚!”的一声重响,很久之后乔白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心跳。纵然那人一吻过后,即刻就转身风轻云淡地离开,乔白仍石化地站在主席台上。
没有议论,也没有兴奋地尖叫,大家连同教师一起石化。
一声清脆的啼叫响起,伴随着鸟鸣,这个原本应是恶梦开端的清晨,竟被乔白当作一幅传世的油彩收藏起来。
场景四:睡眠天神
自从上次庭宴到乔白学校向她要“我们家”的钥匙,学校没少找乔白的事。她只能一遍遍解释着是“照顾她的表哥”,并竭力打消老师家访的念头。都说高中是学习爱幻想的年龄,哪知高中生的老师也酷爱幻想!对了学生当然也采取行动,让乔白每天很头痛地应对人封的寻问甚至跟踪。要让他们知道这家中这两大帅男,其中一个还腰缠万贯,岂不要炸开锅!
可每次乔白憋了一肚子火回家想发泄时,庭宴不是出门了,就是在睡觉。不过即使他清醒着,乔白被他冷峻的目光一扫,怒火顿时被冰水浇透了。
说起庭宴睡眠的功夫,唐和乔白不得不叹服。他,一般说来,只要没事,就会睡觉,好像整天熬夜一直脑力风暴的人是他似的。而且,睡眠时间之长,程度之深,都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10小时以上不能自然醒就是有问题,在65分贝以上不被打扰的睡眠绝对是深度睡眠。这两条曾被乔白一个同学打破,所以得了个外号叫“睡仙”,而庭宴以这个标准来衡量就是“睡眠天神”!他睡觉十分安静,一动不动地躺着。一次乔白叫他起床吃饭,怎么敲门,摇他都不睁眼,还吓了乔白一跳,以为他休克了呢。后来唐·咸别过来一拳解决问题——庭宴在躲开的同时睁眼。
这个“睡眠天神”继上次很有情调地“恶作剧”之后,并无其它“敌对”乔白行动。所以那天,当乔白为了拿试卷在晚自习前回家敲了半天门后,乔白就真以为家中无人,只怨自己忘带钥匙。给唐打电话——他要半个小时才能赶到。给庭宴打电话……铃声从门后响起,没带手机啊。乔白郁闷地回学校去。
晚上到家刚进门,唐·咸别就告诉她:“下午,那家伙在家。”乔白一怔,“他睡着了听不见敲门声?”
这个奇人啊。这要是地震了,他岂不是一定被埋进去?乔白对上次唐解释的地震记忆犹新,整幢楼的玻璃都碎了呢!这样想着乔白没有感到快意,也不是担心,只是这个消息让她莫名地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