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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花店的铭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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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静悄悄的,江婠婠平躺在床上,看着绿台灯发出的灯光,幽幽的像是绿野寻踪一样。眼前浮现出李修南的模样来,倒是生得俊秀,不过他有几分之几的洋人血脉,到底是杂种人,且他的母亲也不是什么正经出身,自然配不得自己。不过今夜他凑近时,他呼出的温热气息打在江婠婠的鼻梁上,倒是让她心头一痒。
想到这儿,江婠婠坐起了身,想着吹吹凉风,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没想看到了那个金发蓝瞳的男人正打开车门对着大门,她揉了揉眼睛想仔细瞅瞅,原是一车的满天星。果然洋人就是会玩浪漫。江婠婠踮起左脚尖搭在右脚上,倾着身子想看接下来的情景。大门缓缓打开,姑母穿着黑底绢花的真丝旗袍小步出了来,她还下意识地往江婠婠的屋子看了看。江婠婠闪身进帘幕后悄悄地望着他们。她身上的睡衣擦着帘幕发出沙沙的声音,江婠婠屏住呼吸但其实她的这点响动,在夜间被树叶索索声都抵消的差不多了。
江婠婠看着姑母进了车后,她回到了床上。坐在床边看着那盏绿台灯。“江小姐,您就和水晶一样耐人寻觅。”李修南的声音响在耳边。江婠婠低下了头,伸手把台灯灭了。一个总督家的二儿子,上面还有个长兄,自然是权利全权给他,这个李修南落不到一点儿好处,最多就是一半的家产,这还是夸大来说的,总之来说,若是她想图个清闲,李修南是最好的人选。想到这儿,江婠婠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过她睡醒之后,想起来一件事。
马上就是她姑母的诞日了,她总得送些什么。前二年送的都是一些手工制品,江婠婠见姑母也不是很喜欢,不过昨夜那个洋人送的满天星。她倒是看到了姑母脸上久违的笑容,所以她想找一些名贵的花卉来作为礼物。
“阿瑾啊,我屋里的玫瑰你再去买些吧,倒有些不光彩了。”江婠婠拿着面包涂着果酱,悄咪咪地偷着瞄了一眼,阿瑾抱着白瓷花盏出了来,是见那玫瑰有些蔫呼呼的。不知道昨夜的那一车满天星都怎么处理了。若是摆在家里,也倒是好看。
江婠婠上的是津南女中,说是女中,其实是男女混校。她刚下车,就见边肆也刚刚开车门。“婠婠。”他又穿着那件长衫,江婠婠撇了撇嘴,道:“边哥哥早。”边肆道:“怎么了,大清早就撇着嘴。”她道:“哥哥可是要当教书先生,穿得这般老气。”边肆笑道:“教书先生不好吗。”江婠婠拎着包,走在台阶上,回过头来道:“哥哥是边家长子日后定是继承财产得取官职的,若是哥哥不争不抢倒是让你那二弟弟和三弟弟占了上风了。”边肆微微一笑,言:“婠婠好吝啬。”江婠婠也不理会他,自己哒哒哒地跑进教室里。
她这方刚刚坐下就听得身边有人在讨论今日英文默写不合格的事情,江婠婠本不愿意凑热闹,但是听得说是今日班上大多数都是不合格,她心里也是不停地犯嘀咕。“你们知不知道总督家的那个大公子可是长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呢。”江婠婠从一个总爱谈八卦的女生胳膊肘底下抽出来不合格名单,却听见了总督家这三个字。她的眼睛虽说是盯着名单,但是心早就飞到了她们之中。“不过,大公子远没有二公子风流的名声响亮,那李修南招惹了徐二梁家的阿娣,和人家情投意合,最后又不要阿娣了。恼的徐二梁家巴巴把阿娣送到上海去做了个妾。”做妾,送到上海。江婠婠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幸好今天她听了这一晃子,要不然徐二梁家阿娣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今日放学早了些,江婠婠想着到处去搜处着名贵的花卉。“我陪你吧。”边肆比江婠婠大一年级,下课也比她早一些,每次都是他等在江婠婠的班门口。“不要了边哥哥,这次是给姑母的诞日礼,我得仔细挑挑。”边肆道:“你具体想送些什么呢。”江婠婠一边走,一边不假思索道:“我总是想送些花卉的,就是不知道姑母喜欢什么。”边肆停在原地,想来江婠婠姑母三十有余却善于交际,半老徐娘饶有风姿,道:“或许你可以挑些玫瑰称你姑母。”江婠婠恍然大悟道:“若是送玫瑰的话,我也不甚了解品种。”边肆想了想道:“或许有个人可以帮你。”
原是在码头的那一角,有个花庄。“边肆。”边肆带着穿着校服的江婠婠到了这里,只见花庄的主人是个姑娘,眉梢挑挑的,涂着个大红唇,头发也烫成最时髦的太太头,不过瞧着年岁也不过同她一样大。 “沈姑娘,这次我给你带来个贵客。”那姑娘叹了口气,眼神越过边肆跳跃到江婠婠身上,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江婠婠,道:“果然边肆你还是外面小情人不少,连女学生你也不放过。”江婠婠抬眼,红了脸,道:“不…不是的…”他还没说完,边肆先道:“什么小情人,这可是你的大客户。”那姑娘哦了一声,转身又去打理瓷瓶里的花。
“这位是英国留学回来的沈小姐沈莒安,也是有名的cunning sister(刁钻小姐)。”江婠婠盯着她脚上的这双鞋发了呆。沈莒安脚上的这双鞋沾上了泥点子,若是她的话,她一定不会再去穿这个鞋,可是看这个泥点子应该也是有一两天了,她怎么就不擦一擦呢。“边先生,如果是给这位姑娘的,我的建议是lilium brownii(布朗百合)。”说罢,便把一大捧百合花塞进边肆的怀中,他白了一眼沈莒安。“说什么,她是给她的姑母挑花。”沈莒安凑近几乎是贴在边肆的脸颊上道:“哦原来是个孝家侄女儿。”江婠婠抿了抿嘴,只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边肆咳嗽了一声,用百合花挡在身前,道:“我想着你这里应该有婠婠想要的名贵花卉,就带她来了。”沈莒安挑了挑眉,言:“那你算来对地方了。”言罢,沈莒安塞给江婠婠一个铭牌:刁钻小姐。
看着沈莒安,江婠婠觉得她就是一朵正在绽放的红玫瑰,娇艳欲滴,惹人好不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