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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沈铖他真的这样说?”沈霄坐在沙发上削苹果,他动作熟练,果皮坠成一长条垂落在垃圾桶里。

      老爷子点点头,又瞪他一眼:“整天沈铖沈铖的,那是你哥!”

      沈霄动作一顿,有些心烦地把果皮扯下来,“要真是我哥,就不该学沈清涛!”

      老爷子点点头,又发觉不对,支起拐杖在沈霄背上敲了下:“说什么呢!那是你老子!”

      沈霄背上挨了一下,不喊痛也不吭声,默默起身洗好苹果,切成小块放到爷爷边上。

      他面孔俊朗锐气,一双眼含着锋芒,五官虽与沈铖一模一样,却处处都透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沈铖内敛,心思深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沈霄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少年气盛。

      光看外表,就连亲爷爷都分不清楚,但只要一开口,就没人会弄错。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爷子对这两个孙儿都心有怜爱,可沈铖性子冷,难以亲近,被找回来时已经成年,到底不比从小养在身边的沈霄。

      老爷子用果签吃了块苹果,滋味清甜,他碰碰鼻子,把拐杖收到一边。

      “好了,你爸他也是一时糊涂,”老爷子叹口气,“当年的事该惩罚的人也得到报应了,你也别老惦记着。”

      沈霄别过脸,表情有些别扭,嘴上还是乖:“知道了。”

      “听你哥说,你不想去公司?”

      “不想去。”

      “任性!”老爷子抿口热茶,话锋一转,“那我给你指个别的差事,办好了,就考虑让你任性一回。”

      “真的?什么事?”沈霄看自家爷爷一脸老狐狸相,心里没底,警惕地问,“该不会也想让我去相亲吧?”

      老爷子哼了一声,“先搞定你哥,再轮到你,去帮我查岁丰山别墅那女人。”

      沈霄一愣:“查她干嘛?”

      老人颤巍巍站起来,沈霄忙来搀扶,他慢慢走到窗边,老态龙钟的脸上尽是疲态,“他说是不娶她,我还是不放心,你去,把她的底细打探清楚,看看他俩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去,我又不是私家侦探,”沈霄没好气,“哥既然没打算娶人家,还吊着她,您为难一个女人干什么?”

      老爷子瞪大眼,捂着心口:“你想气死你爷爷好继承遗产是不是?你这个杠精!”

      沈霄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吊儿郎当,他走到房门口才慢悠悠道:“爷爷你out了,现在都是说ETC。”

      “关ETC什么事……你个臭小子,给老子回来!”

      老爷子瞪大眼骂骂咧咧的功夫,沈霄早跑了个没影。

      ***

      清晨,阳光温柔透入。

      唐绵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身畔男人还在沉睡。

      看惯了他漠然而高高在上的样子,唯独睡着的时候,几缕碎发随意搭在额前,难得显出几分温柔。

      昨夜她九点就吃药睡觉了,最近老是心神不宁,连续失眠好几天。

      褪黑素管用,但吃了总爱做梦,即便睡着了醒来还是觉得累。

      说不在意刘婶挑拨离间的话,可梦里全是。

      她梦见自己从手术中醒来的剧痛,那种仓皇无依仍历历在目,沈铖在那时就陪在身边,少言寡语,让她握住手,他掌心宽大有力,让她安心,忍不住把自己交托给他。

      她真心的倾慕他,也有依赖,这种喜欢,更多的是自己在孤独无依的时刻,对默默给予帮助的他全心全意信任。

      因为信任,所以她不怀疑,不计较,偶尔受委屈也愿意包容。

      包容他的过去,他的忽近忽远和难以捉摸。

      唐绵从来没想过,这个美梦会醒,他的沉默里会掺杂谎言的阴影。

      转头看着床上沉睡的男人,她心里纠结犹豫,不想随便怀疑,却又克制不住。

      她第一次意识到,维持他们关系的仅是一根脆弱的绳子。

      这根绳现在绷紧了,岌岌可危……随时会断裂。

      只是不知道,最后拽断这根绳的人,是她还是沈铖。

      昨晚沈铖凌晨才回家,略带酒气,大概是在晚宴上喝了酒,唐绵还是挪到床边,不让沈铖抱,他一个人也睡得挺好。

      唐绵轻手轻脚起床洗漱,回来时沈铖也起来了,他穿戴整齐,衬衫不见一丝褶皱,拿过床头柜上的腕表戴上,抬眸淡淡看她一眼。

      此刻他逆着光,如同一尊俊美沉默的雕塑,那张脸的确有让女人迷恋的资本,她每天都看,也忍不住错乱一瞬。

      今天真是破天荒。

      沈铖很少在家里用早餐,今天却例外,难得这样和他面对面吃早餐。

      他口味清淡,不爱大油大辣,早餐都是吐司培根,连果酱都不抹,吃什么都一副无欲无求的表情。

      唐绵有时怀疑他是不是味觉缺失,刘婶做菜都迁就他的口味,连累她也跟着吃这些寡淡无味的东西。

      跟沈铖在一起唯一一次吃火锅,沈铖坐对面斯斯文文地涮清汤,不喝酒不聊天,她吃着也索然无味,没吃痛快就放下筷子。

      再一想,她和沈铖真没什么共同之处。

      口味不一样,习惯不一样,他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她喜欢边吃边看视频,或者聊点什么。

      刘婶在厨房里进进出出,唐绵觉得晃眼,看见她就想到那句“门当户对”,什么“娃娃亲”,更是没胃口。

      唐绵就着果酱吃了片吐司就饱了,她随口问:“我看到新闻,你和叶家一起创办了慈善基金?”

      听到宋家,沈铖拿纸擦擦手,漫不经心道:“沈叶两家一直都有合作。”

      唐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声追问道:“那橙意基金……也是取自你和那位叶小姐的名字?”

      她声音软又甜,试探的话也像是在撒娇。

      沈铖忽地抬眸看她:“叶知意,你知道她?”

      她不知为何心中一慌,越这样脸上越镇定,“前两天报纸上看见过,你和她喝酒。”

      沈铖语气含糊地“嗯”了声,一句话简单带过,“小报喜欢乱写,捕风捉影。”

      他吃完了,刘婶来收盘子,接他上班的车已经侯在门外,唐绵跟着一路到玄关,看着男人换鞋出门,他总是步履不停,不解释不承诺。

      好没意思,刚才的问题也实在太尴尬了。

      橙——沈铖,意——叶知意,她没办法骗自己这是巧合。

      沈铖拉开门,忽然想到什么,回过头对她说:“昨天拍了点小礼物,待会儿让人来送给你。”

      接着,唇边勾起抹笑对她招招手,唐绵迟疑着走近,沈铖伸手揉她头发,“我去上班了,你乖一点。”

      乖一点,像在对宠物说话。

      沈铖是不善表达的人,想从他嘴里听到句妥帖的情话比登天还难,说得最多的就是“乖一点”,她曾经挺喜欢的,男人只有在这时稍微柔软。

      现在听着却觉得讽刺,大概是她自己心态变了。

      “我没事。”她浅浅微笑,藏住心底浮起的冷意。

      透过落地窗,她看见沈铖坐车离开,唐绵上二楼,回房间补觉,刚要睡着收到一条微博推送。

      【橙意基金会首战告捷,沈宋两家好事将近。】

      她心里微颤,手滑点进去,新闻写的玄乎,另配了张沈叶两家晚宴上的合影。

      坐轮椅的老人就是铭盛董事长沈正铭,神情威严,沈铖和叶知意分立两侧,爷爷和孙儿孙媳合影的即视感扑面而来。

      叶知意气质优雅,沈铖看着镜头,她却盯着他,爱意就快溢出屏幕。

      唐绵轻扯嘴角,顺手点开评论。

      除了几条骂当今媒体捕风捉影穿凿附会的,几乎都在讨论这场豪门联姻有多般配,男帅女美,强强联合,这才是爱情最美的样子……

      唐绵挠挠头,瞬间没了困意,就着从奶白色纱帘缝隙透进的光玩了会儿手机。

      没多久,董其帆亲自上门,给她送来沈铖早晨许下的礼物。

      小小一只礼盒,系着灰蓝色缎带。

      里面是一条镶钻的红宝石项链,阳光下显得漂亮精致,如同一颗红色泪珠。

      “告诉沈总我很喜欢。”她笑得平淡。

      “好的。”董其帆帮沈铖做事多年,深得信任,但对唐绵的事知道得却不多,唯一确定的是她很爱沈铖。

      爱得像个小女人,提起他满眼都是星星。

      总是开口阿铖闭口阿铖,软乎乎甜兮兮的,今天是怎么了,居然管他叫沈总?

      有些怪怪的。

      唐绵把项链拿上楼收进首饰盒,沈铖不是吝啬的人,送过许多首饰,琳琅盲目地望过去,只有项链手镯耳环,唯独没有戒指。

      戒指代表誓言,不能轻易赠予。

      说真的,看到沈铖送的是条项链,她心里是有些失落,再一想就释然了,他们只是男女恋人,连家长都没见过,收戒指算哪门子事?

      本该是这样的。

      可他为什么突然在这时候送礼物?

      因为刚才她问到叶家的事,让他不爽,懒得跟她解释,这才用礼物来打发?

      唐绵不喜欢胡思乱想,很无力很卑微,她知道这根绳子很脆弱,却不知道怎么能让它变得牢固一点。

      她有大把的时间,却无事可做,困在黄金打造的牢笼里,还不如漫山上野蛮生长的杂草自在。

      唐绵心里烦躁,穿着单薄的丝绸睡衣,神态寥落,修长手指轻轻拨开纱帘,想看看外头风景。

      一辆宝蓝色跑车缓缓停在门前。

      她愣了一下。

      能通过门口人脸识别系统的不超过五个人,沈铖、他的秘书和司机,刘婶和唐绵自己。

      车门打开,男人长腿迈出,是沈铖没错。

      他还是早晨出门那套装扮,白衬衣,黑色西装笔挺磊落,唯独少了条领带,领口松开颗扣子,喉结突出。

      今天沈铖系的领带是她亲自挑选,送给沈铖的情人节礼物,所以印象深刻。

      上午十一点……他怎么会这时候回来?

      唐绵匆忙披上件外套下楼,听见刘婶疑惑的声音,“先生怎么回来了?”

      沈铖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刚才动作太快,不小心扯到脚踝。

      一阵刺痛。

      是那天在门口和刘婶争执时弄伤的,她心里赌气,没告诉沈铖。

      唐绵现在不想见他,这时候回来估计是什么文件忘了拿,她何必眼巴巴地贴上去?

      她忍着脚踝疼痛,悄悄走进琴房,关门,反锁,推起琴盖。

      不多时,二楼传来琴声,音色饱满颗粒分明,是拉威尔的《镜》,琴声在空气里轻盈跳跃,如同活泼少女。

      沈霄表情微怔,一时间忘了解释,下意识问:“是谁在弹琴?”

      “唐小姐啊……她每天都弹,特别吵,听都听不懂……”

      刘婶一如往常的抱怨,话没说完,沈霄越过她直往二楼去。

      “沈总,你在家吃午饭吗?”

      沈霄没工夫搭理她,琴声动人,仿佛在他心中轻挠了把,他迫不及待想见到弹琴的人。

      琴房在二楼最靠里,门上有一小块长方形雕花镂空,经过特殊处理的窗户模模糊糊看清里头人影。

      她坐得直,手指活泼轻快地跃动,时而抬手翻阅琴谱,身上笼罩一层光晕,模糊而美丽,像是画里走出来的。

      唐绵下颌微转,似要看过来。

      沈霄忙撇开脸,贴墙站好,姿态拘谨,怕弹琴的少女看见窗外出现一颗脑袋被吓到。

      刘婶从客厅晃了圈,乍一眼瞥见自家先生站琴房门口,感觉他那姿势挺眼熟。

      像是小学生在罚站……

      沈霄安安静静听琴,连自己是来干嘛的都忘了,过去了四五首曲子的时间,乐声戛然而止。

      唐绵揉揉两只手,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他应该早走了。

      脚踝没刚才那么疼了,慢慢走还行,她低头一步步走,像只小鹌鹑。

      忍不住想,这还是她第一次躲着沈铖,自己这是怎么了?

      唐绵有些分心,开门后没留神,被墙边的男人吓了一跳。

      脚一崴,她身形晃了下,不小心栽到他身上。

      沈霄混身僵住。

      他两手张开,不敢碰,也不敢躲,这是他大哥的女朋友,他一开局就面临死亡选择。

      唐绵眨眨眼,微微歪头显得很疑惑。

      她身材窈窕单薄,长发柔顺乖巧地披散着,五官偏生得格外明艳,一双眼睛潋滟着光,亮晶晶的,无辜得像某种小动物。

      沈霄有些尴尬,忍不住咳了声,“你没事吧?”

      他真粗心,不该这么站在门口,以为自己保镖呢?
      她果然还是被吓到了。

      “我没事,倒是你……”唐绵走近两步,仰着头观察他,眸光清亮如水,声音软又乖,“脸这么红,耳朵也……阿铖,你是发烧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沈霄:我红了
    沈铖:我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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