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在路上》一梦悠然

13、第十三章 布庄面试

　　锦绣布庄坐落在汉阳镇官道中间，地理位置相当优越，我站在街道上仰头望着锦绣布庄的牌匾，内敛含蓄又不乏苍劲，应该是老爷的手笔。我暗忖布庄的生意要扭亏为盈一是要用信得过的人，二是要将积年成货尽快售出以腾出周围资金。
　　按我现代人的思维来说，低价促销是清货的最佳方法，但回笼资金不够。至于人手我已让茸儿写了招工启示，一式多份，招一个帐房外加两个伙计，待遇从优，男女不限，凡是有意者在布庄填写个人信息表后都可于后天也就是腊月初八卯时参加布庄面试。启示就贴在布庄外墙上以及各条街道的显眼处。茸儿的父亲曾是私塾的先生，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茸儿其实写得一手好字，就将需要动笔的事儿都交给茸儿，每次来布庄也都带着她，还惹得小果有些不满呢。
　　哎哟，我被人撞了一下腰，原来是一个刚下学的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大概是刚下了学，和同伴嬉戏玩耍，手里的书、笔、纸、砚撒了一地，墨也洒在他的身上。知道自己闯了祸，急忙对我说“姐姐，你没事儿吧？”
　　小男孩样子生得虎头虎脑，蛮可爱，我摸摸他的头，“姐姐没事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虎，就在镇东头的学堂上学。”他看我没生气，边说边去捡散落地上的纸砚。
　　我也帮小周虎去捡，风一吹过来，一些纸被吹得老远，我忽然灵机一动，书包！布庄里的那些布可以做成书包！
　　“周虎，你家住在哪里？”
　　“姐姐，你要去我家告状吗？我这是第一次偷跑出来玩，姐姐你别去告状，好不好。”小周虎拉着我的袖子哀求。
　　“姐姐说要去告状了吗？还有你也过来。”我指着藏在不远拐角的一个小男孩，应该是和周虎一起跑出来玩的，在那里探头探脑的看了好一阵了。
　　小男孩拧巴了一下，才过来。
　　小男孩长得眉清目秀，我问：“你呢，叫什么名字？”
　　“孙文书。”
　　“你也是逃学出来玩的？”
　　孙文书头低的不能再低了，“嗯。”
　　“你家住哪儿？”
　　“姐姐，是我带他出来玩的，你要告状就只告我好了，不要去告诉文书的他娘，好不好，他娘好严厉，会把他屁股打开花的。”
　　“谁说要去告状了，姐姐今天见到你们，觉得很有缘，姐姐这里有特别的东西，想过几天送给你们。”
　　周虎一听是要送他们东西，特别高兴，“姐姐，你要送我们什么东西？我家住在西头玉带河边，我爹是镇上最好的铁匠，我一打听周铁匠，他们都知道的。”
　　“那你呢？”我问孙文书。这个孩子显得内向许多。
　　“他家就住在我家旁边，他爹过世早，他娘管他可严了。”周虎替孙文书代答了。
　　“你们别在外面贪玩了，早点回家吧，过几天姐姐去看你们。”
　　腊月初八，我特意穿了一件淡青纯色长袍，仿照业朝男性服装式样，只不过在腰肩等处做了女性化的改造，外披一个黑色绒毛大氅，头发也未梳成业朝女性流行的繁复的造型而是在脑后挽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大髻，只插一根雕花银钗，整个人显得中性而且分外精神，小果看得都愣了，“六夫人，怎么你穿男人的衣服却比男人都好看呢？”
　　收拾停当，我一早儿带了茸儿、小果一早就去了布庄。
　　春节将近，很多人闲来无事，都来看热闹，我要的就是这个不花钱的宣传效果。虽然看热闹的人多，但实际参加面试的人并不多。首先面试的是伙计，收了十五份个人信息表，十二人为男性，只有三个女性。其中只有一人粗通文墨，是自己填写的表格，其余表格均由他人代写。
　　我让十五人站成一排，首先剔除了五个相貌不端正的女性和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妈，留下九人。
　　我开始出题：“如果我这里有一批梳子，现在我需要你们去寺庙推销，也就是怎么才能把这批梳子卖给和尚？想好了再答，时间半柱香。”
　　围观的人有许多人听了嘻笑，“给和尚卖梳子？”
　　应聘者里当时就有两个人嘟囔：“和尚又没有头发，他们怎么会买梳子？”
　　当然他们立刻就被我PASS了，没有头脑。
　　这时，仅剩的两位女性中的一位，深思以后说：“虽说和尚没有头发，但多梳梳头也舒服的，可以跟那些和尚说，没头发也要多梳头，止痒活血，健康长寿，可能会有和尚愿意买。”
　　我看这位大姐三十多岁，身材偏瘦小，相貌普通荆钗布裙，但收拾的干净利落，一看就是个勤快人，看了她的个人信息表，我心想。
　　半柱香的时间就快到了，剩下的几个人还在沉思，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二十多岁，我一直在注意他，因为他思考的时候显得特别的专注，我专门查了个人信息表，他叫钱轼，也是应聘伙计的人里唯一粗通文墨的人。这时他缓缓地说，“我还没想好到底怎么才能把梳子卖给和尚，但我想或许能以某种方式把梳子卖给香客？”
　　“对呀”，这时旁边的一个小伙子也搭上腔，“去庙里女香客的不少，拜佛磕头，经常把头发都磕乱了，如果跟方丈说，可以在庙堂蒲团旁放些梳子，香客磕头完随手可以梳个头整整容貌，香客们会感到庙里设想周到，下次会再来烧香，这样庙里的香火会更盛。我想方丈说不定会给每个蒲团都配一把梳子。”
　　我满意的点头，查了一下表，他叫葛平。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禁不住叫出，“好主意！”
　　半柱香时间到，其他应聘者还没有人想出新的想法，考虑到孙二娘第一个给出答案而钱轼和葛平相当于合给了一个答案，我宣布第一轮面试孙二娘、钱轼和葛平三位胜出。
　　这时，落败的一个小伙子说，“如果是你去庙里卖梳子，你会怎么做？”
　　“问的好，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跟方丈讲，庙里香火旺盛，经常接受捐赠，作为礼尚往来，须给人家一些礼品作为回报。梳子便宜又不落俗套，若是在梳子下面刻上庙名，反面刻上“积善梳”三字，再加个方丈亲笔署名，这样梳子就成了珍贵礼品了。香客来了送一把，庙里香火永续繁荣。我集计方丈会在我这里定上上千把梳子呢。”
　　“妙呀。”
　　“好主意！”
　　“果然过人一筹。”
　　“这是张家的六夫人，娘家是林家面馆的林家，真不简单。”
　　人群里议论纷纷，看来我很好树了一次威，这次又要感谢我的现代知识。
　　第二轮的题目：有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介绍一下自己，我希望你的介绍能让听到的每一个人在下次见面的时候都还记得你。
　　首先是葛平先做介绍，葛平个子不高，长得比他在个人信息表上填的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他表上写着有二十四了，但看上去只有二十的样子，长得有点像炊事班故事里的小毛，招人喜爱。他嘴皮子利落：“老板，各位大叔大婶，哥哥姐姐们，我叫葛平，熟悉的人都爱叫我小平子，您别看我个子小，模样嫩，实际上我都有媳妇了。”（围观的人发出哄笑声）“我呀，不识字，没什么大本事，到这个锦绣布庄应聘这个伙计，好养活家里的小娘子，将来给我添个胖儿子。”（围观的人有人起哄的喊，要生胖儿子，那赶紧回家找小娘子犁地去，来当什么伙计呀。）“大家说得对，可养活小娘子、胖生儿子都少不了要银子，没有这后一子，前两子是来了也留不住呀。”（又是一阵哄笑声）
　　“四分之一柱香到。”茸儿宣布。
　　孙二娘示意她准备好，可能是女人家抛头露面少，她有点紧张。“各位，我本是花匠孙七家的媳妇，娘家行二，大家都叫我二娘。前年公公病重，家里的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还欠了债，可公公还是去了。孙七为尽快还上欠债，去京城投奔亲戚，不想再没了音讯，婆婆情急也生下重病，去年也故去，现在家里只剩下我和小儿相依为命，虽说是女人家在外抛头露面不好，但我看林家面馆里也用了好些女人家，都是正经清白的人家，而且老板也是女人家，我没什么大本事，只求当个伙计，端个茶倒个水，赚得些铜板，将孙家香火延续下去。”
　　这番话说得真诚煽情，我的鼻头都有些酸楚。
　　“四分之一柱香到。”茸儿的眼圈红红的。
　　钱轼明显不善言辞，他搓着手，“我叫钱轼，我，哎，怎么说呢，我识些字，但一无宏图之大略，二无诗词之情趣，平日里喜欢自己鼓捣点小东西。这个，父母已经故去，无妻无儿，家中薄产坐吃山空，嗯，就这些吧。”
　　还不到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
　　这三人相较而言，孙二娘和葛平明显语言表达流畅，特别是葛平，语言幽默，而且脑子也转的快，第一轮面度，钱轼只提了一个思路，他就提出了一个不错的营销思路，应该可以成长为一个不错的营销人员。孙二娘虽不及葛平能说会道，但以情动人，第一轮面试，第一个提出方案，应该是一个肯动脑的人，而且来买布匹的顾客中应以女顾客居多，有一个女伙计即是一个特色，也会方便更多的女顾客。至于钱轼，是一个认真诚实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有着创新思维的人，他首先提出可以把梳子卖给香客的人。但是他语言表达明显欠缺，应该不适合布庄伙计这个职位。虽然舍弃钱轼这样一个有着创新思维的人有些可惜，但我还是宣布，“葛平和孙二娘正式成为锦绣布庄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