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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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过往像是从老式收音机里发出的微潮腐烂的气息，旋转播放了十八年，却听不到任何一个音符。“吱吱呀”，“吱吱呀”，被时光磨损的躯壳，还有记忆里泛白的关节，仿佛是秋初最古老的景色。
梦境中总会出现这样一幅画面。微黄的夕阳，斑驳的墙，还有覆盖丛生的爬山虎，以及，刺眼的一片金黄。
我努力将头埋进了被窝里，这也许是我逃避现实的唯一方式了吧。明显能感觉到身边的手机在不停地颤动，像抽搐一般的神经质的乱舞。
「我，就是一彻头彻尾的羊癫疯患者，还是重度。」
“喂，晓千，回家一趟，妈求你了。”
“噢，知道了。”
我低头按了好几下“结束”键，用力的，不留任何余地地。我很快地从硕大的衣柜里拿了以前很薄的外套，里面什么都没穿。我向来是个很懒的人，叶萍找我去无非是一些小事，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不怕冷，用叶萍的话说，我就像是《农夫与蛇》里的，那一条伪装技巧极其高超的贪心的蛇。
如吸血鬼般，贪婪鲜血，贪婪一切……
出了门，胡乱穿了双帆布鞋。秋风瑟起，原来，初秋还是凉薄的。
很快就从公交车上下车，X花园，离市中心最近的花园，也带上了摆脱不了的喧闹。但在花园旁边却是一个破旧的修鞋摊，修鞋的老人正用沾满鞋油的手不停地挤弄泛红的双眼。这个城市总是那么多不搭调的地方。
比如，我。
比如，楚辄。
偌大的客厅就像是灌满汽油和化学物质的那个气，而我就是那根即将点燃的导火线，不留痕迹地能够引发危险。
“晓千，你妈个臭婊子在外面包男人……”谭越用手猛地推了瘦弱的叶萍一个踉跄。
“那你呢，谭先生？那女人又怎么回事。哟，还带回来了呢。”叶萍娇俏的柳眉扬起一个难看的弧度，此刻的她就像是尖酸刻薄的买菜的中年妇女，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你……,”谭越的脸色倏地变得很难看，“叶萍，算你狠。”
“够了！”我真希望那是的我是个聋子，“烦不烦？”
“晓千，跟爸还跟妈？”谭越故意抑住自己的口气，故作温和地对我说。
“谭越。”我可以清晰地看到谭越听到后，脸上那令人生厌的胜利者的姿态。像是一直斗鸡战胜敌人后耀武扬威的样子。当然，这只是一场没有悬念的赌注。
“晓千，为什么！”叶萍的脸色很难看，我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什么时候，叶萍的痛苦早已建立在我的快乐之上？是的，此时的，我忌恨了十八年的叶萍，一点也不快乐。但是，我谭晓千确实那样愉悦。
“钱，我不要跟好吃懒做的你过苦日子。”我发誓，这绝对是我在这个偌大的家讲过最真诚的话，并没有任何掺假。
“谭晓千，真不愧是谭家的贱种。”叶萍愤愤地说。
“那也是你生出来的。”我淡淡然。
「谭晓千，一个贱货。说得好。」
不知为何，许是屋内的气氛压抑的可怕。我丢下了那句话就疯一般跑出了家门。街上狂奔的我，仿佛失聪，只是不停地在街道上奔跑，一直一直不去回首，那消失在夜幕尽头的“X花园”字样。
风凌厉的刮过我的脸颊，却感受不到任何知觉。霓虹在身边不停地闪烁，在我惨白的脸上映出一个又一个彩色的斑点。刺的我，很疼。
天黑了，
我，迷路了……
「铅灰色，全世界的调调。」
不知何时眼前出现一家蜷缩在城市角落的CD店，店门口张贴着一张巨幅海报，是后街男孩《Millennium》的宣传海报，我很迷恋。
进店，才发现柜上密密麻麻满是CD，但古朴的装饰和昏暗的灯光，使我若有若无嗅到一股酸涩的味道。架上放了很多限量版的CD，大都是上个年代的，也有摇滚，无非是滚石的，或是，现在红透的林肯公园。
终于在小店的最里面，找到了那张被张贴在店口的后街的专辑。CD壳有些磨损，但我对它的热爱是绝对的。
「谭晓千就是，执着的精神主义。」
店主也许就是门口那低着头听IPOD的男生，干净的面庞，棱角分明的轮廓，白净的衬衣，如今这个城市少有的干净明朗。
“唔，打扰一下，好吗？”也许是很久没和人对话了，也许是与世隔绝太久了，发现自己讲话的语气很是奇怪，手心里渗出了密密的汗水，瞬间，我忘记如何对白。
“嗯？没关系，怎么了？”男生抬起了头，眼睛是晶莹而又诡异的琥珀色，散发着慵懒的气质，如同慵卧在毛毯上的猫。
我拿出那张CD，“这张，多少钱？”
“不好意思呢，这张不卖。真是不好意思。”男生撩起眼前垂下的栗色的碎发，拔下了耳机，“喜欢后街？”
“恩。很喜欢呢。”我很遗憾地将CD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但想起，出门忘了拿钱，而我从来没有将钱放在外套里的习惯。
换言之，我现在只能做公交车回家。
“是吗？我也是呢。”
“呵呵。”
「楚辄，这算不算我们第一次相遇？」
「楚辄，这算不算你第一次对我微笑？」
“对不起，我是在帮同学看店，我做不了主呵。”男生无奈地笑笑，身上CHANNEL的香味，若隐若现，让那是的我堕入深渊。
“没关系啊。”低头瞥见他看的是《莎士比亚悲剧》，那样干净的封面，还有那双抚摸着粗糙封面的修长的手。
猛然想起手机落在了叶萍那儿，见店外夜色愈浓，怕赶不上末班车。我急忙告别了男生，急忙向街道另一侧飞奔。
耳边的秋风在不停的作祟，耳膜疼痛欲裂。
「楚辄，为何三年后我们还是无法在十字路口相遇？」
「命运弄人。」
赶回X花园时，也许很晚了罢，家中的灯全都灭了，就像在电影院看鬼片时，黑暗的影院，漆黑的夜幕，孤独的女人的心。
“晓千，陪妈睡最后一个晚上好吗？”
黑暗中鬼魅的声音，柔媚却又略带沧桑。如同在进行最后离别的葬礼，我和黑暗处的叶萍，都不约而同选择了黑色的沉湎。
「葬的，是心，还是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