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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九章
      李逾辉的案件引起了轩然大波。当天夜里,很多人可以证明李逾辉和敖氏企业的顾问敖修一同用餐,并且遇上了李氏的老太爷,起冲突后离开。凌晨的时候,人们发现李老太爷被人用刀戳死在一家饭店的高级套房里。饭店的工作人员表示有看见李逾辉走进饭店,之后套房里确实有争执的声音,但是没有人看见李逾辉的离开。再往后,警方的调查工作从指纹等各方面进一步证实了,逾辉确实有出现在案发现场。
      李逾辉的二叔李中凯暂时接替了李氏总裁的职务,但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不久以后就会成为真正的李氏老大。他一口咬定是李逾辉害死了他大哥,不仅大恣披露李氏父子不和的前尘往事,还积极地着手和敖氏恢复友好的合作的关系。再加上这件事情之后敖氏一直没有反应,敖修也突然失去了踪影。与其说是敖氏在包庇敖修,不如说敖修是受了谁的指使更合适。也因此,李逾辉的案件里敖氏也有掺一脚的传言四起,可也难怪。当天晚上,目睹李逾辉和敖修亲密出入的人更多。
      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认定了逾辉杀父的事实,只是就动机问题议论纷纷。除了父子关系一向不好,九成九离不开风月。李逾辉和敖修的关系几乎呼之欲出。
      而此时的李氏,风雨飘摇,李中凯一上任就开始清除异己,齐岳等一众高级干部首当其冲。
      齐岳抱着自己的东西从李氏大楼里出来的时候,一辆白色的宝马停在了自己跟前。车窗摇下,里面的人也似下惯了命令,「上车。」
      「敖修!?」齐岳喊出声,一时间太惊讶了,都忘记了当初自己发誓要把这个人劈于掌下。
      敖修不耐,声音又嘶又哑,「上车!」
      这两天李氏附近的记者有增无减,让人看到了说不定也认为自己是叛徒。齐岳一边这样安慰着自己,一边上了车。
      车子迅速地滑了出去,齐岳就忍不住冷笑。「你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见敖修没有反应又继续骂道,「亏逾辉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你居然这么利用他,不置他于死地你就不罢休么!」
      「不是我做的。」敖修平淡的解释。
      「什么?」齐岳猛得看过去,敖修却已经拒绝再开口。才几天的时间,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眶深深地陷了下去,发须凌乱,整个人憔悴不堪,仔细看过去,鬓角甚至都有了几根白发,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起来,哪里还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敖修!齐岳想骂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车厢里半天没有声音。终于,敖修开口,「我要你帮我的忙,一起想办法救逾辉。」
      齐岳想都没有想,「不用你帮忙!」
      深深的一眼,敖修冷笑,不无讥诮,「就凭你,还是李氏?」
      齐岳一时语塞,李氏是指望不上了,李中凯能不落井下石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还能想办法救逾辉?而现在的自己……齐岳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能。
      车子行驶到了律师楼,敖修带了齐岳上去,门一推开就让齐岳吓了一跳。满屋子忙碌的人,足有十几个,偌大的办公室,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们忙的是同一件案子。
      「敖先生。仍然无法保释,但是探望的许可已经批下来了。」一个人将一纸通知单递了过去,齐岳想看,却被敖修小心地收了起来。
      「这家律师事务所我已经买下来了。那天晚上,逾辉和我在一起。」
      齐岳顿时兴奋起来,「那就是有希望了对不对!只要你作证!」
      敖修惨然一笑,并没有答话。谈何容易,这个脏栽得天衣无缝,人证物证俱全,让他不联想到某人都不可能,所谓人各有命,能不能战胜上界职掌一切的大神……他连半分的把握都没有!可是,看着逾辉送死他依然做不到。
      齐岳也冷静了下来,看起来敖修是真的想要帮逾辉。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不知道也不想再多想了,只要能帮助逾辉,让他做什么都好。
      「我能做什么?」
      「在事情发生之前,公司里有没有特别的事情?」
      齐岳想了想,点了点头,「有!」
      敖修已经黯淡到如死人一般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什么?!」
      「一份传真。」

      香港警察总署的关押室。
      「李逾辉,出来!有人看你。」
      是齐岳么?逾辉挠挠头,现在还能来看他的人估计只有他了吧。托他的福,他在监狱里吃的好喝的好,一点难为都没有受。每天还有报纸看案情的最新发展状况,比如,李氏如今已是人家的天下,比如,敖氏现在多么的春风得意。
      春风得意呵,逾辉冷笑。
      喀啷啷,巨大的铁门被打开,一见来人,逾辉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掉头走开。
      「逾辉!」敖修直接冲进铁门内,吓得警察立时就要掏枪。早有跟来的手下安抚住了神经紧张的警察。悄悄地把铁门关上。
      「逾辉……」
      前面又是一道铁门,逾辉无路可退,索性回过头来看他。轻扯着嘴角似笑非笑,「怎么,来看看我现在狼狈的样子?如果满意了的话请回吧。」
      下一秒,逾辉整个人都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半天才缓过神来,拼命的又打又踢,可惜敖修就像不知道疼一样,任他打骂,死都不肯松手。逾辉终于停止了挣扎,声音冷得像冰,狠狠地刺进敖修的心里。「放过我吧,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给你。」
      如果自己可以流泪出来,是不是眼睛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得恨不得瞎掉了才好!身体抑止不住的颤抖,敖修不像是抱住逾辉,到像整个人靠在了逾辉的身上。
      在这场长达数千年的游戏里,输的人是自己。敖修几乎要仰天长笑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是自己弹起的古琴,舒缓的前奏,紧密的中曲,偏偏在尾声的时候,断了弦,破了音,硬生生改变了注定好的命运。那句我爱你,一直没有说。咽进胃里,任由胃液胆汁磨碎了碾匀了,终于抓着喉咙再也吐不出,却在这个时候后悔得想要剖开胸膛……为什么,从来没有给过自己所爱的人一星半点的希望?
      一口血几乎涌到了喉咙,咬着牙咽下去,满嘴的腥甜。
      逾辉也发现敖修的不对劲,刚想拍拍敖修的后背,敖修已经站直了身体。眼里满是血丝,红得吓人。逾辉几乎忍不住伸手去摸,「敖修……」
      敖修轻轻地避开,「对不起。」
      逾辉心里一沉。
      「我不会让你死的。」敖修像发誓一般的说完,转身就走。他怕在晚两步就会在逾辉的面前失态,他是逾辉的最后依靠,不能垮掉。
      「敖修!」逾辉叫住他,「我只问你一句话……是不是你。」
      敖修没有回答,逾辉紧紧地盯着他的后背,不肯露过一丝一毫的动作。半晌,敖修轻轻地问。「我是不是……永远失去了你的信任?」
      逾辉心口一窒,就听敖修再次开口,「我只是请求你,如果要走黄泉路,请等等我。」
      「敖修!」
      喊不住已经远去的声音,铁门当的一声关上,一阵阵回响在寂静的囚室。那好,这一世,大家一起走。

      法庭开庭的那天,天阴阴的。明明是冬天快要过去,却又突然寒冷了起来。气象预报说有寒流要来,可也有人说,那是因为有人冤屈也说不定。
      敖修合上手中的档,目光扫向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律师和工作人员。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悲喜。对他们来说,官司失败了,他们不过是少挣一份钱,履历上留下不太好看的一笔。而对于逾辉来说……
      敖修咬了咬牙,毅然站起身,「我们走。」
      「敖修。」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敖修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总裁?」不,不是他……
      挥了挥手让其它人在外面等着自己,敖修关上了房门。敖氏的总裁是自己一手培植的傀儡,不可能会管自己,更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你是谁?」
      男人的眼里露出一丝戏谑。敖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星君!」
      「我还以为你真认不出我了呢。」
      短暂的惊讶之后,敖修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快地运转着,因为是在人间,所以一切都要按照人间的规则来做。所以……
      逾辉的案件在脑海里一下子清晰起来,一开始只是以为星君参与了李中凯对逾辉的陷害,而现在看来,是李中凯以及也许更多的人被星君控制才对。
      「逾辉的父亲,是你杀的?」敖修瞪着他,「在人间做这种事情,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违反了天条!」
      星君冷哼了一声,「上界早就给了我命令,到是你,准备去干什么?」
      敖修吃了一惊,以前只觉得逾辉迷恋尘世所以私逃下界,虽然上界给他的惩罚稍嫌过重,但是他一直没有怀疑过什么。而此刻,一个想法突然击中了大脑。上界对于他和逾辉的关注早就超过了一般的被贬到人界的神诋。难道逾辉身上还有别的秘密?
      「这个天条我是触犯定了。我不会让逾辉死的。」敖修径自往门外走,星君居然像是怕碰到他一样,连退了几步。
      敖修轻轻皱了下眉,星君已经放下了狠话。「敖修,就凭你们想违抗天命是不可能的。若不想形神俱灭,现在就给我停下来。」
      「我要是说不呢!」敖修又往前走了两步,星君果然继续往后退。虽然不知道星君怕的到底是什么,敖修却知道此刻星君拦不住自己。
      「敖修!」
      「你回去告诉玉帝,除非放过逾辉。否则,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吐出足以让天界震惊的话语,敖修大步走出房间。
      该死的,这种事情逾辉自己肯定是清楚的,可是他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对自己说过!私逃下界,贪恋红尘。敖修忍不住笑起来,逾辉爱着的人一直是他,他逃下界,贪恋的是哪门子红尘,而自己居然一信就是几百年!
      这次,哪怕是要和上界为敌,他也要把逾辉救出来!

      络绎不绝的人群围满了整个法院。李逾辉的后援团静静地举着牌幅立在法院的门口,支持着自己的偶像。各家电台电视台早就做好了现场报导准备,临近中午的时候,李逾辉和百年难遇的雪一起来了。
      仍旧是那么桀骜不逊的一个人,从警车里走出来的时候眼神一睨,又是傲视天下的骄人气概。他李逾辉,本来就应当是这样宠辱不惊的人物。
      又一辆车来了,带来了庞大的律师团,除此之外,最后一个走出车的人是敖修,远远地看着被带进去的逾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有记者过去问他为什么而来,他只简单的说了一句——为逾辉作证。
      这是香港难得一见的大雪,瞬间覆盖了天地。法庭内的木锤敲响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人们的错觉,香港似乎停下来了。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和活力,这场突然其来的大雪给众人带来的并不是惊喜,反到似深沉的绝望。
      法庭内,审判的程序一成不变。警察们拿出一件件的证据,逾辉除了回答不是一句话都不多说。敖修坐在一边,心思渐渐地恍惚起来。
      星君那张又惊又怒的表情似乎还在自己的眼前,这还是敖修第一次看到星君如此失态。还有,对自己的恐惧又是从哪里来的?
      在人界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使用法力,这样的话,如果只是对付一个太上老君,他们并不是没有胜算。但是以后呢……
      猛然警觉所有的人都在看向自己,这才发觉轮到自己作证。走上前宣誓自己所说的话全部是事实,然后听从询问。
      「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和逾辉没有吃饭,直接回去了。」
      「你公寓的管理员说你是在凌晨回来的,当时逾辉似乎有伤?」
      「是的。但是,伤他的人是我。我们在车子的后座□□,他的胳膊习惯性脱灸。这一点,我的私人医生可以作证。」
      台下一片哗然,这是敖修第一次公开承认他和李逾辉的关系。
      「你们在车子里待了多长时间。」
      「大约三个小时。」
      「有没有人可以作证?」
      「有几个路人,但是当时太晚,我已经找不到他们。」
      ……
      ……
      「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和李逾辉是什么关系。」
      敖修迟疑了一下,像是在选择措辞,「爱人。」
      片刻的安静,瞬间像引起了炸弹一般引起了偌大的喧嚣。法官不停地说着肃静,仍然无济于事。
      敖修的眼里,此刻只有逾辉的存在。微笑的脸,灿烂得让自己移不开眼。骄傲的,又是脆弱的。时而冷酷无情,时而又温情脉脉。只有爱自己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这么多年,他终于回首,才看见逾辉原来一直就在等在他的身后,自己却已经丧失了说爱的资格。而那人的爱是不是已经转成了恨,他更是没有开口问的勇气。
      法官宣布休庭。律师团的人过来向他道歉,他们已经尽力。这是预料之中的结果,敖修并不感到惊讶。
      独自一人走回休息室,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走向卫生间,打开最后一间的水箱盖,一把用铝纸包裹着的手枪就在里面。敖修把他取出来,看了看时间,三十秒后,一声巨响从法庭的中心传出来,刹那就将半个法庭夷为平地。逾辉揣着手枪,逆向穿过逃窜的人群。
      这条道路他已经模拟走过了许多遍,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果然,在后门就看见一群警察围着逾辉狼狈地逃出来即将上车。
      抬手,端稳了枪。每一枪都准确无误。一把扯过还在发呆的逾辉,一起上了一辆停在不远处的车。警笛在身后呼啸着响起,敖修的手仍旧稳稳地握在方向盘上。
      「你疯了!」逾辉叫起来。
      「你怕死么?」
      逾辉想杀人,「死有什么,不过先走一步而已。亏你也是个神,看不透红尘你……」还待再说,就又被敖修打断。
      「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你忘记我。」
      逾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不怕死,他害怕遗忘。神仙可以永远不死,但是自己忘记了敖修,那敖修呢?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躺在天河草场的中央,那么一千年一万年的寂寞下去?
      「对不起,也许是我的自私……」敖修喃喃地道歉,却感觉逾辉的手搭了过来,紧紧地握住了他的,低低的声音像是自语,「我不要忘记你,不要……」
      就算是痛苦永远比快乐要多的记忆,就算是从来没有爱语和承诺的记忆。他一样不愿意放弃。千年以来不论是烟火满天还是只留下一地鸡毛,他们纠缠的岁月都不想忘记。命运的大神在天界永远不知道人间的悲苦以及爱恨。不懂爱不懂情,是那些获得了永生的神仙们永远的悲哀。
      「敖修。去我家本宅。我们再拼最后一次。」
      敖修一愣,却没多问。调转车头向李家的小岛奔去。香港这场离奇的雪,越下越大了……

      停泊在小岛之间的渡船,依然平稳地停在那里。逾辉和敖修把车开了上去,却发现上面一个人都没有。
      「能发动他么?」逾辉问。
      敖修轻笑着点了点头,「你太小看我了。」转身到了舱下,片刻之后回来,船已经开动了。
      雪还没有停,远处的小岛灰蒙蒙的一片,隐藏住所有的秘密。敖修顺手把逾辉揽在自己的怀里,这骤然而来的寒冷空气他们每个人都没有准备好。
      「天界派下来的人是谁?」逾辉望着远方茫茫的海面,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彷佛,上次这样一起渡过这片海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面对的是未知的恐惧,好在身旁有一个人陪伴。
      「太上老君。」顿了一下,敖修问出心里的疑问,「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我最后一次看到他的脸,是在敖氏总裁的身上。」
      逾辉哧了一声,「那个一看就是有头没脑的家伙,敖氏真正的当家人应该是你吧。」
      敖修皱眉,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已经到嘴边的啰嗦咽了回去。
      「在我们去日本之前,有人给过我警告。」
      「那个心脏上面插着一把刀子?」
      逾辉点了点头,「那个东西我见过的。」
      敖修一愣,「在哪里?」
      「你转身。」敖修忙转过身去,船舱的侧面印着偌大一个鲜亮的标志,正是传真过来的那个图案。怪不得自己看到的时候也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个是……什么意思?」
      逾辉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星君可以控制李中凯……」那么我的父亲……逾辉顿住,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你早就知道了吧。这一世,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天界的监视之中。」
      「不是这一世,这几世,都是这样的。呵呵,我也一直没有让他们如愿。」
      看敖修一直不说话,逾辉侧过头一脸的揶揄,「怎么,害怕了?」
      「怎么可能。生死由命,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很满足了。」
      逾辉半天没有说话,敖修觉得奇怪,探过身想要去看,却被逾辉一扭身侧了过去。「上车啦,笨蛋。」还不是很稳的音调,一下子暴露了逾辉此刻起伏的心情。
      敖修也不点破,微笑着拉开车门,他都不知道说出自己真心话的感觉有这么的好。
      车子平稳地驶上岸,沿着盘山公路飞快地一路向上。

      还没进宅子的大门,就有一股诡异的气息迎面而来,明明是没有一个人的空宅,各项保全措施仍就像有了知感一般,一道接一道的打开。
      山谷里连鸟叫的声音都听不到,死一般的寂静。逾辉心底一阵阵发紧,仍旧小声地开着玩笑。「都不知道老头子什么时候把这些都换成全智慧的了,果然先进。」
      敖修可没有被这样的冷笑话逗笑,目光凝视在前方的一点上,突然问道,「你是为什么下天界的?」
      「为了爱你啊。」逾辉不太认真地开着玩笑。被敖修一眼瞪过去。
      「我问你真正的原因。」
      逾辉一阵唏嘘,大概是在很早很早之前,他就盼望着有一天敖修能这么问他,那么他就可以坦然地说出前因后果,让敖修理解他的苦心。可是等到麻木了,敖修都没有问,大约是因为这些并不重要吧。他的罪名是起了凡心私逃下界,天知道他的心一直都在那个人的身上。
      「怎么现在……想问这个了?」
      敖修专心致志地开车,「迟了么?让天界这么劳心费神的一匹马,不会那么简单。」
      「不,只是自己都快忘了。」逾辉停了很长一段时间,像是在回忆,敖修也就等着他一点一点讲给自己听。
      终于,逾辉缓缓地开口,那是尘封已久却从不曾忘记的回忆。「那是,有关你身份的事情……敖修,你知道你的身份和一般的龙族有什么不同么?」
      敖修猛然惊了一下,关于他的身世……他从来没有想过逾辉身上背负的秘密竟然是和自己有关的。所以他一直不闻不问他一直觉得他没有义务为逾辉背负,也对天界的决定深信不疑,直到现在,才霍然发觉原来一直替他背负秘密的竟然是逾辉。
      「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我幻化在济水,自从有了记忆便是小蛇一般的样子,在济水里游来游去,然后长大,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是一条龙。」想到自己很小的时候,和一群水蛇称兄道弟混来混去,敖修难得的扯开了嘴角,「如果有不同,大概就是因为我天生力气比别人大,然后……我没有父母吧。」
      「笨蛋,没有父母哪有你!」
      一句话把敖修骂得愣在那里。他的……父母?他所有的认知都来自自己的凭空想象,千百年以来也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起过这些事情。他一直以为因为自己是龙,是特殊的,所以天地孕育化成龙型,其原理,大概是跟当年的那只孙悟空从石头里蹦出来是一样的。
      逾辉彷佛猜中了他的心思,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你不会以为自己跟那只孙猴子一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敖修顿时涨红了一张脸。逾辉笑得前仰后合,让敖修恨不得立刻掐住他的脖子。
      「你真可爱。」
      「这么大把年纪被人叫可爱真的不是一种愉快的经验。」敖修苦笑,心情却不坏。难得看见逾辉笑得这么开心的模样,要不是山路弯道颇多,真是让自己移不开眼。
      「传说你出生的时候口衔一颗珠子,非石非玉,通体透明。天界也有了奇怪的预兆,说你拥有破坏天界整个秩序的力量,那分力量就被封印在那颗龙珠里。所以,天界才对你十分忌惮,想除掉你,又怕引发了你的能力,放在天界当一个马官,也好随时监视嘛。」
      敖修惊得几乎把整个车开到悬崖底下去。目瞪口呆地盯着逾辉,「你知道……我的父母……」
      「不知道。」逾辉很干脆地回答,「每次我都想去济水,可惜在那之前我就比你干掉了。」
      不是为了让那个人自责的,眼瞧着车子马上就要撞崖,逾辉连忙伸手去抓方向盘,「喂!不会开车就让我来开!总不能让我死得这么丢脸吧!」
      「我很抱歉……」敖修的眼眶有些微微发红,反倒让逾辉不太好意思起来,别扭的把脸转向一边,「我又不是为了听你道歉才告诉你的。」
      敖修神色一黯,「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关于龙珠的事情。」
      「那是因为你一出生,那颗珠子就被天界的人拿走了而已。」逾辉还想继续解释,车子停下来,他们的正前方,主宅的大门洞开,黑漆漆的彷佛准备随时吞噬一切。还记得当日他们一起来时的繁华景象,此刻虽然只是有人没人的区别,却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涌了出来。
      逾辉苦笑,推开车门率先走了出来。「听说菩萨和玉帝关系并不太好,我们要不要求菩萨保佑一下?嗯,还是算了,上次那只孙猴子不是也被人家玩弄在手掌心?……」絮絮叨叨正说个没完,一双温暖而有力的大手就已经握住了自己的,「跟着我就好。」
      细碎的语言立刻止住,逾辉几乎是仅凭着直觉跟随上敖修的脚步。他说跟着他呢……这么多年这么多的岁月,终有一个人愿意回头看他一眼,终有一双大手在他蹒跚的时候扶他一把,而他终于不用追逐那个人的脚步。
      那么,不论前方需要面对的是什么他都可以不介意了吧。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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