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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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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版沙海杨好bg
#女主残疾设定
#ooc预警
5k+
一
天气不是很好,接近黄昏,天色将暗未暗。
我慢悠悠地摇着轮椅在小巷子里散步——如果这样算是散步的话。准备绕到巷子后面的双水河大街上。那边靠东的拐角有个卖包子的店,这个点正好赶得上最新的一笼蟹黄包出笼。
说起来本该轮不到我下楼来买东西的,可是今天照顾我的阿姨临时有事情,请了急假,菜都没来得及买。我家住在六楼,楼道末左端是直达电梯,靠窗口处可以看见外面暗沉的天色。我自己尝试推着轮椅出来,进电梯的时候一只轮子还差点被卡在电梯口。
今天运气有点不好,不应该出门的。
至少不应该嘴馋,随便下一点泡面也能过得去,反正刘阿姨不在,没有人监督我吃一些垃圾食品。
小巷子里道路不宽,巷口的小花坛里还被人种上了一棵病恹恹的无花果树,因为常年照不到阳光,本该翠绿的叶子蛀上点点黄斑,小无花果躲在肥大的叶子后面,蔫蔫的,瑟瑟颤抖着。
我操控轮椅向左拐,一个不注意就和人来了个实打实的相撞。腿没有一点知觉,但是前面那个少年却被撞得一个趋趄,人撞在水泥墙上,手里的棍子掉下,发出“当”地一声。巷子深处阴沉沉的,看不清里面情形,我大脑瞬间宕机,脊背上窜起一丝凉意,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拼了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捏着遥控器的手却颤抖着怎么也握不紧摇杆。
走错了。
巷子里无端吹出阴风,我心里猛打着鼓,和那个少年僵持着,万一他心狠对我下手,我这幅拖累的身体根本毫无胜算。
我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他。
那个少年嘴角泛着青紫,棱角分明的脸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红肿,他穿着一身潮流的棒球衫,压低了头上的鸭舌帽,捡起落在地上的棍子,亦步亦趋地向我走来。
老天并没有因为我的身体抱恙就给我后悔的机会,我看着小巷子里手里拿着棍子的少年,下意识想转头就跑,可是手里的电动摇杆因为太过紧张根本操控不起来,我看着他,心里泛起一阵混合着绝望的冷气,手心的肉被死死掐着,无端就笑出声来。
我十几岁的大好时光,没被校园暴力是我的幸运,现在休学了倒是要把这种待遇还给我。
我慢慢笑出声音,笑的肝肠寸断,笑出眼泪来,直觉上我一定笑的很丑,要不然对面的那人肯定不会用看神经病的眼光看我。
他一瘸一拐地向我走来,空着的手沾着血迹,就那么轻轻的、轻轻的,拍了一下我的头。我停住了声音,抬头看他。
“别哭了。”
嗓音是变声期男生独有的那种沙哑和清亮混合,如同烟雾中掺杂的星尘。
“你……有纸吗?”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几眼,我摇了摇头,把我的帕子递给他,他擦了擦身上的污垢和血迹,犹豫了一下,把帕子揣在口袋里,低头看我。
“咳咳,这件事情,你最好别说出去。”他拖着棍子,缓慢地走向巷子外。
我颤抖着没有动,坐在轮椅上静静地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远方。
二
我给刘阿姨放了假,越过了我的父亲。
春夏交际的日子天气还不是很稳定,一场大雾来的毫无预兆,浓密的大雾层层叠叠遮盖住我的视线,空气中十分潮湿,透着草木的清香,但是不是很适合我这样的病人。
我挑了一身黑色的外套,把略长的裙角折好,杂乱的头发圈起,摇着轮椅,走向离家不远处的六合大街。街道上空荡荡的,还见不到人,我手里攥着钱包,操控着摇杆在一家挂着彩色花圈的店门前停下。
推门进去,是一件纸扎的红砖房,一堆大件的东西陈列在门前,有些缓慢地绕过障碍物,身后就传来一句苍老的声音。
“小姑娘,你是要逢七烧纸,还是要下葬出殡?”
老奶奶满头银丝,对我笑的温和,只是这种温和放在当下的场景里有些诡异。
我抬头看了看四面,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套餐,老人坐在回环的桌子前面扎着纸人,动作娴熟,手指缠绕打结,把一只纸人的模子刻得栩栩如生。
“……今天是——”
“奶奶,你那么早就起来了啊。”一个男生从里屋走出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断了我的话。下一秒他就往后退了一步,相视无言。
是他?
我脑海里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那双没什么力道的轻拍。
很轻,但我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打在心口,像是波澜不惊的水面被投下一颗极小的石子,石落无声,泛起的涟漪却一圈一圈传向远方。
他没穿着上次的那身花外套,脸上的伤口基本上消肿了,蓬松的头发有些翘起,简单的一件黑色夹克衫衬得他个子很高。
“小姑娘,没事,你继续说,我孙子就这样。”老奶奶招呼着他让他去灶台上看看饭好没好,他瞥了我一眼,应了一声,转头进了屋子。
“有没有小女孩?和我现在那么高的就行,照着我的脸画。”
我听见我冷静到不可思议的声音。
东西接近下午才做好,奶奶说我笑起来会好看一些,我咧开嘴笑了,心里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情绪,我还记得上次自己笑的很丑,像个疯子。
我扭头去看站在离我不远的少年。
“杨好,你去陪着人家把东西送过去!”老奶奶朝着里屋喊她孙子,我歪头看着那个一脸不耐烦的少年,低下头,下意识又攥紧了手里的摇杆。
“好了好了,奶奶我知道了。”他随意扒拉一下手里的饭,拖着推车把东西放在纸箱里看着我,“你能不能,呃,要不要我推着你?”
他摸了摸后脑勺,把棒球帽反卡在头上,蓬松的头发一下子被压下来,眼睛里满是歉意,动作倒显得有些无措。
他陪我在路边招揽了一辆出租车。
“哥们,你看这姑娘轮椅搬不上去,要不你把她抱上去,这个轮椅折叠一下放在咱们后备箱?”司机大叔把手里的烟掐断,随手扔在窗外,看着我们两个的样子,按了一下开关打开后备箱。
“那个……冒犯了。”
“没事,谢谢你。”我看着他的模样伸向他出手。
习惯了,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动作。
说着,身体就一轻,埋在他的怀里,似乎能嗅出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听见他的呼吸和心跳。我被他有些拘谨地抱起来,双腿无力地自然垂下,还是没有丝毫的知觉,他身子一矮,把我送进后座,给我系好安全带。
“那个,你,就是,给我坐好了啊。”原来他无论什么时候说话都带一种威胁人的味道吗?我对上他的眼睛,看见他心虚的表情,感到另外一种很久没有体会到的情绪。
像是一种生气。
活生生的感觉。
三
到了郊外,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了,雾气没有散,仍然是一片朦胧。
今天是工作日,墓园很空旷,几乎没什么人。
杨好红着脸把我抱出来,又抱着纸箱子跟我走向墓园西角。
“那是郑叔叔,三年前去世,他们说死的时候会有很多人来看,但是时间一长又会淡忘在亲人的回忆里,成为一个过去。”我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推着轮椅像是跟他介绍展台上的嘉宾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些嘉宾都已经变成一张黑白的照片。
在这世间徒留下一方小小的土地。
“这是秀红阿姨,她去年才去世,家里为了争夺她名下留下来的一套房子,死后还是不得安宁,”我指向一个小小的墓碑,上面的女人笑的很是和蔼可亲,“最后在上个月拟定好了房产归属,终于没有人来看她了。”
我推着轮椅,回头看他的神情,那里藏着太多懵懂和同情,我压低了嗓音,指向拐角最后一块墓碑。
照片上的女人眉目如画,笑的温婉可亲。
“那是……那是我的母亲。”
他没有说话,只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又一次在我头上轻轻的,毫无力道的拍了拍。
夜色低垂,月色朦胧地照在墓碑上的笑容,像是她又活过来一样的富有生气。
“抱歉,我……我帮你烧吧。”
火光扬起,碎屑四飞。
那个好看的纸扎小姑娘就那么消失在火舌的跃动里,只留下一隅残灰。
就像我一样。
“我高一暑假出了车祸,”我抱着身上的外套看着他在火光下的眉眼,“那天天气很好,我妈准备来接我带我出去玩,但是我爸那天好像和我妈吵架了,吵得很凶,我妈来接我的时候眼神还是红红的。”
他顿了顿,转头看我,眼睛里似浮动着细碎明亮的光芒。
“我爸一直在给她打电话,一直打一直打,我那天特地数了,有一百零一个,”我看着杨好的脸,觉得他确实很好看,“第一百零二个,我妈终于接电话了,她就一边接电话一边哭,谁能想到一辆货车从前面转弯过来。”
火星在空气里发出“啪嗒”一声小小的爆裂声。
“我醒来的时候就在医院里,睡了一个月,我妈为了保护我,胸前硬生生被一块玻璃扎进去,”我手指无力地比划着,像是在讲述另一个人的故事,“当场死亡。”
四下里静寂无声。
“你,你别伤心,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妈妈拼命保护你不就是为了让你开开心心地活着吗。”他或许从来没安慰过人,只会用一种方法安慰我——他再次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也很小就没了父母,”他声音低下来,蹲下身磕磕绊绊地讲自己的事情,“我的父母在我小时候就双双去世了,我这些年一直和奶奶生活,从来不知道有父母是什么感觉……”
“嗯。”
愤懑如何,不甘如何,早就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以前一直是一个人,以后,可以来找你吗?”
他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眼神中不乏尴尬和羞涩,把帽子卡正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行,当然行,以后我护着你啊,你就喊我哥就行。”
我心里终于多了一种淡淡的情绪。
我们暂且把它称之为开心。
“那个,我下次带你去我们那的天台,那里能看见很多好看的灯和广场,你就不用担心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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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稍微有点拖沓,喜欢的话感谢三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