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炮灰重生攻略》华卿晴

24、第24章

　　大唐朝，高祖十年，春末。
　　广善伯府后街巷子的一处下人院舍。在一个小小四合院外，敲声响起。
　　“宋瑞家的，宋瑞家的。”有人在喊话。
　　“来了，来了。”院中有人答话。

　　小院门让人打开。宋瑞家的，这自然是称呼了已婚的妇人。这一位妇人的丈夫叫宋瑞。至于妇人姓甚名谁？一般人不在意的。便是上头的主子也只是称呼对方一声“宋瑞家的”，以表明她的身份便是宋瑞的媳妇。

　　“这……”一瞧着外面的情况。宋瑞家的吓住了。她的丈夫正让一群人抬着担架，那是躺上面。整个人面色苍白，瞧那样子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宋瑞家的一下子吓住，喊一声“当家的”。
　　宋瑞家的没昏过去，因为，院里又走出两人来。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以及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

　　少年的目光在望向担架上的男子时，那是流露出来伤心。他微低头，他的心绪更复杂。
　　少年便是男子的儿子，他叫宋福生。可少年更清楚他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一个重生的。一个重生的穿书女。因为在穿越前，他是一个名叫王福生的女子。
　　穿越女就一定是人生赢家吗？
　　不一定的。
　　特别是一个失忆的穿越者。明明在古代，男子的地位高于女子。按说，再如何他有一个男子汉的身份，也能打拼自己的未来。可偏偏他失忆了，在这古代长大后，就被礼仪规距真教成一个广善伯府的好奴才。
　　很可笑的，人啊，真的能被现实驯服。

　　现在养一养前世，那重生前的可怜前世。宋福生就觉得可悲。可更多的是恨，恨自己无能，恨命运不公。

　　出身广善伯府的家生子，一个出生就没有叫“人”的权利，他可以认了。至少，他去拼，去搏。可他一个穿越者连记忆都失去，然后，就只能随波逐流，被人摆布。
　　这里面太多太多的事儿。只要想一想，流满在心间的只有恨意。
　　特别是恢复记忆后，他知道他的身份，只是穿越前在一本小说中《四大家族》里，一个出场一回当背景用的工具人。倒是未来他的一双儿女却是在《四大家族》出尽了风头，当然，那是反面的。结局就不用提了，自然是很可悲。

　　当广善伯府的家生子。
　　想一想这一世的长辈。宋福生的曾祖父是一个前朝，大金朝破产佃户。那实在是交不起赋税，也还不起主家的利滚利，那只能卖了自己。
　　曾祖父是成了广善伯府主家嫡枝的奴才。到祖父、到父亲，那是一代一代现来，在广善伯府里也是积赞一些人脉。
　　可积赞人脉又如何？
　　奴才不过是主家的财产。是打是杀，那是主家一句话的事情。

　　至少，宋福生不想再落得重生前的那一世的下场。
　　他这一世的亲爹要殁了。他的亲爹为了救广善伯府的大爷被马踢中，内脏出血。大夫自然看过，已经是无法救治。
　　上一世，也是因为长辈们留下来的一点子情面，加之他爹豁出性命的举动。后来大爷给他家一个体面让他成为大爷小儿子的亲随小厮。
　　小厮也分等，在小主子跟前侍候的，那自然最得体面。可再得体面呢？

　　宋福生不能忘记的是他的儿子，他那聪慧的儿子殁了。殁在他未来将要侍候的小主子的嫡长子手中。
　　只因为他的儿子不懂一个道理，一个奴才太聪慧就不讨喜。偏偏这聪慧还摆在明面上。这身份上就错了。那么，一切便都是错。

　　儿子殁了。
　　宋福生就剩下一个女儿。而他的女儿走了另一条路，究竟是为了荣华富贵，还是为了替兄长报复？
　　这重要吗？
　　他的女儿爬了他未来将要侍候的小主子的床。奴才想飞高枝。哪是容易的？
　　结局已经注定了。他未来要侍候的小主子的嫡妻，那一位未来的二太太直接赏了他的女儿一碗绝子汤。
　　后宅的丫鬟，哪怕爬了主子的床，没身份，没地位，没子嗣。注定不会有未来。可能还会落到更可悲，人人可欺的地步。

　　宋福生重生前已经是上没长辈，下没小辈。无儿无女的孤寡之人，他连报复都做不到。只是被主家赶去庄子上，做最苦的活，吃最差的伙食。
　　万般被人做贱，他也没有寻死。
　　他想看看，看看广善伯府最后的结局，这世间就真没王法？

　　是的，世间哪有什么王法？法不阿贵人。
　　广善伯府联姻的亲戚，这四大家族最后的倒台也不是坏事做尽，而是他们在朝堂上站错队。在从龙之事上连连错了两回。
　　一座伯府被抄家两次。还可能起来吗？

　　宋福生最后看到了广善伯府的结局，那让他心底的恨依然没有消失。恨，在这一世清醒了穿越者的记忆后。
　　宋福生懂了，他恨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若不是眷恋伯府中的安稳富贵日子。若不是打小被长辈们宠坏了。他失去了穿越者最大的骄傲。他在奴才堆里，以他一点点的优越感，那是自我满足。
　　真是鼠目寸光，犹自可笑。
　　外面的世界依然不美好，可至少，他还有拼的机会。在广善伯府里，他就是一个生死在主子手中拽紧的奴才。

　　奴才。
　　这两个字在宋福生的喉头哽咽着，他最后咽下了一切。

　　“爹。”
　　宋福生对着院中的亲爹，那是喊了一声。这一声喊，惊醒了宋瑞家的。宋瑞家的是瞧了丈夫，又瞧了儿子搀扶着太婆婆走出来。

　　“我的孙儿……”宋家的太婆婆，宋福生的曾祖母那也是喊一声。整个人都是摇摇晃晃。至于宋福生之前的万般思绪。这时候已经全压在心底。
　　宋福生只干了一件事情。

　　那便是在他爹给抬屋中后，他亲自照顾。
　　一直到他爹要咽气前，彼时，已经是夜间。他一个人守着。他家的长辈们，曾祖母太婆婆年岁大了，今个儿受了惊，被晚辈劝去歇歇。
　　至于他的祖母也歇下了。他祖母之前病了，一场风寒。这会子还养着，自然不能守着。也怕把病气传给他爹。

　　倒是他的母亲之前一直照顾亲爹。现在也去歇一歇。明个儿白天，照顾亲爹的活计，那就得亲爹来。
　　可宋福生知道的，他亲爹活不过今晚。

　　“啊……”宋瑞确实在晚上回光返照。当时，宋福生没睡下，他听着他爹的声音那是断断续续的。
　　“求大爷，你……去……哥儿跟前……当差……”宋瑞求的就是儿子有份差事。在主子跟前有体面，将来的婚事一切就有着落。更多的？
　　宋瑞不敢想。

　　宋福生跪在亲爹的榻前。他重生前按着亲爹的话求了大爷，大爷果然同意了。
　　可这一世，他不打算按着亲爹安排的路走。所以，他只是静静的听着，做一个孝顺的儿子。可应该答应下来的话，他没有开口。他只是哭着，道：“爹，爹，你不能留下儿。还有曾祖母、祖母，还有娘。爹，我去喊人。”

　　“……”
　　宋瑞最后殁了。在家中其它女眷没赶到前，那是殁了。宋家其它几个女眷赶来时，就瞧着跪在榻前哭的宋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