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ayers]为子祷告 Pray for my son》蓝珑琼

27、7. FATHER AND SON 父与子

　　雷因.麦格纳斯，从没有做过什么不正确的事，也可以说是一向无愧于世人。
　　但是，这一生他唯一犯下的错误，除了他没人知晓。
　　“您好，我想成为实习神官。”那个孩子笑得很甜，站在他眼前。
　　他本来可以对他说，你走错了，隔壁的那个塔才是见习神官的报到处，这里是他雷因用于研究的私人领域。
　　但是在看着这个孩子的脸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孩子并没有走错。
　　这孩子，是冲着他来的。
　　一生唯一的一次错误。
　　他长得像他妈妈，笑起来很可爱很甜。
　　“我是雷因.麦格纳斯，你可以留在这里跟我学习。”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孩子笑道：“是，贤者大人。”
　　“叫我……雷因就好。”
　　惊讶在孩子眼底闪过，然后笑道：“好的，雷因SAN（先生）。”
　　从那之后，孩子一直跟着他学习。
　　其实那孩子什么都没学，只是窝在房间里看书。但是那孩子很聪明，就算不懂得如何施展，也能够将成百上千条魔法印入脑海。
　　那孩子，从来都不叫他师傅或者别的称呼，雷因先生，这是唯一的叫法。
　　像是捉弄，又像一种刻意的疏远与讽刺。
　　他知道，孩子其实很明显得讨厌他。但是，又不得不投奔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为了活下去，不得不依靠一个自己讨厌的人，而那人就是他，想到这里他真是五味杂陈。
　　这样也好，这样没什么不好。毕竟，那是他的错误，这孩子没有错。他没有别的要求，继续这样两人一起的师徒生活，已经算是一种救赎。
　　平静的度过一段时间，后来，孩子报名参加职业筛选，成为真正的实习神官。
　　过了一段时间，孩子长成男孩；又过了很久，男孩长成少年。就在他以为一生都将如此平淡度过的时候，有一天，少年接到了一封信。
　　少年静静得站着，读完信，将信纸揉在手心。
　　当他问询的目光投去时候，少年抬眼直视他。
　　“雷因SAN，我要转职成为战士。”
　　“你，战士？”雷因不可思议道，“你从来没做过任何的体能训练，对剑法之类也一窍不通。再过一个月你就完成实习期成为正式的神官，你怎么突然要做战士？”
　　“我的一个朋友死了。”
　　“所以呢，你要替他报仇？胡来！”
　　“杀死他的不是士兵，是命运呢。至死都不悔改，真是个笨蛋。我有点想看看他眼中的世界。”
　　“开什么玩笑！你——！”
　　“雷因SAN，很抱歉我已经决定了。这是我的人生，与任何人——尤其是雷因SAN您无关。”
　　他一口气憋住，硬是说不出口一句话。就这样，少年第二天收拾行礼离开了他。
　　他恢复往常的生活习惯，但是，一点都不习惯。
　　每个月他都坐立不安，等待着，又担忧于远方寄来的信。
　　他从各个方面的朋友那里得到各种各样关于少年的消息，却没有再见到少年一次。他渴望，又不敢主动前去。他怕少年以陌生的眼光打量他，吐出冷漠的话语。
　　其实，他完全有机会说出真相，承认自己的过错，然后……获得少年的谅解。
　　可是，他没有。一直都没有。
　　在接到少年所在的军队战败的消息后，他差点离塔而去，又怕自己离开恰巧错过最新的消息。在不安与焦急的等待中，他终于再度见到少年。
　　“这一位是我的朋友。雷因SAN。”少年像从前一样带着拒人千里的笑容。
　　不！你不能跟她做朋友！那是一个极为强大的魔族！她接近你有目的——该死，还能是什么目的！因为我那该死的贤者名号，多少年来有无数的魔族来找麻烦！
　　他试图用强硬的语气与态度提醒少年，但是少年还是像当年一样对自己所决定的事极为坚决。再一次的对他冷冷拒绝。
　　之后，他真真切切的听到少年战死的消息。他不顾一切的赶到那里，只来得及见到少年的遗体。
　　少年躺在那儿笑得很安详。像是在做一个温馨的美梦。
　　我的孩子，躺在那里。
　　我本来有机会阻止，就像任何一个父亲一样！
　　在他的一生里，我从未对他做过一件父亲该做的事！
　　无论是他要上战场的时候，还是后来他跟那个魔族离去，我都没有说哪怕一句为人父者该说的话。为什么我要执着于没用的面子，为什么我不肯跟他承认我的罪责，我——！
　　是我，杀死了我的孩子！
　　“……好的，雷因先生（SAN）。”
　　他，一次都没叫过我父亲。
　　一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