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轻歌我就曼舞》东方桔雪

106、她为了你而拒谈感情

　　夏初阳心事重重地回到村部，把摩托车停在村办公楼一侧的车棚里。车棚离厨房不远，下了车，就可以看见厨房里不太明亮的灯光。夏母为了省电，安上了低度节能灯。夏初阳走进厨房，见母亲还坐在桌边吃饭，专注而细致。桌上只摆着一个碗，里面装着白菜。她吃素。猛见一个人走了进来，夏母定了定睛，问道：“你是谁啊？”夏初阳道：“是我，妈。”“你怎么又回来了？”夏初阳的出现，打破了夏母就餐的平静。“我回来陪您吃饭啊！”夏初阳道。
　　“你不是说要回家里去吗？怎么又不去了？”夏母道。夏初阳道：“不去了。村里还有事。”夏母叹口气，心里起了心事，但没说出来。她把碗放在桌上，站起来，慢慢地回转身去灶边。揭开灶后座的铁锅锅盖，从里面端出一碗菜来，放到桌上，再转身，端来第二碗。
　　夏初阳凑近一看，发现一碗是油豆腐炒肉，一碗是酸辣猪大肠。好香！他用手拈起一片猪肉就要往嘴里送，母亲小声道：“看你饿得！”脸上现出暖暖的笑意。“就知道妈一定会像我们小时候一样，给我们留着好吃的菜！”一片肉已经进嘴，夏初阳边嚼边说道。夏母边去盛饭，边微微笑着，道：“你和晓阳啊，都喜欢吃我炒的菜！就算炒得不好，你们两个也不嫌弃！”夏初阳道：“您是世上最好的厨师，您炒什么都好吃！”夏母把饭放到夏初阳手里，又把筷子递给他，道：“你爸就不喜欢吃我的菜，说还不如吃单位食堂！”夏初阳道：“那是他给自己加班加点找借口罢了！”娘俩毫无忌惮地谈着往事，谈着已逝的亲人，就像他们都还活着一样，就像时光从未流逝一样。

　　龙菲菲的厂子最近在搞扩建，除了生产口罩，她还准备生产医用棉被。她请夏初阳去做做参谋。夏初阳去时，镇主要领导都在。当着镇主要领导的面，夏初阳只有听的份，没有说的份。送走领导之后，龙菲菲回到办公室，对他道：“你啊，真的错失了表现的机会。”夏初阳道：“事是做出来的，不是靠说出来的。”龙菲菲问：“那你总得说吧，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想做些什么。”夏初阳道：“你自己心中已经有主意了，干吗还要问别人？你把镇领导请过来，无非就是想争取他们的支持，把我叫过来，无非就是想增加点人气。”龙菲菲笑着道：“你怎么变得老奸巨滑了？”夏初阳也笑笑道：“无商不奸啊！老同学，你是越来越具有女企业家的风范了！”龙菲菲道：“我只想踏踏实实做点事，其他的一概不想！”说完，叹了一口气，道：“你也知道，我这口罩厂根本就不赚什么钱！但是，它至少实现了我自己独立创业的理想！原来跟着老杨，我也想做点实事的，只是，他不让我插手管事，硬要我当个什么富太太。有时候吧，他也会把我当个桥梁什么的，发挥一点联络作用。他出事后，别人把我也当成了骗子，那感觉真是不太好受！”夏初阳道：“你比老杨要强！”龙菲菲本来有些伤感的，被他这么一说，情绪温度顿时被提升了两度，歪着脑袋，颇有些少女的天真气，问夏初阳道：“真的吗？”夏初阳道：“真的，你很了不起！我相信，你的事业会越做越强的！”龙菲菲道：“谢谢你鼓励！我一定尽力而为！”说罢又叹了一口气，道：“跟着老杨，我多少学了点办厂经商的经验。但是，我绝不走老杨的老路。”
　　她再次提起前夫，情绪又低落下来。夏初阳见此情景，又道：“你啊，也别太伤感了。他犯了错，就该承担责任。现下想来，也还庆幸，你没有受到牵连。好好珍惜这次创业的机会吧，不要老纠缠于过去的事情了，人还是要向前看才好。”龙菲菲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感慨当初我怎么就那么傻，想嫁给金钱，却嫁给了欺骗。”说到这里，她深情地抬头望向夏初阳，道：“还是你最好！”夏初阳道：“那是你没嫁给我！如果你嫁给我了，就会觉得我也不好。”他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是一个好丈夫，不能给人带来幸福。小静对我失望透顶，我感觉到了，却无能为力。因为，她的要求我实在满足不了。”龙菲菲笑笑道：“不是你不好，是你们不合适。如果你和杨莫羽在一起，你们双方都会感到幸福的。婚姻是一种特殊的契约，共同遵守，才会享受其中的美好。”“什么是特殊的契约？我好像不懂！”夏初阳道。“我也不懂，是我临时想出来的。意会意会就行了，不必硬要去言传。”龙菲菲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关于杨莫羽的事情，现在，两人都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到杨莫羽了。她从不发朋友圈，也很少主动联系工作之外的朋友。她的生活情况和工作情况处于神秘状态，不过，真想要了解她的话，可以通过网络。网上倒是常常有关于她科研情况最新进展的报道，她在科研方面取得的成就令人惊喜。
　　“她其实与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我感觉。”龙菲菲道，“当然啰，我这样说也不正确，你和她倒有得一比。两个人对自己的事业都是那么专一与执着，虽然不同道，但志是一致的。只是，我觉得她似乎更有韧劲，更加心无旁骛，无论在感情方面还是事业方面。你说呢？”她看了看夏初阳，见他沉潜在思前想后的精神境遇里，不由又道：“她似乎是为了你，才拒绝谈感情的。”夏初阳却有些言不由衷地说道：“她是为了晓阳。藏在她心底深处的那个人是晓阳，晓阳自始至终都是她最爱的那个人。”龙菲菲道：“她以前或许是放不下晓阳，但遇到你之后，她最在意的那个人就变成了你。”夏初阳浅浅一笑，道：“不是的。我也一度以为她爱上了我。后来才知道，她爱的仍然是晓阳。不然，晓阳最后一次冲进火场是为了救谁这个问题就不会成为她心里的一个结。她如此认真地对待工作，恐怕也是为了消释心中的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