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向亡命途

1、 终是不识眼前人

　　剑尖闪过寒光。
　　血，顺着剑身，滴到满地血泊中，“嘀嗒。。嘀嗒。。”是催命的声音。
　　喻谦被剑穿过胸膛，他瞪大双眼，喃喃道：“喻长……你…你还是知道了。”
　　握剑的手骨节分明，白嫩细长，温热的血划过他的手指，添了一丝妩媚。
　　“啊呵呵呵……十五年的养育之恩…还是不能让你忘掉……”喻谦突得发狠“当时就应该杀了你！你就是个祸害！如果不是我大发慈悲没有动你，你早就是个孤魂野鬼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全家都是被你害死的！如果你头上……”话还没有说完，剑尾也没入胸膛，而后被一脚踹飞。
　　“父亲！”从后院跑过来一个白衣男子，一双杏眼水光泛滥，在这一片血红之中，他出尘不染，却又在这狼藉中显得格外脆弱。
　　喻长紧握着手里的剑，因为愤怒而浑身颤抖，他看着那个白衣少年，流露出一丝慌乱。转而代替的是原有的狠厉。
　　“为什么！？为什么！？阿长哥！为什么！”少年眼底通红，不相信眼前这个一袭黑衣的人是他最爱的阿长哥哥。
　　“阿久…咳咳咳……你要为为父…报仇……喻长！你以为杀了我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哈哈哈……咳咳咳…”“父亲！”喻久的手苍白瘦削，指尖握的通红。
　　“吵。”
　　“不要！”
　　喻长手里的剑飞过去，穿过喻谦的心脏。“喻长，你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在，，黄泉路上……等……你……呵哈哈哈……”脖子一歪，没气了，眼睛却不肯闭上。

　　喻长听到这话皱了皱眉，马上恢复如初——仇已经报了，之后无所谓了。可是……
　　喻久被刚才那一剑强大的剑气震飞了，落在地上，不停吐血。“父亲！”
　　他硬撑起来，可又倒下去，他身体从小不好，在药罐子里长大，这一下，更是让没有灵气的他去了半条命。
　　喻长瞳孔骤然一缩，飞掠到喻久身边，拿出一颗药丸，扶起他，搂在怀里，“快把他吃了。”
　　语气冰冷，却有一丝发颤。喻久没有发现，在此刻，他觉得这句话充满了不善和厌烦。而那颗药，只是看在以前的情谊上给的。
　　原来，他早就厌了我了。
　　喻久抬起眼眸，往常眼里的熠熠星光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深渊与仇恨。喻久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他看到了什么，仇恨，愤怒，还有浓重的杀意。他害怕了，“阿久，听话，把这个吃了，吃了就好了。”慌乱的声音都沉没在了喻久的眼底。
　　他扫开喻久的手，“杀了我。”
　　喻久僵在那里，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我让你杀了我！杀了我，报仇啊，你能看到你仇人的儿子安心活在这个世界上吗！”喻久大喊，愤怒的说到。说着，又吐出一口血。
　　喻长眼底一片冰冷，喻久看着他的眼睛，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这个男人，太可怕。
　　“你想死？”喻长站起来，双手掐着喻久的脖子，喻久满脸通红，紧紧的抓住喻长的手。“你有什么资格死？你们家欠我的，就由你来还吧。想死？你没有那个权利。”手腕传开一片冰凉，喻长猛地松开手，喻久重获新生般的他口呼吸，眼里闪过不可思议。
　　喻长重新拿出一颗药丸，放进自己嘴里，低下头搂住喻久的头，一片温凉附到了喻久的嘴唇。喻久瞪大双眼，“唔~唔~喻长……唔…你个混蛋！”
　　过了好久，喻长松开手。抱着怀里的人。药效很快，喻久疼得蜷缩起身子不住地呢喃“不要……阿长哥，不要。”
　　喻长眼眸一深，抱起喻久，轻轻的吻了一下额头，“你要在我身边，永远。”
　　飞身离开……

　　血红的景象不断在脑海里出现。喻久满头的冷汗，双手紧紧的抓住被子。
　　“不要，不要，不要杀父亲！不要！”梦里的阿长好像是透明的，他穿过喻久的身体，朝他的身后走去。身后满地荆棘，喻长赤着脚，走过一方血流成河。
　　“阿长哥，回来，别往前走了！”阿久试图抓住他的手，可喻长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直直的向前走去。一步一个血印。
　　荆棘过后便是万丈深渊，“阿长哥！喻长！停下！”喻久想要跑过去，却怎样也动不了，只能不住的大叫。
　　“阿长！”
　　喻长停了下来，在往前一步，他就会掉落到着无尽深渊。喻久看他停下来，松了口气，下一瞬间，他心脏猛地一顿——喻长慢慢转过身来，那张脸，冰冷的邪魅，不同于阿久的“陌上人如玉”，喻长，生来便是王者的气息，无人能及。
　　他站在崖边，俊俏的面庞带有血滴，一双紫色的眸子带着扑朔的迷离，有大片的温柔。他朝喻久站着的方向看了看，不知道是否看到了他，忽的，嘴角向上勾起，笑了起来，两行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喻久好久没见过他笑了，这一笑，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停了下来，飘落的叶子停在半空中。
　　“阿长哥……”那一瞬间，他似乎又看到了幼时他被药苦的哇哇大哭时，他的阿长哥哥总是会给他一块糖，浅笑，露出两个酒窝，“阿久乖，吃糖，吃了糖就不苦了。”稚嫩的小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揉他的发丝。那个笑，全是对他的好，也是从那个时候，心里就种下了一粒种子。
　　悬崖边的人，一笑倾众生，却带了释然，不舍，和，浓浓的情意。他眼里有万千的话语，却无法开口说出一句。
　　喻久看着那两行清泪：为何，要流泪。
　　喻长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并没有听清。看着崖边人脸上那释然的笑和泪水，一股不安迅速涌上心头。
　　“阿长，回来！”喻久发现自己能动了，马上朝悬崖边跑去。
　　这时，喻长伸出手，带着那释然的笑，说着最后一句话，向后仰去。
　　“不要！”喻久的手抓空了那抹衣襟，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深渊之中。
　　“阿长哥！不！”阿久猛地坐起身子，发现自己里衣完全湿透，此刻，他正躺在一张檀木床上。
　　这是个简单清雅的房间。

　　“阿久……醒了，感觉如何？来，把药喝了”喻长端着一碗药，走进房门，看到面色苍白，满脸冷汗的喻久，手不由得收紧，差点将玉碗打翻。
　　阿久抬起头，“紫眸，那不是他，可为何如此相像……”喻长低下头轻声嘟囔。喻长看他低下头不知在说些什么：阿久，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吗……
　　“阿久，喝药。”喻长想到这，声音不禁冷了几分，走到床边坐下，将药递了过去。喻久听到如此冷冽的声音，睫毛下垂了几分。
　　“我不需要。”喻久连头都没有抬，语气中充满了疏离。眼前这个，曾经见了就会让他满眼欢喜的男人，从小对他特别好的男人，他如此深爱着的男人，跟他约定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的男人……变成了仇人。他怎么敢相信。
　　父亲死的那一幕在他面前不断的重演，想起那把冰寒的剑，想起他被刺穿的心脏，想起父亲垂下的手……
　　喻长伸长手，又把药往前送了送：“吃。”是不容拒绝的警告。
　　喻久低头看碗里的药，倒映出他无神的双眼，眼里有诉不尽的悲苦和凄凉。伸出手一扫，把药打翻到地上，自始至终，没有抬过一次眼。
　　“杀了我。”冷静的说出，充满了绝望，好像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东西能让他继续活下去了。
　　喻长的手停在半空，忽的嘲讽似的一笑，眼底充满了愤怒，妖冶危险。“肃清。”
　　“在。”门口飞身进入一个玄衣护卫，手中拿着佩剑，单腿跪在地上等待主子得命令。
　　“重新熬一碗药送过来……把这打扫了。”
　　肃清看到地上的碎片，嘴角抽了抽：青玉的碗啊，一只比普通的瓷碗贵了好几十两，就这么碎了！谁特么这么败家！
　　肃清瞥到床上瘦弱单薄的白色身影，手里的动作停了一秒：这是主子抱回来的那位，这么瘦。那天喻长用黑袍盖在喻久身上，看不出来很正常。
　　肃清迅速拾起碗片，“主子，肃清马上去熬药，告退。”“嗯。”肃清飞身撤下。
　　喻长此时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喻久，那一身王者的气概，压的喻久不住的颤抖。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想死？你有什么资格？”他伸出手，捏住喻久的下巴，因为愤怒，手上的力气不觉得加重，感受到疼痛的喻久轻呼一声，奋力想要挣脱禁锢他的手，未果，那双冰凉的手越收越紧。“喻长，你欺人太甚！”
　　喻久再次感受到那骇人的死亡气息。

　　十五年前，他父亲把喻长带到家里来，那年他才三岁，喻长五岁，父亲冷冰冰的对喻长说从此他就生活在这里。从小到大，父亲没有给过喻长一点好脸色。只有责骂和惩罚，喻长从来是一声不吭。后来他向父亲问起喻长到底是谁，父亲只是说：半路遇到被仇人灭门的一家，喻长是他们的养子当时在后山树林里玩，躲过一劫，见他可怜，收养他，就当给自己找了个伴儿。
　　“我父亲……养你十五年，你凭什么杀他？在你全家被杀的时候我父亲收留你！把你带回府上，给了你住处！你就这么恩将仇报吗！？”
　　喻久的下巴被捏的吃痛，他死死地盯着喻长，眼里全是无尽的恨意。
　　喻长听了这番话，眼里怒火更甚。
　　“你父亲养我？呵……只不过是看上了我的……”看着喻久充满雾气的双眼，喻长欲言又止，手慢慢松开，强行压制住体内冲撞的灵气，喉咙里一阵腥甜，嘴角一丝鲜血涌出。
　　喻久惊住了，心里一阵慌乱：“阿长哥……你……”没说完的话又憋了回去，他们现在是仇人，他怎么可能会关心仇人。
　　喻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转瞬即逝，瞬间被失望替代。是啊，他们现在是仇人。
　　“主子，药熬好了。”肃清端着刚熬好的药禀报。“进来。”
　　“主子！”肃清看到喻长嘴角的血迹，慌忙上前，把药放到桌子上，蹲下身来查看，
　　“主子，你内力……”“无碍。”喻长凌厉的眼神让肃清闭了嘴。“喝药。”他再次把药端到喻久面前，见他不接，嘴角闪过一丝戏谑：“怎么，还要我那样喂你？”
　　喻久脸霎时一红，“不、不用。”伸手接过药，张口一饮而尽。“唔，好苦。”喻久的小脸皱成一团，脸上多了几丝红润，显得娇嫩可人。
　　喻长拿起一块蜜糖，送进喻久嘴里：“乖，吃块糖就好了。”眼底全是宠溺。肃清站在一旁，眼珠子恨不得掉下来，他家主子什么时候这么温柔的对待一个人了。。
　　喻久脸更红了，推开喻长的手：“我要离开。”喻长脸一垮：“去哪？”
　　“你管得着吗？”喻久心里特别难受，他，怎么能和自己的杀父仇人在一起呢。喻长冷哼一声：“你就那么想逃离我？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想走？做梦！肃清，看好他，不准让他踏出这个门。”“是。”
　　喻长大步离开屋子，肃清紧随其后，还关上了门。
　　喻久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无比的孤单落寞，心抽了一下。
　　“阿长哥，你怎么会变成……”药效很快，喻久又沉沉的睡去。
　　小剧场：肃清：卧槽那是我主子！？这么温柔！！亲自喂糖！！卧槽！主子那周围的冷气都没有了！唉唉唉唉唉！！怎么回事！！怎么一句话主子就怒了。卧槽真特么冷，我还没消化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