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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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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沅觉得自己有生之年也就到这了。
她还没能火成一线大花,就要命绝于这一圈圈感觉永远转不完的该死的跑道上了。
也许真死在这里,她应该就能圆梦热搜榜第一。
#林沅 综艺跑八百竟在跑道上猝死#
她脚步虚浮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得跌跌撞撞总让人担心她下一秒就要跌倒。
她没力气说话,喉咙烧灼,嘴巴像是被黏住了。
她拍了拍在身边陪跑的李夕夕,又一指前面示意她别管自己了。
“好姐妹”,可以了,不用陪我了,你飞吧。
李夕夕有晨跑的习惯,跑得很是轻松,呼吸平稳,步速稳定地在林沅右侧跑着。
她的短发被汗浸湿黏在了脸侧,挡住她的视线,她抬手一抹露出线条凌厉上扬着的眉毛。
她明白了林沅的意思却很讲义气地没有抛弃林沅。
她伸出左手,轻轻抬起林沅垂在两侧的手,她转头看着左边林沅,晃了晃她握着的林沅的手,露出了笑容。
她一笑就柔和了英气的眉眼,甚至透出点天真的意味。
她又刻意放慢速度,不管不顾拽着林沅的手,态度坚决要带着林沅一起。
*令人没想到的是,杨果居然最后跑在了最前面。
杨果平时看起来很是温柔柔弱,头发常年黑长直还及其钟爱优雅长裙,平时穿搭就是文青标配。
整个人单单站在那,就是日系电影里的美好治愈,人淡如菊。
她临上场前拿根皮筋扎了个马尾,显得整个人干净又利落,眼神坚定看着跑道只等一声令下。
她跑起来也是不紧不慢地保持着自己的节奏,看起来居然像是常年跑步胸有成竹。
林沅和李夕夕两个人磕磕绊绊跑到终点。
林沅气喘吁吁,累得郭着腰,手扶膝盖大口喘着气。
李夕夕看起来还和没事人似的,脸不红气不粗,感觉连汗都比林沅的少。
为什么,呼——从初中开始,就,嗬,就是,我跑完步累个半死,夕夕看起来还是这么淡定啊?
李夕夕也弯下腰,有些焦急地看着林沅。一会儿给她擦汗一会儿递水,一会儿又问她要不要扶着你去那边坐会儿。
刘安风在旁边照顾着杨果,见状也猛地一步走到林沅身边,拿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道:
我这也有,还需要吗?
李夕夕回过头看了看刘安风手里的矿泉水,脸上还是笑着,眼睛却瞪了刘安风一眼道:
没关系,我的就可以了。
杨果看着刘安风被拒后尴尬的讪笑,别过头当没看见。
*
孟砚做完热身活动,又原地跳了两下,很有信心,感觉状态极好。
他拍了拍蒋殊异的肩,让他放宽心,自己绝没有问题。
蒋殊异没说什么,神情凝重地点了下头。
前三圈没什么问题,到第四圈时,孟砚跑得有些头晕,坚持了几步却是踉踉跄跄差点绊倒。
蒋殊异看着左摇右晃的孟砚眉头一跳,他立马向孟砚跑去,扶起下一秒就要跌倒的孟砚。
孟砚面色苍白,嘴唇颤抖地被搂在怀里。
他挣脱开蒋殊异,开始翻找之前放在口袋里的水果硬糖。
孟砚哆嗦着手翻找,快把口袋翻遍了,越是急却越是找不到。
蒋殊异低声问他找什么我帮你。
孟砚声音极小,讷讷答道:糖。
蒋殊异一时没听清,又问了一遍才明白过来。
蒋殊异一边让助理立刻找节目组说先停拍,一边又左手扶背,右手搂住膝弯,把孟砚直接抱到最近的躺椅上。
他告诫自己冷静,面色沉稳地帮孟砚翻出糖块。
撕开包装纸,把糖直接抵到孟砚的嘴唇上道:
张嘴。
孟砚张开一丝细细唇缝,舌头把糖果卷进嘴里。
孟砚舔了下嘴里酸甜的橙子味糖果,又嘎嘣一声直接把糖果咬碎摄入糖分。
现在,他感觉好多了。
蒋殊异的手指在给孟砚喂糖时,沾了水光有些湿润,他不自然地捻了两下。
一直跟着节目组的医生来给孟砚做进一步的检查。
孟砚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是精神状态比刚才好了很多。
蒋殊异眉头紧锁又生气又后怕,他气孟砚低血糖还去跑步,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蒋殊异不敢再想下去。
蒋殊异又陪着孟砚去了医务室,让一直跟着自己的私人医生给孟砚再次做了检查。
孟砚乖乖跟在蒋殊异身后,自知理亏地极其配合医生的治疗。
他看着蒋殊异和医生焦急询问的背影,想起当年他也是这样带自己去学校的医务室治疗。
这么多年过去了,直至今日,蒋殊异也还是我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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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说话啊!就你这种哑巴,还想着上台演讲?”
少年换声期的声音尖酸刺耳,像用指甲在黑板上摩擦的声音一样挑战着耳膜。
难听的嗓音让话语又刻薄了几分。
几个以中间高胖少年为中心的一伙人,穿着蓝色校服站成一圈,冷眼看着全身湿透的孟砚,狼狈地匍匐在地下。
他想要坐起来却又被人立刻粗暴地摁下头,头被狠狠地压着,紧贴地面,他被迫跪在他们面前。
“就是!第一有个屁用!特么你这种人也配当代表发言?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字儿来。我们王哥是班长都还没发言呢!”
“早就看你不顺眼。天天自己一个人趴桌子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识相的,就给老师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把名额给班长。
不识相,这桶水就让你明白明白!”
“害,别这么说。孟砚同学学习优异,全年级第一,这个名额当然是他的。
我王临川可不行,万年老二,比不上啊。
只是,孟砚同学,这桶水泼下去,要是感冒了生病了,那可怎么行?那还怎么承担这份殊荣?
我是班长,帮助同学是我分内事。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帮你去完成老师的任务了。”
高胖少年奸笑着看向孟砚道,朝着其中一个少年摇了摇手指,让他们先放开孟砚。
这伙人一松手,孟砚“砰”地被砸在地上。
他尽力护着头,左胳膊先着地,撕裂的痛感立刻让他满头冷汗。
“嘶———”他抽痛地用右手扶住感觉骨折了的左臂,头歪向一边的白墙,抵着墙壁借力坐了起来。
孟砚低着头,坐在男厕所角落的地板上,费劲地想睁开眼睛,眼皮使劲上抬却被披头浇下的污水浇地无力垂下。
他整个人全是湿的,头发末梢“嘀哒”地滴着水,肮脏的细小水流顺着脖颈流入衣领里。
十月深秋天里,这水刺骨寒冷,让孟砚全身颤抖地打着寒战。
他又被人拽着头发把他整个人拽起,那人力道很大,疼得他感觉头皮像是被千万根针一齐扎下。
接着那个人把他往灌满水的水池里按下,大手控制住他的头颅一直往水池里压,阻止他的挣扎。
大朵气泡“咕噜咕噜”地从水下面冒处。
水从四面八方漫过来,往他的眼睛耳朵鼻子里钻,他不断挣扎奋力地抬起头,都只被更狠的力道将他的头颅压得更低。
窒息的恐惧在一片黑暗里格外清晰,他不管不顾使尽力气地拳打脚踢,却完全被人制住无法动弹。
过了几秒,孟砚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
从水底向水面升腾、破灭的水泡也渐渐变小变少。
最终,水面诡异地平静下来。
“孟砚同学,你没事吧?身体看起来不太舒服啊。
行啦行啦,别把人真弄死了。赶紧放了,快点!”王临川的声音渺茫,像是从遥远地方传来。
孟砚倒在地上,双手抵在脖子上。
孟砚憋得脖颈和脸都涨得通红,嘴巴大张,贪婪得疯狂吸入着空气。
“咳嗬—嗬—”他粗喘着。
空气一下子涌入,却粗粝冰凉得像是用刀一一道一道划着他的喉咙和声带。
“怎么样啊?你小子明白了……吗?”
王临川的最后一个“吗”字还没出口,就被匆忙推门而入,穿着一身西服的男人打断了。
男人明显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场景,他站在门口,半只脚踏进门里,半只脚还在门外,愣住了。
他惊讶地看着倒在地上蜷成虾子的孟砚。
孟砚还在疯狂得咳嗽着平复呼吸,刚才被水淹的恐惧让他整个瘦小身躯还在不停颤抖。
被水沾湿的校服紧紧贴在他清瘦的身体上,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瞧上去可怜无比。
男人见状没有犹豫,立刻大步走上前去,他蹲下身来接着把身上的西服脱下,罩住孟砚。
但他见孟砚对此毫无反应,皱着眉焦急地扶着孟砚的脖子。
又一手拨开孟砚过长的刘海,露出孟砚苍白的脸。
孟砚睫毛颤动着,甚至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随着睫毛颤呀颤。
看到孟砚紧闭的眼皮抖了一下,睁开了细细的眼缝。
孟砚想睁开眼睛,但眼睛进了水,有些沙沙的刺痛感,只得半睁半闭。
孟砚的瞳仁颜色很浅,是一双很干净的眼睛。
蒋殊异见他睁了眼,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放心下来。
他用宽大的手掌替孟砚擦了脸上的水珠。
他的掌心很温暖,那是孟砚现在所能感受到的唯一的温度。
真好。刚才被如此折磨却一声不吭的孟砚,此时却感到眼眶有些湿润。
“失礼了。”蒋殊异低下头轻声道,接着一手搂着腰一手搂着腿,将孟砚整个人抱了起来。
怀里的重量很轻,轻飘飘的像一片白色的羽毛。
怀中人受了惊吓,身体在很细微却不间断地颤抖着。
蒋殊异抱着孟砚冲出门,直奔医务室。
就在要把孟砚带出门的时候,王临川和他一众人反应了过来,接着跑到门前堵着门不让走。
“你怎么回事儿?谁让你带他走了?别多管闲事儿,放下他。我和他还没算完帐呢!”
王临川急了,冲上去就拽住男人的衬衫。
王临川身边的一个少年却连忙拉住王临川。
“等等!等等!欸——欸——王哥,王哥!这不是,这不是那影帝蒋殊异嘛!!!是他吧?今天的活动不就是给他办的?庆祝他回母校??”
“快放手!快放手吧!”
经他提醒,王临川也认出来了。
坏了。王临川想到。
蒋殊异本就憋一肚子着火,但想着救人要紧,回头再算账,却没想到竟被王临川拽住不让走。
他气急,抬脚直接就踹在王临川的胸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