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说》溜达000

16、第 16 章

　　十一假期过得很快，老妈隔三差五地就让我给梁峰打电话，叫他来吃饭。有时候，还让他带一些拿手菜回去。颇有一番感激人家代为养育的意思。
　　梁峰倒是好说话，只是一味地笑眯眯，从不拒绝。我在旁边看着他们一来二去地，纳闷着：高中那个整天黑着脸臭汗熏天的混小子哪去呢？现在天天在我家装白面书生。
　　分别的日子终于来了，
　　他先送我回学校，然后再急冲冲地去赶火车。我们都没有手机，彼此不知道对方的消息。他倒好了，把我送到寝室，然后安下心走了。我却要担心他直到第二天晚上下火车。想着他是不是很挤，是不是一个晚上不能睡觉，是不是很累，车上是不是有小偷，吃的东西是不是足够，是不是来得及赶上学校的课。
　　一个晚上胡乱的做梦，早上醒来疲惫不堪，倒像是我坐了整夜的火车。瘫在床上，连叠被的力气都没有。楠姐从下铺探出头来，“吓！鬼压床了你”
　　“h-”我扯开嘴想笑，实在没那个心，“不好意思啊，没心情应酬你！”

　　寒假过后，很快天气热了起来，同学们面临着择业或是升学的选择。梁峰帮我做了充分且强硬的准备，他邮来了上海外国语学院的介绍和复习资料，指名道姓地要我报考这个。
　　学吧，还能怎样？有差距也得硬着头皮撵呐！为了给他省钱。
　　第一步错过了，第二步就走得更加艰难。
　　这小半年我付出了不足与外人道的艰辛，每天早上4点起床，后半夜2点睡觉，困了就拿凉水泼脸。因为长时间坐着看书，脊椎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一坐下就疼痛难忍，于是一天一天地站在图书馆里。连去浴池洗澡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曾创造了连续三四个星期不洗澡的记录。走路带小跑，洗脸刷牙吃饭速度统统要快，跟别人打招呼都嫌奢侈。
　　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告诉自己要忍耐，只需过了这几月，只消这几月，就可以!

　　可是，
　　最大的问题来了。
　　考试前夕，恰逢非典，而我，再一次发烧了。
　　烧得我眼睛赤红，头痛欲裂。我自己心里清明透亮，这只是个老毛病，跟现在人人谈及色变的非典没关系。我一边给自己的身体下命令，要争气，快好起来，快好起来。一边贼兮兮胆颤颤地观察身边每一个人的反应，怕她们害怕，怕她们让我搬出寝室。
　　真的要感谢我的楠姐，她拉着我去二食堂叫了一份宫保鸡丁，等我吃饱喝足，又递给我一片退烧药和一杯水，然后逼着我上床睡觉。
　　我在心里快速地权衡和比较着，如果今天退了烧，我还可以接着复习准备考试；如果不能退烧，很可能提前毕业或者被送到医院。
　　这顿觉睡得值！
　　遂安下心来，呼呼大睡，后半夜两点醒来，出了一身的汗，烧退了，头也不疼了，耳聪目明，呼吸顺畅。于是抓起书跳下床向自习室奔。
　　呵呵……这段日子真是不堪回首啊。

　　如今我坐在上海外国语学院的一间教室里，拿着笔在纸上涂鸦，手微微有些抖，想起往事种种，不敢相信幸福来得这样迅猛强烈。似乎曾经的磨砺都为了这一刻华丽开放。
　　“滴答！”一条短信冲充进来，呵呵，一定是他。
　　“我在门口等你，咱还是去东北人家吃? 别使劲跑！”
　　“好！”我在心里默默地应。抓起包和外套，一路小跑，远远地就看见他在阳光底下笑，推着那辆破自行车。路边是一排一排铺天盖地的梧桐，空气中带着春天特有的青草味儿。我稍稍一停，冲他傻笑做鬼脸，再一鼓作气冲进他怀里。“不是说今天不来了吗？”
　　“哦，单位组织去学习，实习生可以不参加。”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过来帮我把头发掖到耳后。
　　“走吧”，我笑嘻嘻地。
　　梁峰现在在一家外资高端药品研发公司实习，他是唯一进入这家公司实习的应届毕业生。我很骄傲，呵呵……。他的公司在外高桥，每次来都得转3辆公交车，然后再骑15分钟的自行车。哦，忘了说了，他把自行车锁在一户私房的晾衣架上。很鬼吧？
　　在我学校附近我俩发现了这个名叫东北人家的东北菜馆儿，说实话，味道不咋地，盘小菜贵，一点儿也没东北气儿，但就是喜欢这个名字，也爱和老板扯两句东北话。
　　“老板啊，今儿个有啥特色菜啊”，我一进屋扯开嗓子就嚷嚷。现在还不是饭点，没有几个客人。
　　“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地三鲜，你想来啥啊？”
　　“啧啧！老三样，行了，给我来两碗米饭外加一碗咸盐水儿就得了。”
　　“瞧咱这东北姑娘！呵呵……”老板端着个大肚子鼓央鼓央地往我这边来。
　　“瞧咱这东北大老板！”我一边说着一边学他走路的那滑稽样儿，一扭头瞥见梁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坐下，假装一本正经地看菜谱。
　　“小雪？”
　　“嗯？”
　　“是不是有点想家了？”
　　“还成啊，不刚回家过完春节吗？”
　　“今天老板跟我说，再过两个月就可以给我转正了。”
　　“真滴呀，大哥！恭喜你呀，今天我请客！说吧，吃啥？小妹贼敞亮，放心大胆地点，绝不带心疼地。”我拍着胸脯硬装东北大汉！
　　“呵呵……，小妹儿，既然你这么豪爽，大哥可不含糊了啊？”

　　“那他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啊？”我迅速地作眼含热泪期待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