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颗行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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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颗行星
公司的全员会议在深磊看来就像是每学期的开学式一样，领导们作着冗长乏味的发言，下面的人昏昏欲睡，最有激情的一句话就是“今天会议就到这里了” 。
伴着庆祝散会的掌声，高层们先离开会议室，其他人才鱼贯般的大量涌出，小白带着多宝鱼一边往外挤一边喊：“大哥大姐们行行好，让小的先走一步，客户等我一小时了。”
“我的车就丢在路边，估计交警开的罚单也等我一小时了。”另一个人也叫嚷起来。
抱怨声此起披伏，黎克己正瞧着热闹，一出会议室就被揪住了袖子。
张突突本意是想揪脖领子的，奈何身高不给力，只能退而求其次。“没告诉你散会就跟我去蹲活吗？别人都急的不得了，你倒是闲望天？”不等黎克己反驳，扯着人就往门口走，嘴上还嫌弃着：“快点快点，白长那么长的腿……”
张突突还真是人如其名，说起话来就像是开机关枪，突、突、突的打进耳朵里。深磊摸摸耳朵，有点同情小表弟。
“看什么呢？”身后突然飘来一女声吓得深磊一激灵，回头就见行星不知何时立在了他的身后。行星问完，也不等他回答，将手里的电脑包和绘图夹子直接甩到他手上，径直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方觉人没跟上，回过头再次看向深磊。
深磊触及那满是嫌弃的目光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抬步跟上，跟上后又察觉不对劲，看看前面一身干练的行星，再对比自己左手包右手本子，怎么看怎么像个跟班，还是混得不太好那种！
他无比郁闷的上了行星的车，堵着气一声不吭。行星也不言语，系上安全带，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好像是漂移出停车场的。
深磊用力抓住扶手，咬着牙想：那天撞车，责任绝对不是五五分。
当车子下了绕城高速越走越偏的时候，深磊忍不住出声，“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量房。”
深磊狐疑的看着车窗外的荒凉，除了几片低矮的平房外，就是一望无际的田地，哪里有房子给他们测量。
他斜瞟着行星，“你不会是想把我弄到荒郊野外，趁着四下无人，对我图谋不轨吧？”
行星嫌弃的哼了声，冷冷道：“我只会趁着四下无人，把你抛尸荒野。”
“那肯定也是你见色起意，我坚决抵抗，最后被你先奸后杀……”不等他贫完，车子一个小回转，停在一处还未建设好的小区门口。
这里竟然真的有小区？
深磊惊奇的看去，小区还未建设好，大门上挂着“长安墅”三个大字，大门左右两边各立着四个青铜神兽，不说这是个别墅区，单看大门指不定会被误以为是个道观什么的。
俩人下了车，一个穿的像销售的人员就迎了上来，“行大师，您总算来了，林总已经给我打了三遍电话了，就怕误了吉时。”说着话，竟递了一袋香烛贡品过来。
“行大师？敢情你还兼职神婆。”深磊忍不住笑出声，边笑边问：“看风水还是抓……唔唔唔”最后那个“鬼”字硬是被人捂在了嘴里，他使了大劲才把人甩开，瞪着突然冲过来的捂住他嘴的销售人员，怒道：“你有病吧！”
销售人员一脸的紧张，“千万别说那个字，我求您了。”双手合十的对着深磊作揖，那认真的模样丝毫不像是开玩笑的。
深磊心里“咯噔”一下，“这房子不会真的有……什么吧？”
销售人员闭嘴不言，行星拎着香烛袋子直接往小区内走去。
一阵北风吹过，深磊只觉得后脊梁骨发寒，看着已经快走远的两个人，小跑着追了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等进了这位林总的别墅，他竟觉得室内也是阴风阵阵。
行星点燃三根香，对着四方拜了拜，无比虔诚的插在香炉里。销售人员全程录像，录好了发给那位林总后便礼貌的离开了。深磊看着那三根香袅袅飘散，忍不住凑到行星身边低声询问：“这房子不会真有问题吧？”
行星看着他胆怯又故作镇定的模样，恶作剧的小心思随着香飘然升起，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眼里带出三分惊恐七分克制。
“没问题！”她的声音压低两分，“只是死了几个人罢了！”
深磊刚要舒出的那口气，随着她的后半句猛地倒吸回去，“死、死、死、死人？”
“不多，也就百十来个人。”话音一落，不知什么地方发出“嘭”的一声，接着向南一侧的玻璃突然就碎了。
室内安静三秒后，一声控制不住的男声尖叫几乎冲坡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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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对不起。”修补屋顶的工人不停的道着歉。“损坏的玻璃我会赔偿的……”
“赔偿？砸碎玻璃你能赔，吓死小爷我你赔得起吗？”深磊心有余悸，想到自己刚刚的失态，恼羞的吼道。
“真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手滑，那锤子也奇怪，竟会砸在玻璃上，真是见鬼……”
“你闭嘴！”深磊又叫一声，现在终于体会到那个销售捂住他嘴的心情了。
行星被他鬼叫的有点头疼，“这间别墅的窗户整体都要更换，赔偿就算了，不过还是要提醒你，施工时要格外小心，今天还好只是砸到玻璃，要是砸到人可就不是赔偿能解决问题的了。”
“是是是，谢谢您，太感谢了。”听见不用赔偿，工人千恩万谢的离开。
行星取出激光测距器开始对别墅进行精准的量尺，别墅整体面积将近五百平方，共计三层，她一边测量，一边端着绘图本手绘户型图。深磊像个尾巴似的跟着她，“这屋子到底有没有古怪？”
行星看了眼他苍白的脸，不知该笑他还是同情他，这么大的个子加上良好的教育背景，竟然还会被“鬼”吓成这样。她随手把量距器递给他，示意他接替自己之前的测量。
“怎么用？”
“贴着墙按这里就可以了。”
深磊摆弄一下，迫不得已的随着她的指挥测量。“你还没告诉我这里到底有没有……‘脏东西’？”
“到底有没有我也不知道，不过这片地以前是个坟场，这栋别墅是这个小区的中心位，从风水上来说也是最凶的位置。”行星指了指窗户，“测一下高度。”
“2.148。”深磊拧着眉问：“那他还买？”
“业主选择这栋别墅就是因为它‘凶’。”
“这业主是找虐吗？还是要感受一下现实版的‘鬼屋惊魂’？”
行星用笔敲了敲墙叫他别停，深磊又测量了窗户的宽度，“2.413。”
“所以说你只配当个设计师助理。”
“你……”
“你什么你？别说我不教你，今天就给你上第一课。”行星合上绘图册，一挥手，带着深磊上了顶层。小区还未建设完善，多数别墅都在建设中，不过放眼望去，很容易看得出整个小区内的别墅布局是成八卦之势。“虽然这片地之前是个乱坟岗，可开发商请了大师布阵，如今这里就是‘聚宝盆’。”
“照你这么说，大师都布阵了，怎么还不敢提……”他“咳”一声，“……进门还要上香？”
“知道我是怎么在设计图都没出的情况下签下这单生意的吗？”行星不答反问。
“我怎么会知道？”
“是投其所好。”行星看着不远处的几栋别墅，笑着道：“买这里房子的人，多数是生意人，他们很重视风水财位，所以设计师的作品如何、装饰公司的品牌大小他们根本不在乎，如果风水大师能装修，所有的装饰公司都要靠边站。”
“所以你就假扮风水大师？”深磊不敢置信的看向行星，却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想什么呢？我又不是骗子。”行星对他真是无语了，“业主需要的一名懂风水的设计师，既能够帮他们把房子设计的舒适有品位，又能够帮他们把这个‘聚宝盆’聚住了，这就足够了。”
“你懂风水？”深磊一脸的怀疑。
行星笑吟吟答：“略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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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别墅量尺完回到公司，行星就把绘图册丢给了深磊，留下句“画好了今晚发我邮箱”就进了办公室。
深磊看着那一叠手绘图，脑子里转着“今晚”两个字，只觉得行星是在跟他开玩笑。别说他一个非专业的半吊子，就是专业绘图员一晚上也画不完这么多图。
“这人是故意整我的吧？”他鼓着嘴瞪着图纸，按捺着把图纸砸到行星脸上的冲动打开电脑，黎克己就蔫头耷脑的走了进来，直接瘫在桌上。
深磊犹如看到了救星，“你回来的正好，赶紧帮我画图。”
“帮你？你帮我还差不多。”黎克己从书包里掏出绘图册，一脸的绝望。“这工作简直不是人干的，我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的话。‘你好，我是深海装饰的’、‘美女，装修吗’、‘大哥，装修公司要选大品牌，我们的材料肯定是行业内最好的’……就这么几句话，我今天至少重复上百遍。”黎克己再次瘫回桌子上抱怨：“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蹲活’了，就我这大长腿追着业主揽生意，这一天把那个小区都要踏平了。”
“这不是市场部的工作吗？”深磊皱起眉头。
黎克己疲惫的闭上眼，想到自己问张突突这个问题时她的回答，内心就不断的涌起绝望。
“知道什么是全员营销吗？你以为只有市场部有销售任务吗？我们都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达不到任务标谁也别想拿奖金。市场部、销售部、质检部，乃至售后部门，都需要外勤营销，三个月签不到单的员工，就可以直接走人了。”
“三个月不能签单就直接走人？”深磊懵了，“我们签合同的时候没有这一条吧？”
“当然没有了，据说是约定俗成的规定。”黎克己睁开眼，坐正身子，叹息道：“跟着张突突那个‘怪力女’这么折腾，别说三个月，三天我都坚持不住。她那个身体好像是铁打的，可我是血肉之躯啊！”说着话瞄了眼在行星办公室汇报工作的张突突，只见她丝毫不见疲惫之色，也不知道两个人在聊什么，对着电脑比比划划，一脸兴奋。
今天他们俩个人在一个新进户的小区里跑了一天，张突突走的路、说的话与他相比只多不少，他一个平日坚持健身的大小伙子都累的要告饶了，可那姑娘就像是充了电似的，眉头都没皱一下。
黎克己哼哼唧唧的趴在桌子上，一脸羡慕的看着深磊，“你真幸福，跟着老大舒服的坐在公司里。”
“想什么呢？我也是外勤刚回来不久，回来就让我画图，一刻都没闲着。你就偷着乐吧！你这一天只是劳其体肤，我可是身心俱疲，差点没被那个装神弄鬼的‘小瞎子’吓出心脏病。”提到“瞎”字，深磊突然一笑，“难怪她瞎的看不到我的绝世美颜，八成是经常扮演‘瞎子算命’懵人懵的真瞎了。”
“什么瞎子算命？”黎克己问，不等深磊回答，俩人身后突然响起阴森森的一声“懵什么人？”
吓的俩人都是一个激灵，一回头就见一个穿着皱巴巴白衬衫，黑眼圈重的像是被妖精吸了阳气似的男人。
男人咧嘴一笑，“嗨，我叫杜子恒，大家都叫我老杜。”
原来这就是那个传说中在厕所里画图的老杜，深磊僵硬笑着打招呼，“深磊。”
“黎克己。”
“我知道你们俩，一个是突突的助理，一个一进公司就把全公司的小姑娘迷得晕头转向，还被老大钦点为助理。”
深磊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看老杜的眼神也亲切许多，“没办法，颜值摆在这里，遮也遮不住。我这张脸就是长得太有实力了。”
“你这话有道理，才华还能隐藏，长得好看总不能蒙面的。”老杜笑着坐到他们身边，“你刚说什么懵人？是你懵别人还是别人懵你？别说老哥哥没提醒你，虽然你这脸遮不住，但是千万不能用美色去懵人，咱们老大很看重人品，再有能力人品不行的，她都是一眼不看的。”
“你别瞎说，我可是很专一的人……”深磊突然顿住，挥了挥手，“不说这个，总之我是不会懵人的，我是怀疑我被……”他指了指行星的办公室，“……那位懵了。”
“你说老大懵你？她懵你干什么？”老杜嗤笑一声，“你要说别的小姑娘吃你的颜，懵懵你还有可能，我们老大……”他略一思索，立即摇头，“绝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不仅懵我，还懵客户。”深磊急吼吼的道：“为了签单，愣是给自己弄个风水大师的人设，我也是真服了，她敢说那个业主居然也敢信！”
老杜见他一脸的嫌弃，有些震惊，“你们不会不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吧？”
深磊一挑眉，“什么意思？”
黎克己也好奇的看向他。
老杜摆出一个“无药可救”的表情，二话不说直接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拿出对新同事的友爱之心提示他：“不懂问度娘。”
“度娘？”深磊更迷惑了，目送老杜向厕所走去，然后扫向忙碌的一众人。小白正眉飞色舞的对“多宝鱼”说着什么，听的那条呆鱼双眼冒光，那热乎劲要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他能冲过去抱住小白亲一口。那个叫花花的设计师，一米八七的壮汉，一张嘴能嗲掉你的大牙，敲电脑都翘着兰花指。还有点赞，从他进公司到现在就没听见他说过话，别人跟他说什么他都冲人家竖大拇指，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拇指有问题，根本不会回弯。
整个设计部的人，不说是群魔乱舞，也算是奇葩聚会，反正怎么看都觉得不正常。
深磊无奈的叹口气，严重怀疑分公司亏损是人员问题。
他偏头看向行星的办公室，张突突已经离开，办公室内只剩她一个人，透过玻璃门能够看到她端正的坐在办公桌后，目光专注的看着电脑屏幕，细细抿着的唇角让她精致的脸上带出几分冷意。她操控着鼠标的手快速的点动，直到鼠标停下，挺得笔直的背脊稍稍松一松，伴随着唇角微微的上扬，眼眸也跟着弯了弯。
深磊被行星这突然的一笑看得晃了神，直到办公室内原本微笑着的人突然看向他，目光相对，那笑容就变了味道，生生让他打了个寒颤。
这‘小瞎子’的气场怎么会这么足？他迅速的回过身，内心一阵烦躁，随便在电脑搜索栏敲了“行星”二字，竟真的跳出了行星的百度百科。百科内，除了“行星”这个名字之外，个人资料一概全无，不过名字下面那一大串的奖项以及那些眼熟的代表作品，着实令人咂舌。
深磊用胳膊肘拐了下黎克己，黎克己看过来，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我去，大神啊！她竟然参与过这么多博物馆和庙宇的项目，看来她这个风水大师的人设是不会塌房了，难怪老杜说她不会懵人。”
“人设的确不会塌，不过她会不会懵人还真不好说。”不同黎克己的震惊，深磊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据说行星是带着团队进公司的，你说她手底下的这些人会不会也是大神级别的？”黎克己一边念叨一边掏出手机百度，“老杜刚刚说自己叫什么？”
“杜子桓。”
“新锐设计师，清大毕业……还真是个隐藏的王者！”黎克己吞了吞口水，瞬间觉得自己也就配当个设计助理。
听着黎克己在身边边百度边惊呼，深磊再次将目光看向行星。
毫无疑问，行星的履历足够亮眼，以她的成绩，任何城市、任何公司绝对都是敞开大门欢迎的，可她偏偏出现在这里，打死他他都不信她没有目的。
“我靠！”黎克己突然爆了粗口，吓了深磊一跳。
“你一惊一乍的要干嘛？”深磊摸着心脏，有点想打人。
“那个暴力女是怎么混到设计部的？她就应该去保安队当队长啊！”
看着小表弟不淡定的哇哇乱叫，他接过手机看了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扎着马尾的少女一手举着红缨枪一手抱着奖杯的照片，下面配字“张突突荣获武术大赛少年组第一名”，页面下滑，除了“张突突毕业于清大建筑学院”这一句外，全部都是跟武术有关的成就，就连进入清大都是因为全国武术冠军的身份。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手机塞回黎克己手里的同时，良心建议：“你以后少惹她。”
黎克己欲哭无泪，“……我怎么这么命苦！”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颗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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