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情史》火晶

65、第六十五章

　　婉游不知他在想什么，专注为他输法力。
　　“粼微那里有消息了吗？”凌天突然问起这件事来。
　　“神界对毁神庙的事很愤怒，不少神族上书，要求严惩凡人。天后娘娘还没有做出决定，神族在等她的旨意。”
　　婉游的心情很沉重。她以前努力学习课业、奋力炼制法器，不止是想在能力上担起上神的名号，更是因为她知道，有很多事在等着她去做，有很多人需要她的帮助。但是，直到最近，她才有机会接触凡人。她那模糊的前世记忆中，只有凡人对她和玄沧的顶礼膜拜，和眼前她看到的一切完全不同。度朔山上的风波、神庙被砸……原本她以为这些没有法力的人是需要她保护和帮助的，现在，她却迷茫了。
　　“天哥，你觉得世人真的敬神吗？”婉游问道。
　　“我不了解人界，但我在水镜世界过了那么多年，那里的凡人我很了解。我想，这两个世界的凡人应该差别不大。”凌天苦笑道，“你说的所谓‘敬神’，大概只是一种对信仰的尊敬。不只是凡人，万物皆苦，总需要一些精神支撑。但更多的人‘敬神’，是有所求，有所畏惧，有所期待。在他们眼里，神是实现愿望的贵人，是保护神，是希望。至于神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们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更有不少人，认为自己才是主宰，不需要神。”
　　婉游沉默了。她原以为自己是个上神，此刻她突然意识到，她和凡人也没有太大区别。

　　翌日清晨，婉游和凌天在小食间用餐。他们互相为对方夹菜，偶尔相视一笑。恍然间，这种相处看似与以前和他兄妹相称时没有什么不同，也都能带给她内心的平静。但她隐约意识到，还是有些东西不同了。起码以前的她，不会忍不住偷偷看他。
　　凌天的眼前红光一闪，一封密信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扫了一眼信的内容，有些无奈：“妖界和璋阙上仙曾有过节。”说着，他就发了一封密信。
　　婉游倒不意外。她吃完了最后一口糕饼，才道：“两百多年前，曾有一个妖女来黄龙府行刺。不知他是怎么惹到妖族的。”
　　凌天又收到了一封密信。他已经飞快看完了第二封密信。
　　“那……估计就是妖王的姐姐然灵了。”凌天将密信递给她，不知在想什么，面色沉郁。
　　婉游看完了两封密信，心情也不轻松。第一封密信是妖王寄来的，说是按照凌天给的地址，妖王派去的高手没有找到冥锋，反而在旧王宫附近遇见了璋阙上仙，只是高手们没有抓到他。妖王和璋阙上仙有仇，发现此事，特意提醒凌天小心璋阙上仙。
　　第二封密信明显是探子的情报，上面说，璋阙上仙可以算是妖界公敌。他在二百多年前追求过妖王的姐姐然灵，但是相恋不久，他就突然和她断了来往。没多久，然灵就发现她怀孕了，去龙宫找他，他闭门不见，她只得去黄龙府找太上皇和太上皇后说理。不料，璋阙上仙早就吩咐了侍卫，不要惊动太上皇，拦下她，将她赶走。
　　然灵的哭声和吵闹声惊动了已经睡着的太上皇和太上皇后，侍卫便谎称她是刺客。太上皇大怒，不由分说地将她关进了大牢，便去休息了，说是第二天再审。
　　就在那一晚，然灵流产了。大牢里没人管她，她失血过多，死在了牢里。
　　“妖王也是最近才调查出了真相。那天妖王临走时遇到璋阙上仙，没有当着我们的面动手，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凌天顿了顿，“没想到，他还害死了一个女人！”
　　婉游这才知道，原来那个所谓的“行刺案”，真相竟然是这样！怪不得之后就没听说过行刺的妖女的消息，想必是被璋阙上仙和太上皇瞒了下来。
　　一番感慨后，凌天冷静下来，道：“我这里最近的线报也显示，璋阙上仙和冥锋走得很近，似乎在密谋什么。”
　　婉游诧异道：“我知道他很喜欢和别族搞关系，但是以前都是和仙族的各族王族来往。最近他是怎么回事，这么多掩藏的事都暴露出来了，魔族公主、妖族公主……甚至是冥锋！全都是他偷偷结交的。”
　　“恐怕……”凌天皱眉，“他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如果他对天哥不利……”婉游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天哥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如果璋阙上仙真的勾结冥锋，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冥锋算是各界最大的危险隐患，即使璋阙上仙没和他做什么坏事，被神界和仙界知道了，也是要重罚的。她虽然心软，但是触及到原则问题，她也不会留情。从璋阙大哥开始接触冥锋的那个时候起，他就注定要承担后果。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凌天眉宇间的烦恼消失了，他想了想，神情不大自在，“我将你救回来之后，冥锋一直忙于逃命，一时很难对我再做什么了。我这里的线报显示，除了我和妖王派去的高手、世清王派去的杀手之外，还有神族的人在追杀他。只是那个神族化形了，不知是谁。”
　　“会不会是……”婉游想提玄沧，但又怕凌天不开心，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是他。”凌天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微妙道，“他没必要化形，而且，他一直在追杀冥锋。”
　　化形的神族……婉游思索半晌，灵机一动：“会不会是玄沧的师姐？”
　　凌天点头：“我也猜可能是她。遇见那个神族化形者的高手们说，对方善用火系和风系法术。”
　　婉游想起被冒充的事，一时无语。
　　“冥锋捅了这么多篓子，也该让各界清算了。”凌天叹道。

　　这天夜里，凌天刚去后院沐浴，婉游就看到一道红光闪过，出现一道红色的弧形，连接着她脚下的地砖。眼前有一阵风从里面飞出来，闪着白色的光。
　　婉游接过那封信，展开一看，只有一行字：天后娘娘未下旨。
　　她将信折好，手指轻轻捏了捏，那封信就像消散的沙子，被那阵风吹散，消失了。
　　红色灵光组成的弧形尚未消散，婉游伸手探了探，弧形与地面的连接处骤然变成一个通道。从入口处看向通道里，在无尽的黑暗之中，闪着星星点点的白光。
　　婉游被那些熟悉的白光吸引了，四下张望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地进了入口。
　　进入了通道，她才发现，这里的黑暗不是因为结界，而是因为外面的星空！
　　她站在离地数丈高的半空中。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又站在了度朔山上，正吹着夜风，仰望夜空中的繁星。那些白光不是天上的星星，而是无数夜明珠，在空中为她照亮脚下的路。星辰依旧是那么遥远又渺小的，居高临下地闪烁着。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夜明珠比星辰要温暖得多，起码愿意跟随在她身边，为她照亮。
　　这里的台阶并不陡，走起来并不吃力。周围似乎没有任何遮挡，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脚下的世界中，有她熟悉的一片漆黑的冥界，也有暗红色翻滚的魔界，以及闪着点点亮光的人界……她还没去过妖界，不知妖界是什么样的。 她只能看到有一个灯火通明的地方，与其他三界都不同。在深夜里俯瞰下面的世界，她感觉很新奇。婉游突然很想叫上凌天，和他一起看看这样的景色。这大概能算得上他口中的“花前月下”了吧！
　　她缓缓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心里却一直想着凌天。从他的笑容、他的话，一直想到若是他回来的时候没看到她，会不会很着急。
　　这样一想，她就停下了脚步，赶紧转身往回走。虽然她很好奇前面还有什么，但是她更不想让凌天担心。
　　幸好，她回来的时候，凌天还没有回来。她看着渐渐消散的那道红色弧光，心中涌上很多猜想。

　　五日过去了，神族依旧没能等到天后娘娘的旨意，婉游从粼微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觉得很惊讶。那些神庙里有不少是供奉天帝和天后娘娘的，火都烧到自家房子了，竟然还能稳如泰山，婉游实在佩服。
　　有她为凌天输法力，他恢复得很快。他依旧每天陪着炼法器的婉游，躺在床上忙着处理冥界事务。他也不打扰她，独自在一旁收发密信，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她。婉游也在炼法器的间隙看向他，偶尔相视一笑。两人间似乎生出了一种默契，不需言语，就能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婉游炼法器的进度比计划中要快。她心里的那个计划，希望这次能成功。
　　躺在床上的凌天突然抬起头，道：“婉儿，人界的新皇帝派使者来见我们。”
　　婉游连忙收起手里的红宝扇。

　　寝殿前殿。
　　凌天和婉游落座之后，人界的使者进入前殿。
　　人界一直有个惯例，便是称帝之后，要派使者去见各界的王，与其说是拉近关系，不如说是探虚实、摸底细。 某种程度上说，这是因为凡人没有法力，更在意与其余五界的关系。当然，凡人的新皇帝对冥王的态度更谨慎。冥族这种地界，在他们眼里，比龙潭虎穴更可怕。
　　使者名叫李可，带着两个端着礼物的侍卫，进了前殿。他看上去年纪不小，一脸严肃，眉心有一颗黑痣，眉宇间带着股傲气，目光盯着前方的凌天和婉游。
　　凌天的目光扫过李可眉心的黑痣，突然对婉游一抬手，一道红光冲向婉游！
　　“躲起来！”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