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情史》火晶

27、第二十七章

　　凌天似乎陷入了回忆，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笑容：“当年我一眼就被她吸引了。她很特别，和我以前遇到的六界生灵都不一样。”
　　他的眉头一皱：“可是我还来不及向她表白，就掉到了湖镜下面。”
　　“湖镜？这是哪界的地方？”婉游仔细想了想，似乎没有哪个地方叫这个名字。
　　“这个地方不在六界之内。”
　　他洗好了红豆，用法术将红豆煮好，做成豆馅，放了一些糖，道：“我掉下去的时候，正好有天雷劈下来，把湖面的结界冲破了。我当时奄奄一息，根本游不动，一直往下沉。等我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
　　“那里也有很多种族，最多的是凡人。他们拥有很强的能力，一直在争夺地盘，连年征战，到处都是战火，没有和平。”凌天看向婉游，“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以前做了什么吗？”
　　“我去参军，当了将军。但我不能一直当将军，凡人会发现我不会变老。”
　　婉游专注地看着他，慨叹道：“瞒住凡人也不容易。我以前听风银姐姐说过，凡人对混入其中的异族总是要赶尽杀绝。他们有他们的办法，即使我们有法力，要对付他们也很难。”
　　凌天笑了笑：“骗你的，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会不会变老。我当了八年的将军，就被皇上以莫须有的罪名，赐了毒酒。”
　　婉游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就因为忌惮你功高盖主？”她以前见过六界史书里有类似的记载，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史书上的寥寥数语就是他的亲身经历。
　　凌天耸耸肩：“我也正好借这个机会脱身，换了个身份，当起了杀手。”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低下头用力揉着面团，只是余光瞟着婉游。
　　婉游刚才难以置信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变化，又被他的话震惊了。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是她立刻意识到，这大概是他走投无路之举。尤其是他低头的样子，她察觉到了他的痛苦和底气不足，似乎不敢面对她。转瞬间，她同情地看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凌天猛地抬起头，双眼紧紧地盯着她：
　　“你……不会觉得我很残忍吗？”
　　婉游认真地摇摇头：“哥哥，我没有经历过你的那种生活，不能从你的只言片语中那么简单地断定你残忍与否。你在那种战火纷飞的地方求生存，如果你我的生活调换的话，我不一定能像你那样活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我不想妄加评断。”
　　凌天颇为意外。良久，他笑了，似乎轻松了很多。他拿过那盆豆馅，开始包馅，手上活计很利索。
　　“哥哥，你一直在那个地方，所以与你爱的人失散了？”
　　凌天不置可否：“就这样，我在那里生活了一千多年，把那里了解透了。我知道那片湖有个只有天劫雷才能劈开的结界，我就住在湖边，一直等，等待能够飞升的修炼者出现。”
　　“后来，我终于等来了飞升的修炼者，从湖里回到了我们这个世界。”
　　婉游对他的这一番奇遇没什么好说的，似乎他觉得这段过去并不光彩，她决定以后不去触及这段过去。
　　“哥哥，你还没有找到她吗？”婉游想了想，“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额，我好像在这方面帮不了什么忙，哥哥收集消息是强项。”
　　凌天注视着她，似乎有些犯愁：“你很希望我找到她吗？”
　　婉游道：“当然！相爱的人就应该幸福地在一起。”
　　凌天扶额：“她可能都不记得我，何谈相爱！”
　　婉游真挚地看着他：“哥哥，你不要看低自己！你那么有魅力，只要你找到她，我觉得她肯定不会拒绝你的。”
　　凌天不自觉地笑弯了眼睛，像孩子般纯真，追问道：“真的吗？只是安慰我吧？”
　　婉游认真道：“当然！哥哥，你相信我。”
　　凌天渐渐收了笑容，低下头，偷偷瞟了她一眼：“那……你也会喜欢我这样的男人吗？”
　　婉游一怔，觉得这个问题好像不大对劲。
　　凌天也立刻意识到了，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以一个女人的角度来看，会喜欢我这样的男人吗？我就是对表白没有把握……就多问一下，确定一下……”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似乎很紧张。
　　“哥哥，原来你也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婉游想起自己以前暗恋玄沧的时候，很能理解他的这种忐忑。估计他身边也没有别的女性朋友可以咨询这种问题，问她也很正常。
　　她仔细想了想，恳切道：“哥哥，你要相信你自己。你真的特别好，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和你在一起的女人会很幸福的。别怕，努力去抓住她，肯定会有好结果的。”
　　凌天似乎被她说服了，嘴角又不自觉地扬起。把豆沙饼都包好了，放进锅里添了火，他才半是试探半是玩笑道：“我要是和她在一起了，就不能陪你了，你愿意吗？”
　　婉游抿了抿嘴唇，坦然道：“哥哥，你不用在意我。我的爱情也就那样了，可能美好的爱情不属于我吧！但是，我希望你能得偿所愿。你一定要幸福啊！我们兄妹两个，起码有一个幸福才行啊！”
　　凌天似乎被她的话触动了，眼中渐渐泛起了水光。他喃喃道：“我们两个都会幸福的……”
　　婉游笑笑，没有说话。
　　凌天用了法术，豆沙饼很快就出锅了。
　　两人一起吃豆沙饼，婉游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帮帮他，道：“哥哥，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追求女子，可以问问风银姐姐。话本什么的她看得可多了，也撮合过山上的不少妖精，特别懂这个。”
　　婉游边吃边笑道：“她总说我是痴性子，不解风情。在这方面，我可能给不了什么有用的建议。”
　　“她倒是说得对……”凌天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
　　“什么？”婉游没有听清。
　　凌天笑着摇摇头：“快吃吧！回去之后，我一定去拜访她。”

　　世清王府。
　　大殿上，一个宫女扶着一个纤弱的女子走了过来。这女子便是青凌晗。她看到跪在地上的冥族男子，激动地扑向他：“在哥，你怎么在这里？”
　　她跪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你……你做了什么……”
　　“把她拉开！”水王怒喝。他好几次想直接杀了地上的男子，都被拦住了。
　　跪着的冥族男子突然抬头，眼中的怨毒像是要杀了水王，用腹语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杀他？他毁了多少有情人，拆散了多少家庭？”
　　“我的儿子想做什么，哪轮得到你一个庶族指手画脚？他夺人妻女又怎么了？你们不过是我们踩在脚下的蝼蚁！”
　　冥族除了法力高强的王族，剩下的七个部族都被称为庶族，一直是冥族王族奴役的底层。
　　“他再怎么高高在上，不还是被我这只蝼蚁杀了！哈哈哈哈……”男子疯狂地大笑，笑声里满是嘲讽。
　　在青凌晗惊恐的目光中，他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对她道：“晗儿，你受苦了。”
　　青凌晗正欲说话，一道黑光突然冲向她面门！
　　凌天反应极快，一道红光直击向那道黑光，将黑光击偏。两道光撞在柱子上，留下两个圆洞。
　　随即，一个橙色的结界包裹住青凌晗。
　　婉游连忙向周围看了看，不敢确定心中的猜想。
　　“水王，这里是魔族的王宫！”石品林怒道，“本王请你来，是为了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是让你发泄怨气！”
　　面色阴郁的临渊王拦住了水王，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眼下冥族内部的政权更替显然给了魔族底气，他们料定水王不敢在这种时候再树敌。
　　临渊王看向地上的男子，阴冷道：“说！你为何要害我爱女？”
　　“为何？哈哈哈哈……你们竟然要我说！好！你们不要后悔！”男子的目光在水王和临渊王之间扫了一遍，“我妻被抓走之后，我想方设法去救她。你们猜我潜入王府中听到了什么？”
　　临渊王和水王对视一眼，面色不虞。
　　“水王勾结临渊王，准备向神族发起第二次神冥大战！”
　　此话一出，大殿里安静极了。
　　不等水王和临渊王开口，他继续道：“你们还联合了一个叫冥锋的家伙，今日，我本来是要将他也杀了。”
　　“我为什么要杀照雪公主和三王子？因为他们最支持你们，照雪公主更是全心支持冥锋。我抢来红宝扇，扮做灵贞上神的样子，是来警告你们的。当年冥王的克星，现在来铲除意图挑起战争的人，不想死的话，就收起你们的心思。你们难道不曾担心计划被灵贞上神知晓？”
　　目光齐刷刷地聚在婉游身上，她真实地感受到“灵贞上神”这个名号到底是多大的震慑力。
　　“无稽之谈！”临渊王沉声道，“他张口就来，蓄意栽赃！”
　　“你们以为我手中没有物证？你们往来的密信，保密措施也就那么回事……难道你们没发现密信上被动了手脚？物证被我藏在……”
　　水王身形一动，地上的男子突然瞪大了眼睛，目光涣散。他的身体化为一股黑色灵气，消散了。
　　“在哥！”结界中的青凌晗原本已被男子的话惊呆了，此刻才回过神，想破开结界。她用力捶在结界上，结界纹丝不动。她凝起黑色灵光劈向结界，边劈边哭成了泪人。
　　“水王！”石品林怒目圆睁，一挥手，侍卫们立刻包围了水王，“你竟然当众杀人灭口！”
　　“我若想杀人灭口，就立刻动手，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些？可是，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刚才动手了？”水王不屑地摊手。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无耻，大殿里一时沉寂。
　　婉游本来还在同情青凌晗和她的丈夫，但是心中隐隐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她仔细想了想，反而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若是那个冥族以她的名义震慑水王和临渊王，他明明可以先将青凌晗救出来，何至于需要魔族将青凌晗救出来。从他对青凌晗的重视来看，他并不像是把大义置于个人利益之上的人。甚至杀人的顺序也有问题，他没有先杀与他有夺妻之恨的三王子，反而先去杀了照雪公主。
　　既然是他抢走了红宝扇，为何寻冥铃铛没有收集他的气息？
　　石丝绦突然道：“这事还有疑点，我们不能轻易下结论。”
　　“不管怎么样，舍妹是无辜的。”凌天沉声道，“整个事情，都是这个冥族冒用舍妹名号做下的。现在他已死，我们找回了红宝扇，就此别过。”
　　他拉住婉游的手，正要离开，水王与临渊王突然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个黑色阵网从天而降！
　　这网和上次她遇到的网阵不同，上面覆着一层白色的雾气，寒冷彻骨。婉游觉得那寒气仿佛是要钻进她骨缝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凌天一反常态地没有立刻反击，而是伸手捻了捻网上的白霜，警觉道：“这是吞天的冰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