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做主角的第二十四天 ...
-
“原来他叫卓越啊。”夜深人静的时候，阿依嫫如此喃呢。不怪阿依嫫被狠狠骂了一顿，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少女情怀总是诗，在老家，阿依嫫从未见过那样耀眼的男人，高贵、锋利，像节日里燃烧的火焰，比被供奉的太阳神还要伟岸，从此优秀的男人有了具体的脸。
寨子里十六岁的姑娘已经能考虑终身大事了，以她浅薄的经验，只要女人愿意，没有男人会推脱。就算为了面子、顾忌亲戚，总是半推半就的。原来，城里不这样。也对，那样高贵的男人，应该配最好的女人。
阿依嫫的痛苦在于，从小生活在社会底层，祖祖辈辈的经验都告诉她世上没有好人，人家只会眼红你过得好，唾弃你过得不好，什么公平、正义、亲情、友情都是自欺欺人的产物。可她又幸运的接受过现代教育，那些记录在教科书上的美好，让她心生向往。以她狭窄的眼界和浅薄的见识，她只能想到通过嫁人改变命运，全然不在乎是否伤害别人。
所以，得一个又蠢又毒的评价，是多么恰当。
可是，阿依嫫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她如今靠着姨妈吃饭，根本不敢动歪心思。
听说要请卓越吃饭，阿依嫫在房间里磨蹭了半天，还是鼓起勇气找苏宁说情：“姨妈，我知道错了，能当面给卓先生道歉吗？”
苏宁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阿依嫫的心思，板着脸道：“我是去谈合作的，你不情不愿的去，反给我招祸。”
“情愿的，情愿的，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心实意去道歉的。”
“我们会去高档餐厅，你穿成这样去不合适。”
“我……我，我去找人，造型师，对造型师，我去造型师帮忙。”阿依嫫颇有急智，脱口而出之后，又小心翼翼询问：“可以吗？”
苏宁想了想，好像被说动了，“嗯，去吧，和造型师说清楚不是晚宴，就是日常吃饭。”
阿依嫫轻轻点头，小心应下，自卑的她也有了片刻雀跃。三天之后才吃饭，但阿依嫫从今晚就开始准备，她每天都洗澡，用磨砂膏清洁皮肤，按照杂志上说的抹护肤品，不厌其烦，小心呵护。还学会了从手机里找店铺，每家店铺的评论她会一条一条的看完，那种大热店铺上千条评论她还会做摘抄。
到了第三天，一大早她就出门了。
等到晚上五点，苏宁过来接人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性感美人。
不知道是阿依嫫忘了告诉造型师苏宁的叮嘱，还是她表现得太重视让造型师误会，总之，阿依嫫呈现出用力过猛的姿态。能轻易看出，她从头到脚都精心收拾过。造型师也不愧是专业的，阿依嫫完全不符合“白幼瘦”的所谓时尚审美，小麦色的皮肤、雀斑和大大咧咧的举止，她更适合做一个野性美人。造型师把她往性感、野性的方向打造，的确比粉红发夹配亮红皮衣强多了。
苏宁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她上车。
阿依嫫坐在车上，等了一会儿没开车，侧头过去看苏宁，苏宁才点点下巴，示意她系上安全带。
阿依嫫手忙脚乱系上安全带，都不敢去看苏宁的眼睛，这点小事自己都做不好，出师不利啊！阿依嫫在心里念了几百遍下次一定记得系安全带，又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和苏宁道歉。
到了餐厅，苏宁作为请客人到得最早，再次确定酒水菜单之后，让阿依嫫坐着，她去门口等人。阿依嫫却不肯，坚持跟着去接人。
苏宁也不强求，按照接待大客户的标准，接待今天的客人。
叶金玉、龙俊和苏宁很有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会意装模作样起来，客气寒暄、举止优雅，客气而疏离，和阿依嫫想象中的上流社会一模一样，比电视剧里更优雅，比电影里更漂亮。
卓越和梅华前后脚过来，梅华的美貌给了阿依嫫巨大冲击。到了包厢之后，卓越秉持绅士风度，帮身边的梅华拉开凳子，梅华侧头微笑表示感谢，一举一动犹如电影慢镜头。阿依嫫直接看呆了，心想，这就是卓越的妻子吗？这么漂亮。至于龙俊也帮叶金玉拉凳子，阿依嫫完全没看到。
苏宁坐在主位，说了几句客气话，又道：“上次阿依嫫不懂事，让卓总为难了。是我管教不力，借这杯酒给您道歉了。”
阿依嫫也慌忙举起杯子，跟着自家姨妈站起来。
“苏医生太客气了，我不至于和小孩子计较。”卓越秉持礼仪，也对旁边的阿依嫫微笑点头致意。
“对，对不起……”阿依嫫想了三天的词，现在脑子里却只有那个微笑，断片了，一片空白。
“好。卓总大度，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一碰杯，阿依嫫慌忙端着果汁杯子也去碰，卓越好脾气的等着她，阿依嫫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喝了一口，又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杯子是不是比卓越高。酒桌上是有讲究的，他爸吹牛的时候说过，她道歉的人怎么能比人家杯子高呢！后悔瞬间占据阿依嫫的心房，她又不敢再碰杯一次挽回，开口道歉好像也不合适。
和刚才的安全带事件一样，阿依嫫又陷入后悔、懊恼、不安的轮回中。
苏宁攒这个局，不过是为了日后大家合作更顺畅，就是个联络感情的纯玩儿局。不劝酒、不谈工作，大家聊闲篇。苏宁多会找话题的人，就着今天的菜色，说起有次去英国朋友家里的趣事。卓越在英国留学过，说起仰望星空派和炸薯条也是头头是道。梅华更是全世界飞的人，大家说起各地美食，都有自己的小故事要讲。
说着说着，不自觉就切换了英语，某些名词，的确只有本土语言才能确切表达。他们从特色饮食聊到了学习生涯，说起食堂这第九大菜系，又回忆青春飞扬的校园时光。
阿依嫫羡慕得听着，偶尔听得懂的，就随着寥寥数语憧憬那些美好的场景。
梅华看苏宁并不特意带阿依嫫加入话题，对这个据说小地方来的姑娘有些同病相怜，笑着问她：“阿依嫫，你们学校什么样？有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啊？给我这个中年人也讲讲。”
“阿华这么漂亮，中年人三个字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我不成老菜帮子了？明明是二八年华。”卓越打趣道。
“本来就是！”梅华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理直气壮道：“我自黑可以，你要是附和就是讨打！”
两人谈笑风生，亲密而自然。
阿依嫫绞尽脑汁，不知什么才是有趣的。明明在家的时候最渴望去读书，学校干净、明亮，老师温柔礼貌，比黑乎乎的家好多了。可这些和他们刚才说的比起来，那么寒酸、那么普通，就像自己这丑小鸭一样，怎么能说出来自取其辱呢？
阿依嫫嗫嚅着，“没什么好玩儿的，就是能到山上撵麻雀。”
她的声音低得跟蚊子似的，没人能听清。梅华不是让人难堪的性格，笑道：“这样啊，的确很有意思。”梅华明白自己硬拉她进话题，反而让她尴尬，就不为难她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苏宁达到了联络感情的目的，卓越的加入不因阿依嫫这个意外而有缝隙；梅华被拉入小团体聚会，感受到“自己人”的热情。
阿依嫫站在苏宁身边，看姨妈谈笑风生送别朋友，一举一动都让人羡慕。她目送卓越的的背影远去，回忆饭桌上，卓越只有敬酒赔罪的时候看过她一眼，自己今天花了大价钱，穿得这样漂亮，却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还在回去的路上，梅华就把电话打了过来，苏宁带着耳机，笑问：“到家了吗？”
“没有。有点儿微醺，怕耽误事情，只能现在打扰你。”
“说什么打扰，有你陪着聊天，开车都变得有趣了。”
“这张嘴啊，跟男人们似的。”梅华轻笑，“今天你带来那个小姑娘有什么打算吗？”
“怎么，你有好门路？”
“不成熟的想法，你参考参考。当地教育质量应该不高，她想走正统学习上进的路子不容易。听说少数名字都能歌善舞，她唱歌如何？或者演戏呢？你有意向让她进娱乐圈吗？这样野性美的女孩子，还是稀缺资源。”
苏宁用余光看阿依嫫，她垂头丧气坐在副驾驶，根本没注意苏宁打电话说什么。“先不忙，学习最重要。等试过之后，才知道行不行。”
“嗯，我就是有些想起当初的自己，要是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别客气。”梅华不能交浅言深，但不拉那个小姑娘一把，又觉得对不起当初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自己。
“好。”苏宁应下，阿依嫫和许多一样境地女孩相比，已经是幸运的那一个，她碰到了负责的官员，有同情心的志愿者，才找到她。更幸运的是，她也不是黑心肠。
到家之后，苏宁把阿依嫫带到书房，给她看了这些天记的账。
“吃饭、住宿我不收你钱，可其他开销我没义务承担。我只是你姨妈，不是你妈。你今年十六，我养你到十八，你就要自己挣学费、生活费了。当然，你要是考上大学，我能资助你，等你工作了再慢慢还。相信我，这总比申请助学贷款容易，我也不收你利息。”
沉浸在自怨自艾中的阿依嫫被总金额吓了一跳，自己怎么可能花那么多钱！可一小项一小项核对下来，居然真的是自己花的，甚至有些花销还没记上去。
巨大的债务危机面前，什么少女情怀都要靠边站。
阿依嫫试探道：“我，我打工还钱？”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做主角的第二十四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