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沫沫薇

3、第 3 章

　　第二天早上，因为天气原因，吴娜他们的航班被延误了，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了。
　　吴凡和邓颖走在最前面，吴娜紧跟在他们身后。一进门，就看到吴大海像丢了魂似的坐在沙发前。“爸，你怎么在这坐着呢？吃午饭了吗？”吴凡看着吴大海在那坐在挺瘆人的，就顺便问候一下吴大海。“爸，我去给你做的饭。”邓颖知道吴大海还没有吃饭，索性先进厨房去帮吴大海做一顿饭，这样也能让吴大海觉得她不是一个娇气的、什么都不会做的妻子。邓颖还没有走进厨房就被吴大海叫住了。“先过来坐下，我说点事情。”吴大海道。
　　吴娜在门口站了许久，没勇气踏进家门。她没有想到父亲才60多就已经是这一副年老的模样了。昔日浓密的黑发掉的差不多了，稀稀疏疏的白发遮不住那份操心。不知何时脸上开始起了老年斑，满脸的皱纹，这看上去哪里是60多岁的人啊，简直一八十多的老头子。吴娜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和二十多年前离开她的爸爸是同一个人，爸爸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短短二十几年的时间竟把一个帅气的小伙变的这般不堪？看到爸爸眼前这副摸样，吴娜只觉得心尖酸酸的，而这却是一个中国父亲的模样。
　　“你在那发什么愣呢，爸叫你呢？”吴凡看着吴娜出窍的样子提醒吴娜。吴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站在门口，立马进屋去坐到空着的沙发上。
　　“我昨天在电话里通知你们10点回来，结果呢，你们看看现在多少点了？”吴大海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爸，这次迟到真不是我们的错，是飞机延误了。”吴凡尝试给吴大海解释。“行了，不管你们什么原因，反正你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吴大海对孩子们迟到一事是十分生气。要放在以前迟到也就算了，但是这次是母亲去世，两个孩子都还能如此沉住气，迟到这么久才回来。他们眼里还有这个家，还有他这个父亲吗？
　　“爸，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妈去世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没有放在心上，我们一大早就去赶飞机，赶着回来，我...”吴凡还没有说完就被邓颖打断了。“行了，你怎么跟爸说话呢，爸，今天的确是飞机延误了。不过，也怪我们这么大的事应该提前回来的。”不管这次是不是飞机延误，这么大的事情迟到就是他们不对，况且吴大海还没有从这件事中走出来，再说下去只会加深他们父子间的矛盾。
　　“爸，我想知道妈去世的原因是什么？”坐在一旁许久的吴娜终于开口了。
　　“你妈是癌症去世，三年前就被查出来了，查出来的时候就是晚期了，她骗我说是子宫内长了小东西，吃药就能化解。出事那天我去问了医生，医生说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一大奇迹了。”吴大海说道。
　　“爸，你这些年一直在妈妈身边，她患了这么重的病你都没有丝毫的察觉，没有一点怀疑吗？”三年的时间不算短，对于一个身患癌症的人来说，每天都是一种煎熬，那种痛是身边人没有办法感受的。而吴大海就不一样了，每天和吴母一起吃饭、睡觉，难道半分怀疑都没有吗？吴娜想知道他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连枕边的妻子患癌都不知道，竟然还傻乎乎的相信妻子的谎话。
　　“你妈什么事情都爱自己撑着，从来不会对我讲，每次问她都是一句小毛病。加上我和你妈两个工作又忙，每天回到家倒头就睡。”吴大海说道。
　　“我特别想知道你们每天到底在忙些什么？我和哥都能养活自己了，我每个月还在往家里寄钱，你们就这么缺钱，非要出去打工吗？”吴娜每个月都会往家里寄一笔钱，希望父母能好好享受一下晚年生活，自己每个月打的钱也不少，老两口周游世界都不是问题。
　　“是，你每个月是在往家里打钱，那些完全够我们好好生活的了。后来，你哥不是要买房子吗？我和你妈也是没办法。”吴大海说道。
　　“买房？妈不是说的哥是贷款买的吗？怎么会是你们买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你哥要结婚那会我和你妈手里有点养老的钱，你哥有点存款，但是加起来都不够。所以，你妈就琢磨着再去打工。但是又你害怕你们兄妹责怪我们，所以，对你们两个都说了谎。”吴大海在女儿的追问下终于说出了实情，尽管妻子会怪他，但是孩子们也应该知道实情。
　　父母含辛茹苦几十年，老了还要给儿子买房，解决儿子的婚姻。可回头一想，上海的房价动辄几百万，对一个普通上班族来说，就是痴人说梦，现在大部分的家庭买房不都是父母买的吗，这样一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吴娜不明白的是既然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不直接来找她要，她研究生毕业后就去了外企，短短两年时间就当上了公司的总经理，收入自然也是非常可观的。
　　“既然是这样，当初买房哥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你没钱，我...”
　　“什么？我买房的钱是你们这样赚来的，你不是说是娜娜暂时借给我的吗？”吴娜还没有说完就被吴凡打断了。
　　“娜娜当时事业刚刚有起色，她处处要用钱，你结婚又是那么的急。我和你妈也是没有办法才那样做，如果不告诉你是娜娜借的，你会接受吗？”
　　“当时你们实在没钱告诉我，我可以推迟婚礼，你们背着我去打工给我买房。现在妈也因为给我买房耽误治病去世了，你们这不是把我变成了杀害我妈的凶手了吗？你们想让我后半辈子一直活在我妈的阴影里吗？”
　　“好了，尽管爸妈有不对的地方，也是为你着想。现在妈已经走了，你们在这里争论下去又有什么意思？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妈的后事和爸的后半生生活。”邓颖故意岔开话题，再让父子两人这么说下去又是一次大吵，邓颖是家里的独生子女知道太多的父母都是在为孩子付出，而父母选择付出的方式有时候并不能被孩子接受，他们却一直选择用自己的方式为孩子付出。这就是中国的父母，一直默默付出的中国最伟大的父母。
　　“你妈这辈子没怎么享过福，她临终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我把她的骨灰丢进大海，她想一个人顺着大海去看看世界。”
　　“在世的时候不好好享福，死了还要去环游世界了。”吴娜嘲笑道。
　　“你怎么说你妈呢，你妈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妹两个。”吴大海听到自己女儿那样说老伴，心中自然是不高兴。而且他们老两口说来说去为的不就是孩子们吗？吴娜有什么权利指责自己和妻子。
　　“我说的不对吗？你女儿我每个月寄钱给你们为的就是希望你们能安享晚年，你们倒好用这钱瞒着我给大哥买房，不够又出去打工挣，而你们又给大哥说是我借的钱，我说过你们没钱来找我，我有。可你们宁愿出去看别人的脸色也不来找你们的女儿，我都怀疑我究竟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吴娜此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那个，娜娜现在我们最主要的问题是妈的后事和爸今后的生活，你觉得呢？”邓颖见吴娜的情绪太激动了，故意岔开话题，她作为嫂子有一些话不好开口，她给吴凡使了使眼色，让吴凡终止这场家庭“战火”。
　　“爸，既然妈已经走了，她的后事就按照她老人家的意愿去办。你后半辈子也不要忙活了，好好安享一下晚年，你要是看上我们兄妹二人，想跟着哪个都行。您要是实在想一个人住我们就帮你请保姆。”吴凡说道。
　　“我跟你住，以后方便照顾。你妈的后事不用大办，把亲戚们叫到一起，给你妈送个行，你妈生前最不喜欢大张旗鼓的浪费了。”
　　“行，你就交给我们来办，你好好休息一下。”吴凡现在只想快点把这件事解决，公司只准了他三天假，所以能快则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