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阴曹路》冥山鱼客

94、第十五章 时光盘的碎片

　　“行了，随便坐。”
　　闻歌看着家徒四壁的房子，真不知道这个随便得有多随便。“红四，你家也太破了吧？”
　　“不是告诉过你们吗？这是永生岛的最高待遇。”
　　“行了吧，我们刚从死亡街回来，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你不就是怕死，所以穷嘛。”
　　“既然知道，还问什么啊？要坐就坐，不坐，就站着。”
　　七号勾着闻歌的手，一连打了三个哈欠。“妈妈，我困。”
　　闻歌忍不住剜了一眼辛，一个半大的孩子，就算喝过酒，也不代表可以喝酒，这个辛，打了两壶酒，一壶在红四手上，另一壶全进了七号肚子。
　　“有床没？不然，把老虎变出来也行啊。”
　　红四倒不吝啬，变出老虎，让七号倒在老虎背上，老虎载着七号，在不远处绕起圈圈来，没多久，七号就睡熟了。
　　“这孩子，也是考验者？”
　　闻歌点头：“嗯。”
　　“你们拐的？”
　　“我们没事拐个孩子做什么？”
　　“做人爹妈啊。”
　　闻歌气的抬脚就踹。
　　红四一边忙着躲，一边问辛：“这脾气，你也喜欢？”
　　辛笑而不语。
　　一番打闹，倒也不失为乐趣，三个人之间少了七分疏离，多了三分熟稔。
　　闻歌问红四：“你真的是考验者？”
　　“怎么，不像吗？”
　　“不是不像，是不明白。永生岛，虽然是个能让人永生不死的地方，可这里，总归怪怪的，不是长久之地。”
　　“你错了，永生岛已经存在了三千多年，怎么就不长久了？”
　　“……”
　　“再说，这个地方，进来容易，出去难，又不是我想出去，就能出去的。”
　　“所以，你是失败的考验者，被阴曹永远的留在了永生岛上？”闻歌试探的问，随即他摇头，“不对，失败的考验者，不可能还活着。”
　　“我确实不是考验失败的考验者。”
　　“所以，你真的是自愿留在永生岛上的？”
　　“对。”
　　“为什么？”
　　“呵，多新鲜的问题，为什么？零号，人活一世，你说是为什么？”
　　“为了……为了……”
　　“哈，你竟然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那这一位，十号，你不会和零号一样，也不知道吧？”
　　“人活着，是为了留下印记。”
　　“啊？”红四看辛，结果看了半天，也没听到半句解释。
　　红四摸了摸飘逸的红发，一脸无语。估计是因为辛的回答，比闻歌的无言更加的高深莫测，通常，有几个人会回答，人活着是为了留下印记？
　　闻歌问红四：“所以，你是为了什么？”
　　“一开始，和你一样，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所以浑浑噩噩半辈子，不知不觉就踏进了生死大关。那个时候，我才想明白，原来活着就是为了活着，只要能够活下去，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
　　“永生岛，多好的一个地方，永远不会病，不会痛，不会死，难道不比狗屎的阴曹，好一万倍吗？还是说，你们更喜欢杀戮不断，算计不断，斗争不断的阴曹？”
　　“不，我只是更喜欢阳世。”
　　“年轻人，看事情要学会看本质，重要的是活着，而不是活在哪里。”
　　“那你还嫌弃阴曹？”
　　“如果阴曹能让我没有后顾之忧的活下去，我也不挑的。但是，阴曹能吗？对于一脚踏入死地的人魂来说，生死已经没办法掌握在自己手里了。阴曹的三千考验，可不是为了让考验者回归阳世而存在的天堂。阴曹只不过给了人魂一点点希望，为的是更合理的送阴曹里的人魂下地狱。我不想去地狱，所以我决定留在永生岛。”
　　“好吧，各有有志，你觉得好，才是真的好。”
　　“这句话，听着还算顺耳。行了，说说为什么要堵我吧？”
　　“你曾经是考验者，而且是个胜出的考验者，我们来找你，当然是为了取经，怎么样，分享一下？”
　　“呵，不知道我怕死吗？永生岛上，阴曹管理者时时刻刻都在监督你们，监督所有和你们有接触的人，换句话说，现在，我们所说的话，都在管理者大人的耳朵里。”
　　“不能透露？”
　　“你觉得能吗？”
　　闻歌轻叹：“你说的对，管理者时时刻刻都在监督发生在永生岛上的事情，所以，可以说，我们发现你，来见你，包括和你交谈，都在规则的允许范围内，不错吧？否则，管理者大人早该出手干预了。”
　　“你很敏锐。”
　　“过奖。”
　　过了一会儿，红四才说：“我是你们完成考验的一块提示板，但是，我只能回答我能够回答的问题，其他的，无可奉告。”
　　“那我可就问了啊。”
　　“且慢，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年轻人，不要太心急。根据规则，一旦有考验者发现我的真实身份，我就必须回答考验者三个问题。零号，你听清楚了，只能问三个问题。现在，计数开始。”
　　“……”闻歌想问，如果他问的问题超出回答范围，是否计入次数，可是，闻歌立刻想到，这也是一个问题，一旦他问了，就是用掉了一次机会。
　　闻歌一时拿不定主意，于是，他看向辛。辛点了点自己，闻歌点头。
　　辛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考验者结束一场考验，管理者就会出现，做最终评定，失败者扣除一千分，胜出者根据表现依次得分。之后，管理者就会抽出考验者，令其回归阴曹。
　　红四，你既然完成了永生岛的考验，为什么还可以留在永生岛上？更重要的是，考验结束后，永生岛应该复归，为什么你没有，你记得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好厉害的问题。”红四说，“不过，这可是两个问题，你确定要我回答吗？”
　　“确定。”
　　“这是一个可以被回答的问题。我曾经得到过一件道具，时光盘的碎片，因为这件道具，我才可以在永生岛无数周期中，不被复归，记住一切。
　　至于另一个问题，在我回答之前，我想先问一问你们，你们觉得永生岛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没有人说话。
　　“放心，你们随便说，我不是一个苛刻的人，已经耗掉了你们两个问题，还有一次提问机会，我是不会轻易剥夺的。”
　　闻歌问：“真的？”
　　“当然。”
　　“其实，进入永生岛时，我们有过一个疑问。”
　　“哦？”
　　“至今为止，我们进入过两次考验，每一次，都只是意识的投放，而载体是世界中的某一个人，真实存在的一个人。所以，这个人有可能是男人，也有可能是女人，可能是老人，也可能是孩子。这个人，大概率不会是我们真实的样子。”
　　“没错。”
　　“可这一样，我们进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是自己本身，所以，永生岛的考验，和之前的考验都不一样，我们是连意识和灵魂一同被塞进来了。”
　　“难怪能发现我，两位真是不同寻常的敏锐。不过，有一点，我需要纠正你们，意识和灵魂，是同一种东西，不存在割裂。你们以前进入的，是真实构建的人类社会，所以，灵魂负载在人的身体上，以别人的样子活着。至于这里，你们猜的没错，是你们的本体，灵魂状态。”闻歌点头，又说：“阴曹行事，必然是有其理由。进入永生岛之前，管理者曾经说过，一旦无法完成考验，永生岛的石门就不会被开启。那么，是不是说，石门不开启，我们就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哦？”
　　“每一次考验都是有期限的，不管世界本身以什么样的时间运转，阴曹时光盘上的时间，是等同的。所以，考验有开始，也必然会有结束。永生岛看似无尽，但对考验者来说，是有节点的，我们不可能被永远困在这里。
　　如果我们没办法在未知节点到来前，完成任务，离开永生岛，那么，我们是不是会被永生岛清除？”
　　红四没有直接回答闻歌的提问，而是转而问了句：“零号，你的考验之路，想必走的比旁人顺利吧？”
　　“呵。”闻歌忍不住笑，“阴曹考验者，走的长远的，都是聪明人吗？”
　　红四也笑了：“说的对，聪明向来会被聪明误，阴曹需要聪明人，但阴曹更适合筹谋者。你是聪明人，但你未必是一个优秀的筹谋者。好了，言归正传，永生岛，在我看来，其实是阴曹最后的一点慈悲心。”
　　“啊？”
　　“不懂吗？比如我，进入永生岛之前，离地狱只差临门一脚。如果不是留在永生岛，我可能已经去了地狱，魂魄或许已经被折磨的支离破碎。永生岛，是三千世界里的一个特别世界，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够进入。”
　　“将往地狱者？”
　　“很不错的概括，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永生岛上的人，你们以为都是哪里来的？这些人，曾经有半数是考验者，他们完成了考验，却不愿意走出永生岛。”
　　“你说，这里有半数人，曾经是考验者？”
　　“难以置信吗？我觉得还好。他们不像我，有一件特别的道具，即便是在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考验，还能留住记忆，不被永生岛同化。不过，同化，或者不同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活着。”
　　“……”
　　“好了，我已经回答完两个问题，现在，你们还有一个问题，提问吧。”
　　辛示意闻歌问，结果闻歌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他只能头疼的摇头，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要问什么。
　　“吾友，还是你问吧。”
　　“如果是我问，我只会问和考验无关的问题，这样，可以吗？”
　　“怎么会和考验无关？这里就没有和考验没关系的问题。吾友，你问就是了。”
　　“好。”辛点头。“红四，你刚才说，你之所以能够避过永生岛的每一轮复归，是因为得到过一件特殊道具，时光盘的碎片。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三千世界里会有这么多特别的道具？”
　　“又是一个了不得的问题，十号，你真会问问题。”
　　“嗯。”
　　“这个问题，我能给的回答，并不是正确回答。”
　　辛面露不解。“嗯？”
　　“我和你们一样，是个考验者，最多比你们多经历几轮世界考验。你的这个问题，问的是阴曹，是三千世界，而非永生岛一处。不过，我在永生岛活了很久，人啊，活的久了，就爱想些无伤大雅的问题，你问的问题，非常巧，我也想过。”
　　“看来你有了答案？”
　　“不知道算不算答案？你们看看永生岛，这里的人，几乎活的无所不能。你想飞，就可以借助鸟，你想跑，可以骑在野兽身上。我相信你们一定注意到了，我的坐骑，不是一只真正的老虎。”
　　“嗯。”
　　“第一次遇见你们时，我就说过，自己正在修仙，对我来说，永生岛上许多奇妙的东西，就像是修仙世界的法器，可以帮助我们实现很多我们原本做不到的事情。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听挺亲切的？”
　　闻歌急问：“你是说道具就像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