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阴曹路》冥山鱼客

85、第六章 死亡乐园

　　体验一条街。
　　闻歌设想过各种体验，唯独没有想到，这是一条体验死亡的街。
　　严格来说，死亡街，名为街，却不是街的形态，如果非要描述一下的话，死亡街更像一座游乐园。
　　恐怖的游乐园。
　　闻歌和辛站在死亡街的门口，看着门前的广告牌上，标出的各项体验项目。第一项，云霄飞车，飞车可以根据体验者的要求，以各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旋转，不同的速度，将会导致不同的结果，轻微者，身体会断成两三截，严重者，身体会骨肉分离。
　　第二项，旋转木马。木马旋转时，中央的圆柱会刺出各种暗器，体验者可以根据需求，要求一种到一百种暗器的变换。体验结束，体验者从轻微到严重会产生多种结果，刺满暗器的人肉桩，或者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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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告牌上，于此相关的项目，至少有一百种，闻歌只看了两种，就觉得胃里翻滚，面色发白。
　　“阿零，怎么了？”
　　“恶心。”
　　辛点点头：“嗯，是恶心了一点。”
　　“岂止是一点，简直是惨绝人寰。话说，这是活到多腻歪才要来体悟这种？坐吃等死，不好吗？”
　　“两位客人，欢迎光临死亡街，我是你们的向导。”
　　“管理者大人？”
　　“不敢当。我不是管理者，而是管理者的分身，死亡街项目众多，且每日客流量众多，管理者大人身份尊贵，怎么能来做向导这种低下的工作？”
　　“……”
　　“哦，对了，刚才我听见了客人的议论。死亡街的存在，正是为了活腻歪的客人而存在的，且看我们的广告词。”
　　你活的了无生趣吗？
　　如果是，请来死亡岛，这里有一百种死亡的方式，每一种死亡方式又有不同的体感，欢迎永生岛的居民来体验。
　　“你是说，这里客流量很大？”
　　“客人，我绝没有夸大其词的意思，整个永生岛上，最受欢迎的地方，必然是死亡街。为了丰富客人的体感，为了让客人更接近死亡，我们一直致力于开发出新的死亡方式，从未停下进步的脚步。”
　　这话，说的还真是莫名骄傲。
　　“两位，需要立刻开启你们的死亡之旅吗？”
　　“管理者——”
　　“请称呼我为向导四号。”
　　“也就是说，其余三组已经进去了？”
　　向导四号笑：“是的，他们比两位早到，已经开启死亡之旅。不过两位不用着急，我既是四号，当然要比其余三个向导更为优秀，有我作为两位的向导，死亡之旅的比拼，两位一定不会输。”
　　“呵呵。”闻歌僵笑。
　　“阿零，没关系，你是零号，不用体验死亡。”
　　“失敬，失敬，原来四号有幸接待零号和十号组合。”
　　“……”如此浮夸的演技，是把他们当傻子吗？他们顶着巨大的数字脑门，根本就是一目了然。
　　“零号客人，根据规则，您确实可以不用开启死亡之旅。”
　　“只是？”
　　“只是永生岛的线索，只提供给完成死亡考验的考验者，如果您不参与死亡体验，那么死亡街不能提供任何线索给您。”
　　“……”
　　辛问：“向导四号，考验者怎样才能得到线索？”
　　“很简单，根据考验者的序号，完成相应次数的死亡体验，即可得到与之对应的任务线索。比如十号，你必须完成十次死亡体验，才能获得一条属于你的永生岛线索。”
　　“每个人的线索不一样？”
　　“非常正确。永生岛任务的触发，需要集齐十条提示线索，而得到线索的唯一方法，就是完成死亡体验。比如十号，每完成十次死亡体验，可得到一条线索。”
　　闻歌指着广告牌，问：“整个死亡街上，一共只有一百项体验，按照你的说法，岂不是要十号体验一百种死亡，才能拿全线索？”
　　“恭喜零号，回答正确。”
　　“我是零号，如果我来体验呢？”
　　“根据死亡街规则，如果零号代替十号体验死亡，需要完成十项死亡体验，才可获得一条线索提示。”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这一组是一定要做完一百项体验才可以？”
　　“零号和十号乃雾色棋盘上的王者，自然体验难度要稍稍高一点。”
　　什么狗屁王者，这明摆着要坑死王者！向导四号脸上的笑容，真是越看越讨厌，看的闻歌手心发痒，恨不能暴打他一顿才能解恨。
　　“两位，请进。”
　　“不对，我记得管理者说过，体验项目不可重复，我们到的最晚，也就是说，一百项项目中，很多已经被人体验过了，那我们还怎么体验满一百项？”
　　“这一点，请零号和十号不必担心。死亡街上的每一项死亡体验，从高阶到低阶，各有三到七种不同的等级，所以，虽然整个死亡街上只存在一百项死亡体验，但实际来算，共有五百多种，足够四组考验者各自完成一百次体验。”
　　闻歌真的是笑不出来了。
　　他和辛到的最晚，用脚指头想，那些先跑进来的考验者，肯定挑了最简单的体验项目，一想到刚才广告牌上的项目介绍，一次高阶体验后，考验者将体会到支离破碎的感觉，闻歌真是大大的不好。
　　“两位不必忧伤，虽然两位到的比较晚，但体验一次死亡，需要耗费一定的时间，所以两位仍旧有许多选择。”
　　向导四号一边说，一边领他们往死亡街里走，闻歌和辛，跟在四号身后，进入死亡街。
　　“死亡街是永生岛占地最广的地方，位于永生岛的中心地带，是应永生岛上居民而产生的。可以说，永生岛存在了多久，死亡街就存在了多久。”
　　向导四号正在认真的扮演一个向导的职责，而闻歌却在关注死亡街的实况。向导四号对于死亡街的描述，不算夸大，因为闻歌确实在死亡街上看到了不少永生岛的居民。有一个叫做一睡睡到死的项目前，人们排起了长队。
　　“死亡街目前共有一百项体验项目，按照体感不同进行分类，这个叫做一睡睡到死的项目，是永生岛上最受欢迎的一个项目，基本上每日有不下二十人来体验。”
　　“一睡睡到死，是让人体验在睡梦中死去的感觉吗？”
　　“是的。一睡睡到死是个圆形舱房，体验者躺进去后，可以自由选择睡死的原因，比如心脏骤停，比如无法呼吸，比如脑梗，而不同的原因，将让体验者体尝到不同的死亡快感。”
　　“快感？”
　　“有一点，想必两位还不知道。永生岛是个独立存在的世界，任何有人生存的世界，总是逃不掉贸易的产生，而在永生岛，唯一被认可的货币，是痛觉。从死亡街存在的那一刻起，痛觉就成为永生岛居民唯一认可的支付货币，而想要获得痛觉，最便捷的方式，就是进入死亡街。”
　　“……”闻歌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想法，或者说，他已经完全没有想法了。
　　辛突然问：“死亡街的存在，算是变相的强制永生岛上的居民来体尝死亡感吗？”
　　“十号考验者，我刚才说过，死亡街之所以会产生，是源于永生岛居民的诉求。永生岛是个自由的地方，人们活在这里，不必经受疾病和死亡的折磨，永生岛赋予居民的是永生，只要人甘于永生，就可得到最大且永久的幸福。但是，令人费解的是，永生岛上的居民，在某一天，竟然同时产生了对死亡的诉求。我说过，永生岛是个自由的地方，是个能够满足人心的地方，所以，死亡街应运而生。”
　　闻歌越发的好奇，问：“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现在的永生岛要以痛觉作为货币呢？”
　　“两位，永生岛只是一座岛，能够赋予生活在这里的人永生不死的力量，至于其他，不过是源于人们自己的诉求。人们想要体验死亡的感觉，于是永生岛诞生了死亡街，人们想要体验生活的快乐，于是产生了市场和交易，也是人们自己选择以痛觉来作为交易的货币。可以说，永生岛从未替人做出决定，而是人们将永生岛变成了现在的永生岛。”
　　人的选择吗？
　　这是闻歌和辛无法理解的人性，当然，人拥有了永生后将会有什么样的人性，也从未有先例可寻。“向导四号，人们为什么非要到死亡街上来寻求痛觉？痛觉难道不是自然而然产生的一种感觉吗？”
　　“零号是这样理解痛觉的吗？如果一个人能够做到永生不死，最大特性是什么？”
　　“不病？”
　　“对，但答案不够完整。除了不病，还有不伤不痛。永生岛赋予了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不伤不痛不死的能力。但是，人这种东西，似乎天生欲壑难平，他们渴望被伤被痛，可是，岛上的人，不管受到多少伤多少痛，总难逃刹那之感。而死亡街的出现，可以强化伤痛的感觉，甚至能将伤痛暂藏于身。”
　　“受虐体质吗？”
　　“好了，有关于永生岛的事情，我已经说得够多了，剩下的，就是两位需要去发掘的。现在，两位可以选择体验项目了。零号，十号，我是你们的死亡向导，为你们评定死亡体验，一旦你们完成十项死亡体验，我将给出一条考验提示。”
　　如果可以，闻歌真的一项体验都不去尝试，当然，作为零号，他确实可以不用尝试，而且，他很确定，他如果真的不去尝试，辛也会如实的和他分享每一条任务提示。只是越是研读死亡体验的说明，越是没办法让辛一个人去完成这样的体验，毕竟他们不是永生岛上的居民，因为活腻了才想要体验死亡的感觉。
　　“阿零，我一个人去。”
　　“吾友，不行。”
　　“阿零，你确定吗？”
　　“不确定。”
　　“……”
　　“不过，就算不确定，我也不能让吾友一个人尝遍一百种死亡的体验。”
　　闻歌和辛商议时，向导四号默默的站在一边，面含微笑，他不着急，也不催促。
　　此时，有人刚结束了一项死亡体验，从项目场馆中跌跌撞撞的走出来，是一号。他没有看见闻歌和辛，也或许，无力看见。
　　一号走了三五步，就跌在地上，开始呕吐，只是，他并不能呕出任何东西，他只是单纯的做出呕吐的行为。
　　闻歌瞟了一眼项目名字，摇摇乐。
　　摇摇乐，体验者将置身在一个奇妙的空间中，被某种奇妙的力量摇摆，体验者可感受到从身到心的彻底摇摆，根据摇摆频率，共分为四个等级的体验，五官暴烈，内脏撞击破裂，四肢粉碎，骨肉粉碎。
　　闻歌读着以上的说明文字，听着一号持续不断的干呕，几乎感觉自己要灵魂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