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阴曹路》冥山鱼客

47、第四章 彩票街

　　“小丫头，你跟着我做什么？”
　　月儿追上来，理所当然的回答：“我怕你跑路。”
　　“嗯？”
　　“你欠了我们一笔救命之恩，我怕你赖账。”
　　闻歌暗暗叹气，小姑娘的心思，他是真弄不明白。“行，我正好不认识路，你既然要一起，就给我领路吧。”
　　“当导游是要收钱的。”
　　“好。”
　　“你有钱？”小丫头，问个那叫一个怀疑。
　　“现在没有，但一会儿会有。”
　　“啊？哪里来？天上掉下来。”
　　“差不多。”
　　月儿是个心直口快的姑娘，一听闻歌不靠谱的回答，就忙不停的损闻歌，闻歌也不生气，随小丫头闹腾。
　　彩票街，很快到了。街不宽，左右五六米，两边各有数十店铺，卖米面的，卖粮油的，卖杂货的，应有尽有。在众多店铺中，居然有好几十家或大或小的彩票店。更令闻歌不解的是，尽管有这么多的彩票店，每家彩票店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喂，你要买彩票？”
　　“对啊，你有意见？”
　　月儿嘴巴一噘，满脸的鄙夷。“刚才你还有模有样的教训我，说的自己好像多切实际，结果跑来买彩票？！”
　　“不能买？”
　　“当然能买，人家店主巴不得你多买点，买到倾家荡产，人家嘴上肯定会。不过，我反正是从来没见过有人中过大奖，最多见过有人中过一百块。”
　　闻歌皱眉。“这么少？那还有这么多人来买？”
　　“因为大奖会给很多钱，很多很多，多的你想象不到。”
　　如果大奖的金额，是一个天文数字，那有很多人，想要搏一搏这个亿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是很正常的。
　　“原来如此。行了，我要买彩票，估计要等一会儿，你呢，也别陪我浪费时间，找个没太阳的地方等一等。”
　　“好啊。”
　　小姑娘躲到了茶摊铺的棚下，一双杏眼，还是紧紧盯着闻歌，大概是真怕他跑了吧。等了半个小时，闻歌才见到彩票店的店主。
　　只一眼，闻歌就觉得，店主有些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可能是衣服，也可以是行为，总之，不太一样。
　　“买什么？”
　　闻歌把十块钱递给店主：“随便。”
　　店主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要求，忍不住惊讶的反问：“随便？”
　　“对，随便。”
　　“你等着。”
　　一分钟以后，店主塞了两张刮刮乐过来：“行吗？”
　　闻歌点头：“行。”
　　后面的人迎了上来，嫌弃的让闻歌赶紧让路，闻歌笑笑，往后退了退。刮彩票最好的东西，是硬币，但他口袋里没有，想起腰间的死神的镰刀，拿来一刮，很是好用。
　　两张彩票，一张刮出了一千块，一张刮出了八百块。
　　不错。
　　“老板，兑奖。”
　　“兑奖？”店主简直惊奇到不行，抓过闻歌手里的奖券，左看右看。“还真中了。行，你等会儿。”店主转身，一分钟后，将一千八百块递给闻歌。“数数？”
　　“不用了，谢谢老板。”
　　闻歌中了奖，后面的人，不管一开始打算买什么的，全换成了刮刮乐，街上其他家的，一听这家有人中了奖，也都涌了过来。
　　闻歌将钱塞进口袋，慢悠悠的晃到茶铺前，月儿冲了出来，着急问闻歌：“你不会中奖了吧？”
　　“嗯。”
　　“多少？”
　　“一千八百块。”
　　“这么多？我爸给人运一个月的菜，也只有五百块的进账。你运气也太好了一点吧？”
　　“嗯，我运气向来很不错。不过，一千八百块，还是少了一点，走，我们再去两家。”
　　“再去？你别发疯了，做人要懂得见好就收，别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会儿，全还了回去！”
　　月儿跟着闻歌，一劝再劝，闻歌任她念，随便挑了一家店，又买了两张刮刮乐。奖券一刮，一张五百，一张一千。月儿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完全不相信，闻歌能再中奖。
　　闻歌一共去了五家彩票店，每家买二到三张刮刮乐，因为人都涌到第一家彩票店了，闻歌根本就不用排队等，前后半个小时里，他中了近一万块钱。
　　月儿已经无语了。“你，有超能力？”
　　“什么？”
　　月儿指着闻歌手里的钱，激动的说：“怎么能有人买一张中一张的？”
　　“我这个人吧，没大本事，也就是运气比人好一点。”
　　“好一点……”
　　闻歌笑，知道小丫头受了刺激。他抽了一千块，递给月儿：“这些给你，回头你帮我给你爸。”
　　月儿摆摆手。“我不能要。”
　　“你不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吗？这里就是一千块钱。”
　　月儿还是不肯要。
　　“你不是想去东岸吗？我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门路，但不管什么门路，总归要花费钱，我看西岸的消费不高，一千块应该够了吧？”
　　“够了。”这一回，月儿没有再拒绝，而是将钱收进怀里。
　　“走了。”
　　“你去哪里？”
　　“医院啊，我坏了脑子，不得去医院看看脑子吗？”
　　“……”

　　去医院是真，但看脑子是假。闻歌可不是真的失去记忆，他去医院，是觉得身上不大舒服，昨夜下水，冻的够呛，他现在是脚下发虚，头昏脑涨，随时都有昏厥的危险。
　　记得徐小美说过，考验者如果在三千世界里生了病，那后果会很严重，为了生命安全，他觉得，还是赶紧去一次医院为好，万一真病了，这事儿就麻烦了。
　　大桥上，闻歌被人拦住。
　　“请出示身份证明。”
　　他哪里来的身份证明，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怎么，没有？”
　　闻歌点点头。
　　“我看不是没有，是假装没带吧？你们这些下等人也真奇怪，东岸又不是不让你们过去，就是因为考虑到，你们想要去东岸的心，这才单独给你们造了一条通道，你们倒好，不走你们该走的路，非要来走你们走不了的路。”
　　闻歌才想起，之前过去西岸时，大叔走的是大桥的下层。这个叫做星城，地方不大，分级倒是挺讲究，连一座过河的桥，还非要分个上面下面。
　　也罢，不过是一条过河的路，上面下面又能怎么样呢？
　　桥下的路，没有人拦着，就是又黑又低又窄，走在里面的观感很不好。闻歌前面不远，有两个小年轻。
　　“二哥，我真是受够这条又黑又窄的路了。”
　　“躁什么？这一回，只要我们成了，就再不用走这条路，也不用回西头受罪，到时候，我要那些嘲笑过我们的人，匍匐在地上，仰望我们。”
　　“对，二哥说的对极了，凭什么我们要过的这么窝囊！”
　　“所以，别躁！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我们只要把事情办好，就不会再受气了。”
　　“好，听二哥的。”
　　阴仄的隧道中，闻歌将前面二个兄弟的话，听的很清楚，他虽然猜不出他们要做什么，但无非是什么孤注一掷的事情，为的是，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
　　从隧道出来，闻歌深吸一口气，又把吸进去的气，全数吐了出来。他觉得东岸的空气，闻起来，要比西岸的干净香甜，也难怪月儿，桥洞里的兄弟，都想要摆脱乡下人的命运，成为城里人。
　　东岸的马路，又宽又干净，来回开过的，全是豪华的私家车。人行道上，偶尔遇到几个路人，每个都穿着一身不菲的行头，有些上了年纪的人，手里撑着一杆镶金的手杖，生生的走出了一种，中世纪才有的贵族风范。
　　那些人高昂着头颅，一副贵气的不得了的模样，见了闻歌，嫌弃的皱眉，生怕闻歌离他们近那么一公分。
　　基于这样的现实，闻歌觉得，自己还是不要不得趣，上前打听医院怎么走。他一边走，一边留意两边，在经过了好几家装修奢华的店铺后，闻歌转身，进了一家门楣没那么光鲜的服装店。
　　“老板？”
　　柜台里的老板，刚抬起一张笑脸，看清闻歌的人，笑容就迅速垮掉。“去去去，这里不接待下等人。”
　　闻歌傲然一笑。“怎么，我看起来很下等吗？”
　　老板顿了顿，一时拿捏不准。
　　“昨夜，我遭了贼，身上是难看了一点。但难看归难看，不代表我就变成了一个下等人，你说呢？”
　　“是是是，我眼神不好。”
　　“眼神不好就去看医生，这年头，什么病看不好？”
　　“客人说笑了，这年头看不好的病，那还真不少。您既然遭了贼，怎么不去派出所？”
　　闻歌找了个沙发坐下，左脚翘起，搁在右膝盖上，左右晃动。“这不，那些人的眼神也不好，非要和我折腾。人嘛，路上遇到一条狗，很平常，狗朝你叫了一声，更平常，可你若是心里不舒服，和狗叫回去，那就很不平常了。老板，你说呢？”
　　老板抹了抹头顶的汗，这一回，再不敢忖度，眼前的人是个什么来路。做生意的，最利索的就是一双眼睛，他可以狗眼一时，但不能狗眼一世。
　　“客人说的是，这年头，路上的狗，是多了点。”
　　“行了，我要换一身衣服，要不然，还不知道遇到多少条狗呢。”
　　“客人要什么样的？”
　　闻歌将口袋里的九千块钱，全扔在桌上：“被贼抢了，全身上下，也只摸的出这点，老板看着办。”
　　九千块，真放在桌上，可是好大一叠呢。店老板看的眼中发光，再不会怀疑闻歌的来路。
　　“客人稍等。”
　　十分钟内，面前的桌上，放了三套搭配好的衣服，三套的搭配都还过的去，闻歌点点头，指了中间的一套。“就这套吧。”
　　“客人要试一试吗？”
　　“不用，帮我把吊牌拆了，我直接穿在身上。”
　　“好的，请稍等。”
　　这个老板，倒是个有眼色的，等闻歌进去更衣室，看到更衣室里，放着一盆温水，水盆旁挂着一块干净的白毛巾。
　　“客人，水是干净的，您可以擦个身，再换上衣服。”
　　“有心了。”
　　擦了个身，换上干净衣服，闻歌才觉得自己像个人。
　　“客人可觉得舒服？”
　　“嗯，不光舒服，也自在多了。”
　　“客人穿上这一身，真是英俊潇洒。”
　　“老板，我自己长什么样，自己心里有数，你啊，不用给我戴帽子。衣服很好，你眼光也不错。”
　　“多谢客人。”
　　“算算账吧，我这遭了罪，很担心身体，着急去医院看一看。”
　　“那是，那是。这一身，总共三千七百八十，我给您去个零头，算作三千七。”
　　“别，三千八吧，吉利。”
　　“客人大方。”
　　“老板这么说，看来我还不够大方，算了，这一身衣服我是真喜欢，我们取个整数，算四千块吧。”
　　店老板脸上简直是笑开了花，又是对闻歌，一阵猛夸。

　　离开服装店后，闻歌走在路上，再没有不识相的人，会用鄙夷的眼光看他了。至于医院在哪里，他是真不认识。
　　不过，口袋里有钱，总不至于找不到地方。
　　他伸手，招了一辆的士，告诉师傅，他要去星城最大最好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