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阴曹路》冥山鱼客

34、第二十三章 燃烧的神都

　　三天后的某个深夜，闻歌于半梦半醒间，听见窗台有敲击声，他起身，打开窗户，看到了周歧路。
　　“有事？”
　　周歧路告诉闻歌：“该走了。”
　　“什么？”
　　“不想走？”
　　“当然不是，只是为什么？”
　　“按你说的，我把秘药的秘密给了淄河城主。淄河城主拿到秘密后，连夜将秘密传回神都，国王大喜过望，已经出动了神都禁军清缴圣园。”
　　“这么快？”
　　“还有更快的。圣园不敌神都禁卫军，除了极少数的上位圣徒得以逃脱外，其余不是被杀，就是被抓。
　　同时，国王下令，命淄河城主为清缴圣园的禁军主帅，前天夜间，淄河城主悄然离城，率领军队正面攻击赐福圣队。
　　我估计，这一仗很快就会结束。一旦胜负大定，淄河城主便会回到城主府，绞杀迦叶，还有我们。”
　　周歧路的话说到一半时，闻歌已从窗台翻出，他和周歧路一道，悄悄潜出城主府。
　　“周歧路，我们去哪里？”
　　“当然是邑义。王权和圣园的交战结果，很快会出来。现在，淄河城主一定很着急，一旦胜负大定，阴曹就会宣布任务结束，评定考验者的成绩。
　　淄河城主代表的王权，虽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是，创造这个局面的人，却不是她，而是我们。她能得到的最终评定，一定不会是个好成绩。所以，她一定会赶在阴曹宣布任务结束前，来斩杀我们。”
　　“她未必来得及吧？”
　　“不，她一定来得及。”周歧路相当肯定的回答闻歌，“因为阴曹会给她这个时间。”
　　“靠！”
　　“现在，我们只有呆在邑义，才有可能撑到最后。”
　　闻歌相当怀疑周歧路的判断。“淄河城主不会攻击邑义？”
　　“国王不会让淄河城主动邑义。”
　　“周歧路，你看着聪明，怎么关键时候犯蠢啊？”
　　“你又骂人！”
　　“骂的就是你！淄河城主不是神国人，她是考验者，她需要服从国王吗？只要她能赢，任务就会结束，神国怎么样，跟她没关系！”
　　“靠，我怎么忘记这一茬了？”
　　嘭——闻歌撞上周歧路的后背，因为跑路的周歧路，忽然不跑了。“干嘛停下来？”
　　“反正跑进邑义也没用了。”
　　“给老子跑起来。”
　　“什么？”
　　“周歧路，你TM就是一个没担当的男人，一遇事，就退缩，难怪活着的时候，会走到卖老婆孩子的地步。连死了，去地狱的勇气都没有。既然你死活不想去地狱，就给老子想办法活下去。”
　　“……”
　　“有我在，你怕什么？你没脑子，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没脑子吗？”
　　“你有办法？”
　　“我们回神都。”
　　“啊？”
　　“淄河的事情，就快会了结，现在，最后的好戏，正在神都上演，我们不去凑个热闹，不合适吧？”
　　此时，他们已经跑到邑义门前。大门前，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前，站着邑义的六住菩萨。“见过十住圣女。”
　　“周歧路，上车。”
　　“啊？哦。”
　　马车飞驰而去。
　　“闻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从神都出发前，我曾奉命去侍奉了国王，从国王手里得到一件一次性道具，千军万马兵符。就在国王得到秘药的破解之法，出动军队攻击圣园的时候，我将兵符给了一个人。”
　　“什么人？”
　　“国王一开始的打算，是要圣园和邑义鹬蚌相争，他好得一个渔翁得利。可惜，他命不久矣，太着急看到圣园的没落，而靠着王权扶持才能壮大的邑义，在他看来，不堪一击。
　　于是，当淄河城主将秘密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立刻出动禁卫军，剿了圣园总部。之后，他马不停蹄，让淄河城主率禁卫军往淄河来，打算彻底灭了赐福圣队。然后，也顺带灭了邑义。”
　　“你一开始就猜到，国王会灭了邑义？”
　　“应该说，我并不确定国王一定会灭了邑义，但是，我很确定淄河城主要灭了邑义。她从国王手里得了军队，当然要乘势而为，如果成了，她就是最后的赢家。”
　　“有道理。”
　　“淄河城主，亲自去见了国王，王国调动的是神都的禁卫军，那么，现在的神都，你说，还有谁能护着？”
　　周歧路顿悟。“没有，圣园被灭，国王的禁卫军在淄河，神都空置。”
　　“没错，所以，这个时候，如果有一股力量，杀进神都，你说，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邑义？”
　　闻歌点头：“嗯，我将千军万马兵符给了十住菩萨。”
　　“好你个闻歌，够狠！”
　　这还是要感谢阴曹管理者，如果他没投诉阴曹不公平，管理者怎么可能给他开后门，将属于他的道具，变成了辛的道具？
　　“我说过的，要帮你取得最后的胜利，你看，圣园已经败了，马上，王权也会失败，周歧路，你一定会变成最后的胜利者。”
　　“闻歌，你放心，我周歧路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也绝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你今天帮了我，以后，我一定会回报你的。”
　　“怎么回报？去地狱探望我？”
　　“你是弥天者，又不是逆天者！神国任务输了，你最多变成逆天者，还不会死，至少这一次不会死。”
　　“行了，我帮你又不图你报恩，神国的这一局，从一开始起，圣园就注定了必败的结局，至于邑义，胜负对半开，我呢，纯粹是看淄河城主不顺眼，你虽然坏，却坏的实诚，那个淄河城主，假惺惺的，我怎么能让她如意呢？”
　　“闻歌，任务都要结束了，你和我交个底呗。”
　　“干嘛？”
　　“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
　　“看你办事，身上一点也没有女人的小家子气，可是，说你是个男人吧，你居然会看淄河城主不顺眼？诶，不管淄河城主原来是个什么模样，至少在神国里，样子身材是妥妥的没话说，尤其是，毫不吝啬的展露她的风姿这一点，我周歧路还是颇为欣赏的。”
　　“哟，你喜欢这种女人啊？”
　　“玩玩嘛，当然放的开的才好玩啊。”
　　“庸俗。”
　　“那敢问闻大公子，你喜欢哪一型的？”
　　“当然长得要标致，聪明但又不会自作聪明的，最好偶尔能犯个呆什么的。”
　　“哈？”
　　“咳咳。”

　　马车进入神都时，神都已是一片火海。
　　神都大道上，倒着无数的尸体，有禁卫军的尸体，有圣园使者的尸体，有邑义教徒的尸体，有淄河边防军的尸体，还有神都普通百姓的尸体。
　　尸体纵横交错，或倒在路上，或趴排水沟里，或挂在扶栏上。
　　马车已经没办法进去，闻歌掀开车帘，和周歧路下了车。
　　神都走火，火势滔天。有两处最大，一处是城门口，一处是王城。火势以城门和王城为起点，向中间蔓延，逐渐连成一片火海。
　　很快，整座神都，被火海覆盖，人们慌忙从家中冲出，他们身上裹着火，滚在地上，痛苦哀嚎，有些人还没来得及把身上的大火滚灭，却又滚进了另一片火海里。
　　“好惨。”周歧路说。
　　闻歌没有说话。
　　城门口的火，一定是邑义教徒放的，而王城的火，恐怕是国王命人放的，但无论是谁放的火，最后都将烧掉整座神都。
　　“不是觉得惨吗？”闻歌回头，看到了周歧路脸上的笑意。
　　“嘿嘿，这不是要赢了，一时安耐不住嘛，见谅，见谅。”
　　“六住菩萨，我们先去王城。”
　　辛一定在王城，此时此刻，闻歌不想离他太远。
　　“周歧路，我记得你说过，等我们离开神国世界，神国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对吗？”
　　“应该是。”
　　“应该是？你不确定？”
　　“这种事，谁能确定？不过，我听人说过，有人比较奇葩，曾经进入过同一个世界，经历了两次一模一样的任务。”
　　“原来是这样。”
　　“怎么，主导这一切的闻大公子，心有愧疚？”
　　“不管神国能不能恢复往昔，这一刻，你看到的火海，听到的哀嚎，都是真切无比的，这一点，不能否认吧？”
　　“不能。”
　　“周歧路，你前后进出过七次世界，你觉得，这些世界的人，到底是什么？”
　　“……”
　　王城前，火势滔天，仿佛连空气都烧着了。邑义的教徒挥着刀，开始猎杀神都百姓，边防军骑着战马，木然的站在王城前。
　　闻歌不管其他人，他的眼里，只有那个手握赤红长刀的孤绝身影。他离火海极近，近的让闻歌以为，他将要被大火波及，和王城一起燃烧。
　　“辛，你在做什么？”
　　“……”
　　“辛，你回答我，你在做什么？”
　　“……”
　　辛只是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他的眼里，除了滔天大火，看不见其他东西。闻歌叫不醒辛，只能整个人抱住他，想要将他拖离火海。
　　“闻歌，你在做什么？”
　　闻歌没有睬他，他现在是个女人，身上没多少力气，拖不动辛，哪里还有余力去搭理周歧路。
　　“闻歌，我在问你话！”
　　“你想问什么？”
　　“你在做什么？”
　　“救人。”
　　“为什么要救他？”
　　“为了任务。”
　　“任务？我听见了，你叫他辛，而不是十住菩萨。你认识他？你很担心他？你们很熟悉？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样？”
　　“你是考验者，和你熟悉的人，也只能是考验者。他是考验者！”
　　“对，他是考验者。”
　　“所以，你根本不是帮我，而是在帮他！”
　　“周歧路，你能别废话了吗？他和你一样，是冤者，都是邑义阵营。我帮他，也就是帮你！快点，大火要烧过来了，我拖不动他，你搭把手。”
　　周歧路往后退了几步：“时间应该快到了吧？我呢，很感谢你的帮助，所以在最后的这一刻，不会出手害你们。但是，也不会帮你们。如果你们运气好，大火没蔓延过来，任务就结束了，那就恭喜你们。如果你们运气不好，大火烧过来，任务还没有结束，那我只能道一声，真可惜。”
　　说完，周歧路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