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阴曹路》冥山鱼客

22、第十一章 流药

　　“说说吧，你是怎么知道流药的？流药又是什么？”
　　周歧路整了整衣襟，一副风清月朗的高贵姿态。“问的好，正好解释一下，免得你老是以为我是个多好色的人。我上身的这个二十三号是个变态，他房间里藏了一本日记，记录了侍奉过他的每一个圣女的特征，以及每个圣女的优劣。”
　　“是够变态的。”
　　“你也知道，圣园这种地方，哪里有真秘密？二十三号以为自己藏的好，我却很怀疑，所以在日记本上做了个无形的记号，果然，日记本被人动过。我为了保命，肯定要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所以才无所顾忌的。”
　　闻歌不屑的说：“你其实心里很快活吧？”
　　“……”
　　“说回流药。”
　　“我是从一个年长的圣女口中得知的，她年轻的时候长的漂亮，所以排位靠前，多次侍奉过上位者。这个流药，是圣园早年搞出来的一种药，说的通俗一点，就是生化武器。圣园为了提高自己的神性，笼络民心，才搞出流药。如果将流药兑入饮用水里，喝水的人就会中毒，染上怪病。”
　　“下毒？”
　　“没错，圣园下了毒，自己又弄出一种圣药，专门解毒，那些得了怪病的可怜人，看不好病，就跑来求神，圣园把圣药赐给他们，他们用了药也就好了。”
　　“所以，早年间，圣园没有如今的统治地位，为了争取大量的信徒，开发出流药下毒，再以神的名义赐药救人，创造奇迹，笼络人心。”
　　“大概就是这样的。”
　　“那这个村子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刚死不久，那就说明，才有人对他们用了流药。”
　　周歧路点点头：“确实奇怪。流药是圣园的禁药，圣园应该根本不想将当初用流药控制民心的事情泄露才对？”
　　“你说的不错。”
　　闻歌和周歧路急转头。
　　二十六号圣徒正站在闻歌两人身后，手里拿着药。“我想起你一直在吐，没有用过圣药，所以特意给你送药来。你们不要紧张，我不是故意听到你们说话的。”
　　周歧路笑笑：“呵呵，多谢，多谢，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我知道，你们好奇这里发生的事情。其实，我也好奇。”二十六号说，“圣园明令禁止药局制作流药，并且要求药局将现存的流药全部封存。刚才七号圣使说这里的人中了流药，我还不信，悄悄找了一具尸体检查，但检查之后发现，他们真的是中了流药而死。”
　　周歧路偷偷示意闻歌，闻歌以为，二十六应该听到的不多，而且，这个人不是什么心思深沉的人，否则，刚才就不会露面，而是直接将他们讨论的事情告诉上僧迦叶去了。二十六号是圣徒，但他是药局的人，终日研制药物，所以心里也对村人的死抱有疑问。
　　“二十六号圣徒，你是怎么想的？”
　　二十六号圣徒沉吟了片刻，回答闻歌：“圣园药局只有圣使和上位圣徒可以随意出入。”他说完，便将圣药塞给周歧路。
　　周歧路看着已经跑掉的二十六号，问：“闻歌，这小子，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他在告诉你，如果真有人给村子投毒了，对方一定是个圣园的上位者。”
　　“不会吧？”
　　“不会？”闻歌冷笑，“呵呵。”
　　被人当神供奉的久了，有些人就会以为自己真是神。作为神，不就是身怀生杀大权，可随意让人生让人死吗？闻歌毫不怀疑，这个村子的人，是因为得罪了圣园的上位者，而被投了流药，被灭村。

　　小队修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未亮，他们离开洼地村，继续前行。路上，周歧路一直在打哈欠，至于其余人，脸色也不见多好看，一猜便知道都没有睡好。
　　也是，在满是腐尸，飘着恶臭的村子里，谁还能有本事睡好，那也是要佩服一把的。他们离开前，上僧迦叶下令焚烧洼地村。
　　他们走了很多天。
　　上僧迦叶依然很沉默，他也不告诉任何人，他们将要往哪里去，做什么？因为洼地村的事情，周歧路减少了说话，他们一路走，遇到人家就借宿，遇不到就露天而憩，走了十来日，整支队伍的状况，已是相当不好。
　　这一天，又是照例找了荒郊野外宿下。
　　闻歌还没坐下，便被迦叶叫去。“一百号圣女？”
　　“上僧迦叶。”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枣村，你明日脱下圣女服，换上常服，随便编个名字，去村子里看看。”
　　“看什么？”
　　“和二十三号圣徒一起去。小枣村有名医，二十三号圣徒，明天，你扮作病人，让一百号带你去求医。”
　　“是，上僧迦叶。”
　　“一百号圣女，明日，多看，多听，回来将你的见闻告诉本尊。”
　　“我知道了。”
　　次日，闻歌和周歧路穿了常服，往小枣村去。根据迦叶的指示，他们只需要再走十几里路，就能抵达小枣村。
　　“闻歌，我们本来就有名字，那就不要另外取名字了，你说呢？”
　　闻歌对周歧路的提议，不以为然。
　　“这样，我呢，扮作你的丈夫，你呢，扮作我的妻子，怎么样？”
　　“滚。”
　　“凶什么？我们两个长的又不像，除了扮夫妻，总不至于扮兄妹吧？”
　　“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一百号圣女是女人，但我闻歌是个纯爷们，你说，我们是扮夫妻合适，还是兄妹合适？”
　　“呃……兄妹，兄妹。”
　　“一会儿记得装病装像一点。”
　　“要我装的像一点？那可要委屈你了。”说着，周歧路整个人往闻歌身上一靠，闻歌迅速让开，却被周歧路死死拦住腰身。
　　“放手！”闻歌说的咬牙切齿。
　　“哼，原来是个爷们，早知道，我干嘛对你这么客气！”
　　闻歌一脚踹飞周歧路：“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你，我呢，不久之前得到了一件道具，可以用来杀人的道具，我不介意拿你开个光。”
　　“……”
　　“一会儿，我们假做是远地来的兄妹，你得了重病，我带你来小枣村求医，至于是个什么症状，你自己编。”
　　“装病人最重要的一点，是四肢无力，你不让我靠，我还怎么演？”
　　“那就看你本事了。”
　　周歧路斗不过闻歌，更是不确定闻歌说的道具是真有其事，还是单纯用来吓他，保险起见，他不敢真心招惹他。周歧路在路上捡了一个棍子，撑着棍子，开始一瘸一拐起来。等到了小枣村村口，闻歌回头一看，还真是不怀疑周歧路是个瘸子。
　　“周歧路，你其实不是个商人，而是个演员吧？”
　　“哼。”
　　小枣村村口排了长队，看情形，都是来求医的病人。
　　周歧路探探脑袋，惊讶的说：“这也太夸张了吧？”
　　闻歌没有搭理周歧路，不过周歧路说的不错，小枣村的景象真的太夸张，这样的长队，他只在逢年过年超市打折的时候遭遇过。排队的人，多是一些重病的人，许多人撑不住长久的等待，摊在地上喘气。甚至有人在等待中晕厥，被人抬出队伍的。
　　“这不会有人等着等着就死了吧？”
　　“你能不能不要乌鸦嘴？”
　　不管其他人怎么样，闻歌和周歧路等到日落西山才到小枣村门前，村口站着几个人，身上穿了一身统一的灰黑制服，有个人问了闻歌几个问题，无非是他们是谁，从哪里来，来做什么？闻歌一一回答，那些人做了记录，就放他们两个进村。
　　小枣村是个奇怪的村子，村口喧嚣不止，闻歌还以为村子里也是喧嚣的很，谁知道村子里很安静，村道上有人，都是来村子里求医的人。闻歌跟着前面的人，往医馆方向走。一直走到医馆附近，才又陷入另一番繁荣景象。
　　医馆设在庙前，闻歌将周歧路放进排队的队伍里，自己跑到旁边去观察。看病的人，穿着和小枣村村口登记的人一样，黑灰制服。闻歌看了半天，也没看到有人问病，号脉，不管什么人，轮到了，付出一笔钱，就换取一个黄色三角纸片，纸片里裹着药。
　　闻歌看不出再多，便回来找周歧路，结果见周歧路和前面的女病人聊的欢快。
　　“……”
　　“小歌啊，你才回来啊，哥哥我站的好累，你都不管哥哥。”
　　“大妹子，这人生了病就比较脆弱，你身为亲人，要多照应着点，可别光顾着自己热闹。”
　　“……”
　　“婶子，谢谢啊，我妹妹人好着呢。”
　　“好就好，大兄弟有福气。”
　　……
　　两人又是一阵聊天，闻歌听的直翻白眼。轮到闻歌他们时，闻歌正准备掏钱，却被周歧路压住手。
　　“菩萨爷，咱们兄妹住的远，走到这里已经是花光了身上的全部盘缠，实在拿不出钱来买药。都说菩萨爷救苦救难，请怜悯我们兄妹二人，赐我们一帖神药吧。”
　　“没钱？”
　　“真没钱，菩萨爷，求您赐药。”
　　“十住菩萨救苦救难，从来不会对苦难视而不见。只不过，你们不是菩萨的信徒，我们没法帮你们。”
　　周歧路赶忙问：“敢问菩萨爷，怎么样才能成为菩萨信徒？”
　　“很简单，给菩萨造一尊像。”
　　“好，只要我们兄妹不死，一定给菩萨造像。”
　　周歧路承诺以后，穿黑灰制服的菩萨爷还真的递了一帖神药给闻歌：“给你哥哥服下，然后等在旁边，一会儿有人带你们去造像。”
　　“是，菩萨爷。”
　　闻歌搀着周歧路，走到黑衣制服人说的地方，那里已经等了好几十人，应该也是没有钱买药的人，等着被人领去造像。
　　“周歧路，现在可以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你啊，一看就是没有处事经验，这打探消息，最佳对象就是上了年纪的妈妈，你跑到前面看死看活能看出什么来？还不如我和大姐一番扯皮知道的多呢！”
　　“……行，那你说说，你都知道了什么？”
　　“小枣村没有神医，所有病人来这里都是为了求一帖神药，听说，吃了神药，天下无病。”
　　“就这些粉末？”
　　“这一看就是骗人的，不过，你看看那些病人，每个人都很相信，不辞辛劳的跑来求药。那个大姐说了，这神药很灵验，吃过药的人，都药到病除了。只不过，药很贵，如果没钱买药，就只能做工还债，也就是替邑义造像。”
　　“邑义？”
　　“就是你说的新教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