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四章 迦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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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虽高，却总有走尽的一刻。
高塔的最高处，坐着红衣上僧迦叶，迦叶身形消瘦，面色微黄。他盘腿而坐，呼吸均匀，正当闻歌以为他睡着时，迦叶突然睁开双目，看向了闻歌。
迦叶有一双金色的眼瞳，瞳色肃穆，令闻歌心生警觉。
庄严肃穆的迦叶忽然笑了，这一笑，眉宇之间的肃穆全然不见，反倒添了一份和蔼。
“我不让人去请，你还不乐意来了？”
“不敢。”
“还生气？”
“……”闻歌不敢多言，这不是他预期中会发生的场面。对上僧、圣使和圣徒来说，圣女不过是玩物，他们不用对圣女客气。且看昨夜天境中上僧拘留的做派，便知道上僧在这圣园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可迦叶为什么会这么客气？不仅仅是单纯的客气，对他说话几乎就像是一位平常的家长，对自家孩子和蔼待之。
难道说，一百二十一号圣女，是迦叶的女儿？
闻歌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半点不显。迦叶很熟悉一百二十一号圣女，他做任何表现，都有可能引发怀疑，倒不如面无表情来的安全。
“好了，你这个脾气，要不是有我护着，早不知道被圣园罚成什么样了！说说吧，昨夜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什么？”
“你根本不认识七百号圣女，昨天说的那些话全是谎话，也就是拘留心思泛滥，听不出你在骗人。”
“……”
“为什么要帮七百号圣女解围？”
“看她可怜。”
“天下可怜人数之不尽，你帮不过来。”
“我看不到天下，我只能看到眼前。”
迦叶叹气，说：“帮便帮了吧。我问你，七百号圣女今天是不是去了你那里？”
“是。”
“去做什么？”
“表示谢意。”
“谢谢不过两个字。”
“说了点话。”
“说了什么？”
“这是审讯吗？”
“你该知足，是我来问你话，或者，你想尝尝真真的审讯？”
迦叶脸上的笑意，忽就没了，闻歌不敢正视，便乖乖回道：“她是来传讯的，说昨夜的那一位二十三圣徒想要见一见我。”
“你答应了？”
“我说会考虑。”
“考虑什么？”
“这就看上僧的意思了。”
“我的意思？”
“昨夜，七百号圣女之所以生出了逃亡的心思，是因为二十三号圣徒教导有方，而这一位教导有方的圣徒，又在出事的第一刻，想到了我，上僧迦叶，您说，这是什么原因？”
“你不认识他？”
“我应该认识吗？”
“他想见你，你就去见一见吧。”
“遵上僧意。不过，我怎么去见他？他是上位圣徒，我是上位圣女，按照圣园的规矩，我不该去见他。”
“你不用想着怎么去见他，他想要见你，他总能来见你的。”
“我明白了，等收到他的联络，我会来告诉上僧的。”
“不必，我会知道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
“一百二十一号，你很聪明，如果你不是一个女人，会是排位第一的圣使，我希望你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行错了路，谁也救不了你。”
“上僧的话，我铭记于心。”
“去吧。”
上僧迦叶，看似独居在高塔最顶端，整日闭目坐禅，但其实，圣园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眼底。今日，他因为说了真话，迦叶才没有为难他，如果他没有说真话，只怕下场会很惨。这圣园能屹立不倒，成为高于王权的神权，可不是因为这里真讲仁慈。
更糟糕的是，闻歌不知道上僧迦叶是怎么知道所有事情的？他之所以对七百圣女来拜访的事情据实已告，就是为了能够如愿的见到二十三号圣徒，可如果圣园有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耳目，他就算见了二十三号，恐怕也是白见。
忧愁，忧愁的很哪。
二十三号圣徒来的很快，来的方式很清奇。
闻歌是被二十七号堂而皇之领去二十三号面前的，去之前，他不知道自己去哪里，问二十七号，二十七号不搭理他。
去的地方，是那个叫做前厅的地方，而所谓的前厅，正是日前二十三号私约七百号圣女见面的地方。
行走间，二十七号圣徒突然开口说道：“看来，一百二十一号圣女终究没有听进我的忠告。”
“什么？”
“前厅，是最接近圣园出口的地方。”
“哦。”
“……”
闻歌才不管二十七号圣徒生气还是不生气，他现在心里烦的很，没心情和二十七打哑谜。他当然知道二十七号为什么会生气，不就是他没有听二十七号的劝，远离二十三号和七百号吗？
但是，对闻歌来说，比起二十七号，二十三号更加有用。
前厅，是个拱形结构，闻歌走进去的时候，二十三号正躺在担架上，抬动担架的人，是下位使者，使者们将二十三号放下以后，便先行退了出去。
“一百二十一号圣女，请好自为之。”二十七号圣徒说完以后，便也退出了前厅。
“我受了重伤，没有多少力气，还请一百二十一号圣女好心，离我更近一点。”二十三号半撑着，坐了起来。
“我并不认识你。”
“是，你不认识我。”
“既然不认识，为什么想要见我？”
“当然是因为心慕一百二十一号圣女。”
“……”
“上僧随叶感念我对一百二十一号圣女的真情，特意准许我在病重期间来见你，还请一百二十一号圣女莫要惊慌，离我更近一点。”
“上僧随叶？”
“上僧随叶是七位上僧中最多情的一位，是以也就是上僧随叶能明白我的一腔无望之情，也才会准许我在临死前，再见一百二十一号圣女最后一面。”
闻歌可不想听二十三号废话连篇，越说越离谱。“说人话。”
“哈……咳咳——”二十三号被堵的好一阵咳嗽，“人话就是，初次见面，考验者。”
“——”
见闻歌愣住了，二十三微微得意：“怎么？我说真话了，圣女反倒不答话了？哦，是了，圣女是怕被圣园里的耳目听见，下场凄惨。”
“你不怕？”
“我当然怕那些耳目，不过随便撩拨了一个下位圣女，就差点被拘留那老混蛋抽死，你说我怕不怕？”
“既然怕，你还敢说这样的话？”
“敢说自然有敢说的理由。”二十三号圣徒调整了坐姿，而后对闻歌说，“初次见面，我叫周歧路，不倦者。”
“冤者？”
“不错，看来，你是罪人？”
“先说说你凭什么不怕吧。”
周歧路的手里多了一枚玉佩，形状普通，色泽翠绿。“这是阴曹道具，名一刻空间。只要拥有者支付相应的筹码，就可以赢得一段时间的独立空间，在一刻空间内，周遭无法察觉任何发生在一刻空间内的事情。”
“好东西。”
“当然是好东西，三千世界里有不少好东西，就看考验者有没有足够的运气得到这些道具。”
“你是说，每个世界都会存在道具？”
周歧路笑了起来：“你不知道？”
“……”
“看来，你是个新手。”
“……”
“我没有歧视新手的意思，面对考验，老手不一能能赢，新手不一定会输。只不过，我很好奇，你既是一个新手，怎么会在这里？”
闻歌没有正面回答周歧路，而是肯定了他的判断。“我是新手。”
“看来你是个特别的新手。”
闻歌心底衡量了一下，在示弱和不示弱之间，他最终选择了示弱，毕竟，他是一个新手。“弥天者，闻歌。”
“弥天？！”周歧路大为惊讶，问，“你在阳世犯了什么大罪？”
“这个嘛，也不是什么大罪，自杀而已。”
“……”
“好了，说回正事，不要浪费你的罪孽值。”
“好吧，就当我是日行一善，给你稍稍做个科普。阴曹共有三千世界，考验者开启考验后，随机进入某个世界，可能是独行，也可能是和其他考验者共同进入。”
“道具呢？”
“这个不好说，要看个人运气，我个人认为，理论上每个世界都有道具，考验者如果能找到道具，必然能帮助其完成考验，但是，我前后共经历过七次世界，却只得到过一个道具，就是一刻空间。”
“道具能带出三千世界？”
“要看什么样的道具。你在进入神国以前，应该经历了只属于你自己的初炼，初炼里也有道具，但都是一次性道具，用完便作废，更别说被带出三千世界。”
“嗯。”闻歌听的很仔细，这些都是很重要的讯息，尤其是对他这样的新手来说。不过，他的初炼里，并没有出现一次性道具。他拿到过一颗玄黑的珠子，后来变成了一把迷你镰刀，死神的镰刀。如今，死神的镰刀，还挂在他腰间，所以，这不是一次性道具。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是很有诚意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刚才说过，你是第一次参与考验，理论上，你不该出现在神国世界里。”
“所以呢？”
“阴曹有三千世界，虽说阴曹本身没有给它们分等级，但事实上，根据我自己的观察，和其他一些考验者的口述，基本是可以确定，三千世界是有分等级，这个等级的依据，就是难易程度。我的第一次考验，是替一个失去心爱宠物的疯女人找回丢失的小狗，考验时间，七天。而神国的任务，历时一年，你认为，什么样的任务，需要考验者用一年的时间去完成？”
闻歌点头。“神国的任务，很难。”
“没错，这是一个高等任务，很大概率上，考验者是不能完成考验的。这一点，从我进入圣园不久，就已经察觉到了。圣园是一个密闭空间，如果一直困在这个空间里，我们可能一直到任务时间结束，都不能发现真正的任务是什么。”
“有这种可能。”
“这是一个大型任务，这样的任务，不大可能是为一个人设定的，所以，我猜测，神国有除我以外的考验者，然后，我注意到了你。”
“你怎么注意到的？”
“三千世界，各是一个独立世界，有人甚至说，这个世界，和我们生活的地球是平行时空的关系。换句话说，三千世界的每个世界都很真实，在我们到来之前，一直保持运转。我们进入考验，只能借助世界中的某个既定存在来活动。那么，原本的那个人，和被替代的那个人，两者交换之间一定会存在一个时刻。”
“我懂了，你是在我替换原本的一百二十一号圣女时，留意到了我的异常，所以怀疑我也是考验者，所以，你才会在那天晚上对上僧拘留说，我可以为你们作证。你利用了七百号圣女！”
“一般情况，考验者是很难通过那样一个时刻去判断谁是考验者的，毕竟被投放进来的考验者很难出现在一个地点。我只能说，这一次，我比较幸运。至于七百号圣女，你同情她？”
闻歌不喜欢周歧路语义里的轻飘飘。“你知道她度过了一个怎么样的夜晚吗？”
“到底是初来者。我再给你上一课，在阴曹这样的地方，如果你真的想要通过三千世界的考验，让自己能够活下去，那就丢掉你的同情心，否则，你会死在这个世界里。”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四章 迦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