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阴曹路》冥山鱼客

134、第十八章 昏迷剑

　　这一天，闻歌刚刚吃完餐，正一个人坐在图书室里。9920还没有结束她的紧闭，9914刚刚被关进去，其他人，各有各的忙。
　　闻歌有些心绪不宁，手里的书，翻过来翻过去，是一页也没有看下去。
　　“咳咳。”
　　闻歌抬头，图书室的门口，站着伤重未愈的9911。
　　“怎么，不请我进去？”
　　闻歌合上书：“说笑了，这里是公共区域，我没有权力请你进来，或者不让你进来。”
　　“话是这样说没错，不过，就像餐厅里的四张长桌子，人第一天坐在哪里，后面就一直坐在哪里。也是公共区域，但是其他人没有想过，要换一张坐一坐。”
　　“所以呢？”
　　9911推开门，对闻歌说：“图书室，从我们进来以后，就是你和9914会待的地方，其他人，就算想来，也会避过你们在的时间。”
　　“哦。”
　　9911走了进来。“小B？”
　　“在，9911号。”
　　“能帮忙暂时封闭图书室吗？”
　　“如果你有权限密码的话。”
　　“可以试试。”
　　9911面前出现了一个全息电脑键盘，9911敲了四下，闻歌不用看，也知道他敲的是9911。
　　“密码正确，图书室，封闭。封闭时长，一小时。”
　　闻歌没有动，他只是由着9911做完了他想做的事情。
　　9911走到闻歌的对面，坐了下来。对他来说，走路还是一件负担。所以他坐下来的时候，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我以为你会再来探望我的。”
　　“因为我们是合作者？”
　　“不，因为你和9903号是合作者。”
　　“你知道了？”
　　“你不是也知道了吗？”
　　闻歌浅叹：“我只是知道了一点点，不像你，知道了所有。”
　　“说所有，就夸张了啊。”9911笑了笑，“要真是所有，我就不必来找你了。9901，我一点也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七个幸存者里，仅次于我的那一个。”
　　“仅次于你？”
　　9911挑眉：“怎么，这话让你觉得不高兴？”
　　“还好。”
　　“年轻人，总是朝气蓬勃，信心十足，觉得世界是他们的，从来也不愿意听从老人的规劝，更是对老人的经验之谈嗤之以鼻，甚至还会教训老人，说他们老了，就该服老，早早的让出位置，免得惹人心烦。”
　　“哦。”
　　“当然，也有像你一样的，嘴里不说，全藏在心里。不过我看的出来，9901，你不用掩藏，没必要。”
　　“这么清楚？你清楚的理由，该不是因为你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样吧？”
　　“——”
　　“9911号，你是老了，但你曾经年轻过，也像所有没有礼貌的年轻人一样，嘲笑过老人。既然这样，现在的你，就没有资格谴责年轻人。”
　　“好，说的好，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你们活的张扬。我是个听话的徒弟，师傅活着的时候，以师傅为尊，师傅死了，我把师傅的牌位供在家里，天天祭拜。”
　　“……”
　　“不过，时代变了，以前的那套君臣父子说过时了，人类被教育的结果，就是得到了全面平等，年轻人不用再受限于前辈后辈的世俗礼教。”
　　“你不喜欢？”
　　“谈不上，社会要变，不可能以个人意志为转移，我喜欢或者不喜欢，都不能阻止。”9911叹了一口气，“这些都是一些闲话，有些事情，要是太过于剑拔弩张的，委实没什么意思。”
　　“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声谢谢？”
　　“说回刚才的话题吧。9901，你后悔和我达成合作关系吗？”
　　“后悔什么？”
　　“如果你没有把9909和9920的情况告诉我，现在，你的处境，不会是现在这样。你之所以将9909和9920的事情告诉我，是因为你没有时间来处理，指望着我给他们添点麻烦，你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麻烦，最后是添到你自己身上的吧？”
　　闻歌笑：“老祖宗说，人千万别随便算计别人，一不小心，就应到自己头上。这话，真是有道理的很。”
　　“有道理是有道理，可惜，你想起的太晚。不过，年轻人嘛，难免有侥幸心理，你已经做的很好，比绝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做的好。原本，我就很欣赏你，现在，还是不改这份欣赏。可惜的是，你不能为我所用，这份欣赏，就显得多余了。”
　　闻歌叹息，说了句：“真可惜。”
　　“你也觉得可惜？”9911很满意，闻歌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9903怎么样？”
　　“放心，我不是变态，也不是弑杀狂。他只是迷了一次神志，过个一天，就会恢复正常的。只不过，那个时候，恢复神志，未必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
　　9911摇摇头：“刚还夸你聪明，怎么忽然就不聪明了呢？我如果看的不错，9903很依靠你，如果发现你不在，你说，他会怎么样？”
　　“呵，9911，我想你可能弄错一件事情了。”
　　“什么事情？”
　　“对于9903来说，我不重要。”
　　“你们不是合作者吗？”
　　“阴曹里的合作者，你以为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说起来，你不是知道9903去桃花商行换了一枚伪同盟令吗？他不过是暂时和我们保持了合作关系。”
　　“是吗？”
　　“当然，和你们完全不一样。”
　　“我们？”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三人组应该是个长期合作关系，对吗？”
　　9911微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赞了一句。“你很聪明。”
　　从一开始，闻歌就不喜欢9911表现出来的这种笃定，就好像任何事情，在他眼里，都是可以被掌控的。所以，他打算摧毁9911的笃定，毕竟，他其实是个恶趣味的人。
　　“你们选择一种随时可以解除合作关系的合作关系，目的是什么？是因为没办法彻底抹除怀疑的种子？还是因为随时打算背叛伙伴？”
　　这句话，击中了9911号，他收起惯有的笑容，冷冷的叫了一声：“9901号！”
　　“不是老人家吗？脾气怎么还这么火爆？为了长命百岁，还是收敛一点好，毕竟不是年轻人，肝火再旺，也扛的住。”
　　“……”
　　“鉴于我们再说下去，可能会进入剑拔弩张的气氛，倒不如你9911，把目的说明一下吧。为什么要来图书室找我？为什么要让小B封闭图书室？”
　　“你不是猜到了吗？”
　　“杀我？”
　　“我不喜欢杀人，尤其是在三千世界里杀人。只有没有能力的人，才会用杀人的方式解决问题。但是，我必须杀你，才能解决现在的问题。9901，我只能说，你太倒霉了。”
　　“呵呵……哈哈……”闻歌是真的忍不住，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评价过他。如果他倒霉，那这个天底下恐怕就没有幸运的人了。
　　“你笑什么？”
　　“哦，不好意思，就是觉得倒霉二字，格外好笑。”
　　“年纪大了，骨头变硬了，人心却软的很。既然小B给了我们一个小时的时间，我总不能连这一点时间都剥夺。9901，你说倒霉二字很可笑，也就是说，你觉得自己不倒霉？”
　　“嗯，我的运气一直很好。”
　　“哈——运气好的人，不会被卷入阴曹。”
　　“那要看卷入的理由是什么？我本来是死定了的结局，因为被卷入阴曹，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只要通过三千世界的考验，我就能归零返阳。这的的确确是一种好运气。”
　　“看来，你很享受阴曹？”
　　“既来之则安之嘛。”
　　“我收回刚才说过的话。”
　　“什么？”
　　“你的聪明和冷静确实值得人去欣赏，但是你的心性，刚好与之相反。我本来觉得要杀死你的决定，是一个很可惜的决定，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
　　“就因为我享受阴曹？”
　　9911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告诉闻歌：“阴曹这种地方，人待的越久，越是泯灭人性，所以，只有极少数人可以享受阴曹，而不被阴曹逼疯。9901，我很遗憾，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9911，我也很遗憾，即便到了这一刻，你还是一副谆谆善诱的模样。不过，也很庆幸，你是这样一副模样。”
　　“你说什么？”
　　“你要杀我，是因为我触发的支线任务。你从9909那里，已经得到了和支线任务有关的东西，但是，我优先你触发了任务，导致你没办法做支线任务。所以，你来找我，要杀了我。只有我死了，支线任务才会转移到你的身上，对吗？”
　　“完全正确。”
　　“我好奇的是，你打算怎么杀我？拿刀子？”
　　“9901号，你不是已经猜到，我手里有一件杀人的道具了吗？”
　　“哦，对了，我差点就忘记了，你刚刚迷晕了9903。确实，我们已经知道，你手里有一件杀人的道具，而且还是一件永久道具。说起来，从进入阴曹以后，我就被多次告知，道具这种东西，对阴曹而言，是极其珍贵的存在。而珍贵之中最珍贵的东西，就是武器，即便是你用来置换迷惑人心的一次性武器，也是相当难见的东西。”
　　“呵呵。”9911得意一笑。
　　“鉴于我马上就要死了，能让我见识一下，这件珍贵的杀人道具吗？”
　　9911的杀人道具，是一把小剑。乍一看，平平无奇。
　　“这是昏迷剑，永久武器，乃神君朱天麟的佩剑。杀人时，可令被杀的人死于昏迷中，死的无知无觉。”
　　闻歌看着9911的小剑，说：“听起来，是个好东西？”
　　“神君的东西。”
　　闻歌点头：“所以难免道貌岸然。”
　　“你说什么？”
　　“杀一个人，还要投下一点点怜悯，让死的人死的无知无觉，不是道貌岸然，又是什么？杀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夺命。不管你怎么夺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9911轻轻叹息：“时间差不多了，不管你看得上看不上这种怜悯，你终究会感激的。等你去了地狱，就知道，昏迷剑中蕴含的慈悲，是一种多大的慈悲。”
　　剑光闪，杀意出，9911挥出昏迷剑，他的脸上，是一种势在必得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