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年下病娇后》不洗脸也帅

26、剥茧

　　谢檀出门乘坐的是地铁，因为是周六，人流比平日要多些。

　　他没什么反侦察意识，刷卡进了地铁站后就径直下楼梯往正确的搭乘方向走，完全没有注意到戴着棒球帽跟在他身后的黎征。

　　刚进到市局谢檀就遇到了法医赵悦生。

　　赵悦生正捧着咖啡和一个年轻的女警察说着什么，目光扫到他的时候表情一怔，接着弯唇朝他笑了一下，“谢老师。”

　　她非常自来熟地走到了谢檀面前，跟看见来家的客人似的招呼他，“稀客啊稀客，谢老师你怎么来了？我猜，你肯定不是因为谢守业的案子来的吧，毕竟他的案子还没查出眉目来。”

　　没等谢檀开口，她就一脸愉快地自问自答道，“那你是因为什么来的呢？啊，谢老师，你该不会是为了我们孟队才来的吧。”

　　谢檀同面前的这位女法医只见过一面，完全搞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跟他自来熟到这个程度。

　　他有些尴尬地蹙了蹙眉，“孟队有话要问我。”

　　“他也真是的。有什么话这么急着问你还特意把你叫到警局里来啊。”赵悦生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摇完头，她见谢檀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不解，这才恍然大悟地说了一句，“啊，他该不会是因为高颂雪那个案子和你有关才把你叫过来的吧？”

　　谢檀闻言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立刻解释道，“高颂雪的案子和我没关系。我和她只不过是偶然碰见了一面，话也没说两句，算不上......”

　　没等谢檀把话说完，赵悦生就轻笑着打断了谢檀的话，“真的没有关系吗？说来也是巧合，我最近解剖的几个死者，多多少少都和谢老师你有那么一点联系呢。”

　　说完，她见谢檀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好看，唇角的弧度顿时更向上扬了些，“哎，别介意别介意，我就那么随口一说。谢老师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谢檀完全不觉得赵悦生只是随口一说。她虽面上带着笑，但是眼神却非常锐利，像是要透过他的皮囊直接看进他的灵魂里似的。

　　谢檀被她看得不太舒服，便垂下眼睫避开了她的目光，“我还要去找孟警官，就先不和您聊了。”

　　赵悦生点点头，笑容不变地告诉了他孟道远的办公室具体位置，“你从这条过道走到尽头，再往左拐，正数第三间办公室就是孟队办公的地方。”

　　谢檀轻声道了声谢，接着照着赵悦生说的方位向前走去，没再管她落在他身上的审视目光。

　　进了警局进行刑讯审问的嫌犯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罪行确凿类，另一类是有可能犯罪类。

　　谢檀按理说应该被归为有可能犯罪那一类，但孟道远已经提前调了监控，监控里确实显示案发那天谢檀按他自己说的那样下班回家之后没有外出，并不具备作案条件，便自动将他排除在嫌疑人之外。除此之外案发现场也没有留下和他有关的证据，唯一能够将他列为嫌疑人的所谓证据也只不过是借由他人之口说出的有可能存在的杀人动机，算不上有力。

　　孟道远在发现这几起案件的共同点时他的直觉就告诉他凶手应该是那个他匆匆对视过一眼的危险青年，也就是谢檀的恋人----黎征。

　　办案这么些年来，他的直觉从来就没有出过错，这次应该也是同样。

　　他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谢檀，心中生出一点难言的痛感，面上却依然挂着笑，“谢老师，你别紧张，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天而已。”

　　谢檀闻言扬起脸去看孟道远。

　　悬挂于顶的白织灯照出他的轮廓，将他本就漂亮精致的眉目笼上一层光，一时间显得他的脸孔格外苍白，像是一张薄脆的纸张。

　　“孟警官，您问我的我都已经如实告诉您了。这天应该也算是聊完了吧？”

　　孟道远见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很淡，嗓音也显现出一种无法忽视的冷漠感，不由得抿了一下嘴唇，“暂时还没有。”

　　顿了顿，孟道远看着谢檀的眼睛，轻声道，“抱歉，我下一个问题可能又会让你不开心了，但还请你如实回答我。谢老师，十月三十号高颂雪遇害的那天晚上，黎征真的一直和你待在一起没有离开过家吗？”

　　谢檀闻言皱眉，斩钉截铁道，“他当然一直和我待在一起没有离开过家。”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谢檀有理有据道，“您刚才说您已经调查过了监控，所以认为我是说了实话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外出。那么，一直和我待在一起的小征，当然也和我一样没有外出。您为什么会多此一问呢？难道在您眼里，他难道还能趁着我睡着的时候躲过监控去杀高颂雪吗？”

　　孟道远反问道，“他为什么就不能趁着你睡着的时候躲过监控去杀高颂雪呢？”

　　谢檀被孟道远反问地噎了一下。

　　沉默了片刻后，谢檀才道，“孟警官，您实在是太高看他了。据我所知，高颂雪所住的悦宁小区安保很好，摄像头也非常多，就算小征他真的能够躲过我们小区为数不多的几个监控，他也躲不开悦宁小区的监控。另外，我想犯罪现场肯定没有留下和小征有关的证据吧。否则您现在也不会有闲心坐在这里和我聊天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孟警官您对小征所有的怀疑都基于您自己脑内的自我推理，并没有明确的证据。孟警官，小征他只不过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孩，没您想的那么不堪，他只不过......”

　　“他只不过是个孩子？你该不会是想要说这句话吧？”孟道远没忍住叹了口气，“谢老师，你真的了解黎征吗？他的成长环境，他的生活经历，他的性格，他的爱好，他的一切你真的了解吗？”

　　谢檀，“......”

　　谢檀没有回答他，只是皱着眉头问，“孟警官，您究竟想说什么？”

　　孟道远深深地看了谢檀一眼，接着拉开手边的抽屉，将他查到的黎征的个人信息拿出来递给对方看，“我简单地调查过黎征。他是个天才，而且是被最优秀的教育资源倾斜的天才。黎征他是Q大少年天才班毕业的，主攻数学，辅修计算机科学，所以我认为以他的聪明才智，无论是躲过监控，还是设计一场完美的谋杀都是有可能做得到的。虽然警方的调查结果不对外公布，但有一点，我还是可以向你透露的。高颂雪遇害的那一晚，悦宁小区里关键的几个监控录像有拼接剪辑过的痕迹。”

　　谢檀不为所动。

　　他放下手中的资料，坦然地看向孟道远，“就算是关键的监控录像有被人拼接剪辑过的痕迹又怎么样？您不能因为小征有可能做得到这件事，就硬把这件事往他身上推。”

　　“......你不愿意相信的话，我们就暂且不谈这个问题。但是，我对黎征的怀疑并不是空穴来风。黎征他很爱，”说到这里孟道远顿了顿，换了个说法，“黎征他很在意你。这一点，我们应该可以达成共识吧？”

　　虽然谢檀已经猜到了孟道远接下来有可能要对他说的话，但他还是点头承认了，“您说的没错，小征他的确很在意我。”

　　提到黎征，孟道远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他和那人视线碰撞上的那瞬间。

　　即便是在日光明媚的早晨，黎征的那双眼睛却沾不上半点光，又黑又暗，似乎是两只能够吞噬一切光线的死寂黑洞，望上一眼就令人脊背发寒。

　　孟道远斟酌了一下措辞，接着说道，“黎征对你的在意程度强烈到不正常，说是偏执也不为过。我前几天曾无意间碰到过你们，他看你的眼神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看待恋人的眼神，而是一种将你视作所有物，混杂了恐怖的占有欲的眼神。别急着反驳，谢老师，你察觉不到只是因为他从来不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罢了。他对你的爱是病态的，所以他才会对曾经伤害过你的高颂雪痛下杀手。同理，伤害过你的人他一个都没有放过，无论是谢守业，还是王子皓一家。”

　　谢檀道，“孟警官，照您所说，小征他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而是个没有同理心的连环杀人犯。但是，我了解小征，他是一个善良温柔的人，和您以为的完全相反。所以无论您怎么巧舌如簧，这一切也只不过是您没有证据的猜想而已。”

　　说着，他站起身道，“该说的我已经都说完了。孟警官，我可以走了么？”

　　孟道远跟着站起身，“当然可以。”

　　孟道远也没指望谢檀会因为他今天这一番话就立刻改变对黎征的看法。

　　他之所以会对谢檀说这么多，只不过是试图在他的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而已。无论谢檀相不相信，他都会把刑侦方向指向黎征，尽管他现在并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但无论谎言和假象如何地被精心编造，也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刻，他迟早会找到。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入眼白蒙蒙一片，世界的颜色也随着雨势变得郁起来。

　　孟道远拿了伞想要送谢檀去地铁站，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拿着长柄伞站在屋檐下等人的黎征。

　　黎征的脸孔极其漂亮，即便衣着简单，他往那一站也跟拍画报一样，无声无息地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的黎征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他在意的，仅仅只有他的檀檀哥。

　　“檀檀哥！”

　　在谢檀眉眼带笑地快步走向他的时候，他唇角一弯，跟着就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黎征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具有欺骗性，浓密的睫羽扑闪着湿软通透的眼眸，模样纯洁，稚子一般。

　　孟道远瞥了一眼看似无害的黎征，在同那双看向他时简直要漫溢出恶意的黑色眼睛对上视线的时候，他冷笑一声，无声地用唇语宣布，“黎征，我一定会亲手逮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