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黄黑]龙类饲养指南》易吃乌

2、Chapter 2

　　（二）
　　黑子哲也在休假这天去了集市买些生活用品。他买东西向来不挑，也没有什么货比三家的讲究，很快就选好了大部分自己想要的食物，因此，在遇见黄濑凉太时，他的左手里已经提了一篮面包棍，右手还拎着一罐覆盆子果酱。
　　“早上好，黄濑君。”
　　“终于等到你啦，小黑子！”那张英俊面庞上绽放出的笑容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黄濑凉太的个子很高，明明也长着一副东洋人的面孔，身材却高大得丝毫不逊于同年龄的高加索少年们，黑子哲也甚至需要仰起头来看他。
　　不得不承认，他的那副长相简直俊美到了极致，说是黑子哲也所见过的最俊秀的人也不为过。金色的发丝在太阳下熠熠生辉，勾勒出他面庞的每一根线条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轮廓细长的琥珀色眼眸温柔而灵动。他似乎本身就发着光，即便混迹在人群中，也能被一眼找出来。
　　“黄濑君是在这儿等我吗？”
　　“当然啦。”他接过了黑子哲也拎着的面包棍和果酱，“我刚才去了小黑子的家，但是隔壁的爷爷说小黑子已经出门去集市了，让我在门口等等。但我不想再等那么久了，所以就跑到集市上来找小黑子啦。”
　　“其实也不会等很久的。”
　　“可我已经有半个月都没见到小黑子了。”金发少年的神情似乎有些委屈，“再多一刻都等不了。”
　　“黄濑君。”黑子哲也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请不要总说这样会让人误会的话。”
　　实际上，与黄濑凉太这个小黏人精的相识纯粹是一场意外。
　　大约是在一年前，也是如同今日一般，黑子哲也趁着休假去集市上买些生活用品，正逛到一半，熙熙攘攘的人群便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凭借着自己微弱的存在感，越过汹涌的人潮来到了人群前方，映入他眼帘的正是一名摊贩拦住了一名金发少年并与他争辩的场景。
　　黑子哲也倒也不急着离开，便站在那儿听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复杂，那名摊贩卖的是香料，他声称少年经过的时候碰倒了他的陶罐。闻言，黑子哲也看了看他们的脚边，那破旧的陶罐的确碎了个彻底，里面橙红色的香料粉末也有不少都已经与泥土混在一起，亦或是被风吹散。那名香料摊贩则要求少年赔偿他五枚银币。然而金发少年辩解道，那个陶罐并不是自己碰倒的，自己身上也没有带任何财物。
　　黑子哲也在一旁凑了半天热闹，也有了自己的判断。他其实更相信那名金发的少年，那只陶罐原本应该被装得很满，因为放置它的台子还有罐口都沾了许多橙红色的粉末，当然，也有可能是罐子被碰倒，倾斜下来的时候沾上去的。而且，与其他完好无损的罐子对比也看得出，这些陶罐的罐身都不太干净，上面沾满了香料。陶罐又是向外倒了下来，在当时从一旁经过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而被质疑碰倒了陶罐的黄濑凉太身上却没留下一星半点儿的橙红色。
　　那名摊贩也是出了名的爱贪便宜，黑子哲也想，他应该并不在意究竟是谁碰坏了他的货物的，只是想找个人来捞回他的损失。而黄濑凉太实在过于惹眼了，看起来又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集市上的人们摩肩接踵，根本没人会注意到一家香料店前的罐子究竟是谁碰倒的，摊贩就直接将他拦下了。不过他一定也没想到，这少年身上真的没有任何财物，根本没办法花钱消灾。
　　“那个时候只有小黑子肯相信我啊，还愿意站出来为我说话，所以我当然要报答小黑子。”黄濑凉太走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又帮他拎了几根风干香肠。
　　“黄濑君不要经常缠着我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黑子哲也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得口是心非起来。
　　“小黑子好过分！”
　　即便口是心非，黄濑君大概也能懂的吧。黑子哲也悄悄地侧了侧头，用余光瞥见他俊美得过分的面庞，他的嘴角还微微上翘着，果然不是真的闹脾气。
　　一直以来，他们之间都持续着这样的相处模式。
　　好在他不会将黄濑凉太那过火的亲昵太当真，黄濑凉太也不会在意他口是心非的疏远。
　　在他们初识那天，黑子哲也了解到，黄濑凉太并不住在麦嘉城中，他说自己住在青森镇外的农场边。黑子哲也知道青森镇的所在，紧邻麦嘉城，他幼时曾经在父亲的带领下去过，他还记得那里的四周大多是茂密的山林，是距离龙之森最近的人类领地。黄濑凉太说，自己也是第一次来到城中逛集市，没成想遇到了这种令人不快的事，不过好在认识了黑子哲也，也算不虚此行。从那之后，每当学校里休假，去集市上购物的时候，黑子哲也就总会遇见他了。两人愈发相熟之后，黄濑凉太甚至总会到他家中来找他。
　　“小黑子。”黄濑凉太倚在桌前，用一只手撑着下巴，“我们一会儿吃什么？”
　　黑子哲也翻开了课本的下一页：“黄濑君应该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我偶尔也会期盼一下有奇迹发生呀。”黄濑凉太换了个姿势，将原本撑着下巴的手臂垂到了桌上，又将头枕了上去，咕哝道，“真的还要继续吃水煮蛋吗？”
　　“既然黄濑君要求了的话。”他从书中抬起头，看向桌边趴着的少年。
　　黄濑凉太倏地坐直了身体，眼睛都亮了起来。
　　“那就再加一些黄瓜和生菜拌成沙拉好了。”黑子哲也对他眨了眨眼。
　　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再次趴回到桌上。不过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了课本中夹着的那枚金色鳞片上：“小黑子很喜欢这个吗？一直都在用它做书签。”
　　“它很漂亮。”黑子哲也用手捏住鳞片锋利的边缘，将它从书页上拿起，“而且很奇怪，它可以切开很多坚硬的物体，之前也有同学不小心被它割伤了，可是我却从来都没有受伤过，即使我主动用手指摸过它的‘刃’，也没有留下伤口。”
　　黄濑凉太笑得那么温柔：“这就说明，那只龙是心甘情愿把这枚鳞片送给小黑子的，所以它才不会伤害你。”
　　“原来是这样吗。”黑子哲也的手指抚摸过它没有温度的表面。
　　自己明明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那是龙的鳞片。
　　不过他住在距离龙之森那么近的地方，一定见过许多这样的物件，听过许多关于龙的传闻吧。
　　“黄濑君，如果实在不想吃水煮蛋的话，我们还可以吃刚刚买回来的面包和香肠。”
　　“好哎！”虽说这仍然不是什么美味的食物，但总好过水煮蛋。
　　麦嘉城的夏季即将来临，雨水也将接踵而至，空气中总裹挟着水汽，窗外的蔷薇们恣意生长，爬满了整个花架。湿润的水汽会在它们玫红色的花瓣上凝成露珠，滑落至鹅黄色的花蕊，偶尔滴落下来，打湿花架下小小的一块泥土。
　　夏天真的快来临了。
　　“小黑子，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恐怕不能来找你了。”阳光斜斜地洒在黄濑凉太的肩头，桌上的影子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变化着形状。
　　黑子哲也将正在为面包涂覆盆子酱的手停了下来：“黄濑君有事要忙？”
　　“我快成年啦。”他的笑容总是温暖的，“要参加成人礼的。”
　　黑子哲也愣了愣，这个国家有着许多民族，也因此而并存着多种不同的文化习俗与生活方式。他开口问道：“那黄濑君的成人礼要怎样度过呢？”
　　“嗯……”黄濑凉太停顿了一下，稍加思索了一番才回答他，“就是独自在森林中生活一段时间，然后以打猎为生。”
　　“会很危险吗？”黑子哲也认真地看向他，“黄濑君需要和猛兽搏斗吗？”
　　“不会的不会的。”他连忙摆手，“只是很小的森林而已，生活在那里的都是野兔和狐狸之类的动物，连蛇都没有。”
　　黑子哲也低下头，继续用果酱刀涂抹着面包的切面，让嫩红色覆满柔软细腻的洁白，然后将这份杰作递给了他：“黄濑君一定没问题的，我会很期待见到平安回来的黄濑君。”
　　“等到再来找小黑子的时候，我就是大人了。”他没有用手接过那块面包，而是将脸凑了过去，从上面轻咬下一块。
　　黑子哲也为他的举动愣了神，没有来得及缩回拿着面包的手，从他这处看去，黄濑凉太的嘴唇上沾了薄薄的一层覆盆子酱，更显得色泽瑰丽。
　　“这一切都要怪黄濑君太好看了。”他心想。
　　造物主的确不公，甚至偏心得过了头，有人终其一生都平平无奇，有人却永远都在发着光，黑子哲也知道自己是前者，他想靠近，想触碰，却无法学会去嫉妒这些不属于他的美好。
　　“再过几年，我也会长大，并不会比黄濑君晚太多的。”他水蓝色的双眸对上了他的琥珀色眼瞳。
　　“我知道，我会等着小黑子。”黄濑凉太宽大的手掌抚摸过他的发顶，与别的人不同，黑子哲也并不反感他这样。
　　“平安归来，黄濑君。”
　　他不常笑，笑起来却也那么温柔而生动。